“小书，吃饭了！”戈妈端出一盆菜放在桌上，手放在围裙上抹了抹，将水擦干朝着客厅喊了一声。
“好勒妈！我马上来，这个题我马上写完了！”年轻的戈与书笔下龙飞凤舞在作业本上划下几个大字。
“吧嗒。”他把笔一摆，快步走到饭桌旁开心的问戈妈：“妈，今天吃馍吗？”
桌上的盆里，肉和菜都香得他直流口水。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去盆里掏了一块肉塞嘴里，被烫得肉又在他嘴里炒了一遍，他一边走去接过戈妈手里的碗。
“特意做的卤肉，快吃吧！吃完还要去上晚自习，你今年好好努力，考上市重点高中！”
戈妈语重心长，坐在桌前碎碎念叨。
“嗯，知道了。”这个年纪的戈与书正是叛逆，虽说不及别的小孩儿那样野性，但是对这种念叨还是会觉得烦躁。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舒展开来，急匆匆吃完饭站起来：“爸爸呢？”
“不管他，他回来都大晚上了。你周五才回来，等下我给你多收拾一点东西你带去学校。”戈妈忽略戈与书的不耐，反正这个年龄的小子，都这样。
“妈，不用带这么多吃的，学校食堂够吃的。”戈与书吃完饭收拾完，听到妈妈这个讲，脸一红急急解释。
“你的饭量我能不知道？学校的饭菜没有油水你吃不饱一会儿就饿了。”戈妈白了他一眼，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算是切实体会到了。
“哦。”他不敢再说不想带的话了，虽然带去学校里被宿舍里的那些小子抢了也不能剩下多少。
戈妈手上很快的把食物打包起来用塑料袋装上，差不多有十来斤的肉，戈妈想着能够他吃一星期的了。
戈与书背了一个包把那些肉提在手上便去了路边拦车，他从家里去学校要先走十来分钟到大路边拦车，等到去往镇上的车之后又要转一趟车去到县城里。
等他到了县城天已经见黑。
他从客运汽车上跳下来，手中的袋子也随之一晃坠了一下。
这个时候的戈与书有些圆润，眉间却隐约能见冷漠的神情。
他还要再走半小时才能到学校，书包里背了几本书，手里的肉放不下，只能提在手里。渐渐的他就觉得手里越来越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吊着他的手臂不放，拖拽着把他带到地上。
有一朵乌云跑过来，雨雾飘忽落在他脸上，洋洋洒洒下了起来，而戈与书就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喘不上气。
回学校的路还是那么笔直且长，要不是他逐渐开始下沉的身子，他都觉得要走到了。
昏昏沉沉之际，他倒在了路边，手中提着的袋子和背上的书包早已不见了踪影。
“戈与书！快起来上课了，你平时不是起得挺早的吗？今天怎么睡到这会儿？”他的室友探着头在摇晃着他的身子，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嗯？”他一时半会儿还不在状态，戈与书记得自己还在走路来学校的路上，怎么醒来已经第二天了？昨晚自己是怎么来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嗯什么嗯，你昨晚淋完雨今早发烧了？要是不舒服等下我帮你跟老班请个假，早上的课就先别去上了。”室友看时间有点赶不及了，松开手拿起自己床上的书包就准备出门去，却一把被戈与书拉住了手。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戈与书脑袋这会儿就好像没安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都忘了？你昨晚淋着雨提着书包进的宿舍，我还问你没带伞吗？不过你也没回答我，我也没管你了。”他室友说完这句话急匆匆冲出门去并留下一句话：“假等会儿帮你请，有什么事等我回来我跟你说，再不走老班就要进门了。”
戈与书什么都想不起，他只记得下雨了，之后就没了记忆。
书包！对了，书包。
他忽地想起自己拎回来的书包，戈与书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没带得回来。
戈与书原本是想下床去看看书包的，他想起身的瞬间忽感身上很重，又无力地倒了回去。躺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出现了好多画面，零零碎碎进到脑海里。
“我想起来了。”
戈与书喃喃自语，宿舍里没有人也没有人会回应他。
昨晚戈与书下了客运汽车之后一直沿着小路往学校的方向走，后来就下雨了。
原本他是想找个还没关门的小卖部躲一会儿雨，但在走了两步之后就这么站在路中央不再继续往前。
雨打在他身上就像定住了他的魂魄一样，他迈不动腿，只有眼睛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影朝自己而来。
“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了！呵呵。”
那人忽闪一瞬就到了他眼前，说话像烂风箱一样，一说话就漏风，那股凉风顺着他说话打在脸上。原本戈与书隔老远就闻到了他身上的烂臭味，还憋了一口气。
此刻他憋着呼吸都能感到从他嘴里的呼出来的烂臭味从皮肤侵入五脏。
戈与书眼泪都流了下来，就像是有个人在朝他眼睛挤洋葱，一瞬憋不住他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那人只觉得好笑得很，看他这样恶趣味起来就这样爬在戈与书的背上，朝他的脸吹气，他口中的臭味就这么混杂在空气里，侵袭着戈与书的全身。
戈与书只觉得自己肯定是遇见鬼了，那只鬼只是跟人没什么两样，但内里早已经**破烂。
这样想着，他从地上爬起来，腿竟有些颤抖。戈与书把手上的塑料袋往后一扔，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才爬了两步一下就撞上了黝黑的裤腿。
“你这个还挺香，但是你也很香，等我吃完这个我再吃你！”黑破风箱嘿嘿一笑，啃着酱肉的嘴里掉出不少肉碎来，和着雨水落在地上。
“我跟你拼了！”戈与书惊恐万分，最后哭着喊着站起来从书包里摸出一把小刀来，向破风箱冲去，明明就近在咫尺的人却是如何都触碰不到。
戈与书看着他面带笑容的脸，绝望万分，他很冷，绝望站在原处挥舞着手。
“那个小孩儿是咋了？下这么大的雨还站在雨里拿着把刀干什么呢？”马路对面正准备关门的一家店老板看着昏暗灯光下淋着雨挥手乱砍的戈与书跟自己家人说话。
屋里坐着的人往马路上看了一眼，道:“少管闲事。”催着把门赶紧关了，也拉了屋里的灯。
等到街道上所有光线消失，那个破风箱又开口说话了:“你看没有一个人会帮你，跟我走吧，我能带你回家。”
戈与书没听进去他的话，但他身体不自觉地跟着往前走，就这样戈与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学校，又是怎么躺在了床上。
“妈妈！”戈与书忽然想起那个人明明是要带自己回家的，为什么自己躺在了学校宿舍里？
他翻轱辘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的时候俩眼一抹黑地摔下来，戈与书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摸了鞋子穿上。
他顺着路赶到客车站，里面没有一辆车，最后顾不得那么多沿着平时来的路走，沿路没有什么人，车来来往往却没有一辆为他停下来。
“妈妈，妈妈，你在哪？”
声音开始变得越发空灵，戈与书想，自己好像站在山顶上，朝着空谷呼唤。
眼前一片红光闪过，戈与书看见了无数蝴蝶翩然而下，落在花田里，飞起来时带起血液落在青草上、花瓣上，空气里。
他眼里只剩了那仰躺在花田里面色惨白，身前血肉模糊的母亲和那一群正从母亲胸前飞起来的蝴蝶。
“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扑棱蛾子？这不是白天吗？”李霜白看见前方呼啸而来的一群大飞虫，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站我身后。”
“哦好！”
只见柳时安从口袋里摸出之前陈无渊，哦不，是陈是见给他的火种，手里一用力火苗像是魔术一样“咻”一声忽然变大，在那群飞虫将近只是“轰”一声将那些东西燃得噼里啪啦的作响。
“我觉得我出来找个工作，像是带了两个保镖。”李霜白闻着空气中不太好闻的烧焦味，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算是报答你今早为我们准备的早餐。”柳时安微微一笑道。
今天一大早李霜白就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看看之前那个公司怎么样了。
不过见太阳一直没出来，就一直没出门，李爸李妈起来看见李霜白在厨房搞得乒乒乓乓，出来一看她已经做了一大桌子菜了。
“你做这么多吃的，吃得完吗？”李爸李妈深度怀疑自己女儿疯了，也怪他们没说清楚现在吃的很难买，尽量不要浪费，不过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回来的孩子，想吃就吃了。
“吃得完，我有一星期没有得吃这些了，都是我爱吃的，那房间还有俩呢？怎么就吃不完了！”李霜白洗了个手，就把菜都端上桌。
还一边说:“爸妈你们赶紧去洗漱，我去叫他们。”
李爸李妈对视一眼就进了屋，李霜白站在客房门口迟疑了一下才敲门，敲了两声，房门就被打开了来。
“姐姐，早。”王怀礼站在门口，很是精神的模样。
“早，叫你哥哥来吃早饭了，我今天想去看看之前的公司还有岗位吗？没有我再去找找看其他工作。”李霜白有点不好意思，她实在不喜欢就这么呆在家里，就算只有一晚她都觉得浑身难受。
“姐姐我们能一起去吗？”王怀礼一听她要出门，立马就来了兴致，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能啊，都出去走走，别老蹲家里。赶紧来吃早饭啊，我过去了。”李霜白看着柳时安走过来，她这看着柳时安说的，柳时安也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哇，姐姐你做了这么多菜！看起来好香啊～”王怀礼很开心，急忙跑过去帮李霜白端碗拿筷，柳时安看了王怀礼的脸，内心默默说了句：“表演痕迹过重。”
不过见李霜白很高兴的样子，看来这一套对所有女人适用。
他过去坐下，默默不做声，等着人都坐齐观察了众人如何用餐，这才拿起筷子来，夹了一筷他最常食用的肉类，细细品尝发觉比自己家里做得好吃，眼神一亮。
原本李爸李妈的担忧都没有了，他们吃一点，其他的都被三人消灭完，煮鱼的汤被小正太用馒头蘸着擦干净了盘子。
“你们能吃就好，等会儿我们再想法子去多买点菜回来。”李爸推了一下眼镜，起来收拾碗筷。
“爸妈，我准备去找找工作，可以吗？”
李霜白也是不含糊，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李爸倒是愣了一下，才开口：“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当怪物。”
他们没有把自己女儿失踪的事儿大肆宣扬，只是一直不停地联系派出所。
“应该大概或许不会吧？”李霜白这才想起自己是个失踪了五年多的人，她现在才后知后觉，不由红了眼眶。
“别多想，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在家里呆着，我们养你。”
李爸拍了拍她的肩，说。
然后又继续收拾桌上的碗筷。
柳时安倒是有点感慨，自己家里是不可能出现这一幕的，除非自己父亲有事求母亲帮忙，但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之后就出现了刚开始的那一幕，几人出门了！
按照原本的路线，李霜白要带着柳时安和王怀礼去城西的公司，但中间有段路被封行了，不得不放弃去城西，而去了城南。
刚到城南他们才发现城南跟城北的情况压根不同，原本在城北还没遇到过飞虫，一来城南发现空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那些东西，街道上人都不见。
李霜白急忙拿出今早李爸拿给她的通讯器来给李爸去信「城南是怎么了？」
李爸在一分钟后回复了她「城南？今早还没有讯息报道，速回！」
李爸给的信息很是简短，但好像城南的飞虫并不同于城北的，都只是叫李霜白赶紧回去。李霜白把通讯器递给柳时安看了一眼，柳时安便道：“那就先回去。”
“哥哥等等，那边有人出事了。”王怀礼伸出手拦着，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跟柳时安说。
“你觉得我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吗？”
柳时安垂着头，看了看拦在面前的手，伸出手拍开了那只小手。
“不是，可是哥哥我们答应了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的。”
王怀礼有点着急，就有点口不择言。一下就让柳时安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柳时安冷笑了一声道：“你等会儿最好解释得清楚。”说完就抬脚往刚才王怀礼指的方向去。
轰地一声，他手中的火花炸开，燃了一片空中的飞虫，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引得几人咳嗽不止。
柳时安看了一眼半躺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妇人，转头冲王怀礼道：“带走。”
“哦！”王怀礼嘟着个小嘴，不情不愿地将那妇人抗在肩上，在李霜白那惊讶的眼神中走到了前面。
“回去吧，今天看来找不成工作了。”这句话柳时安冲李霜白说的。
回过神来的李霜白连连点头，拿出车钥匙来解开车的锁。
戈与书心里一急，一脚踏空便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你醒了？看样子你做了一个梦。”李青岩看了他一眼，又专注赶路，他们这时刚出门去，他们几个人都不方便露脸就找了一辆车驾，让戈与书坐在里面，他们藏在车架里出了城。
安全出来城，李青岩就从车驾的暗处到轿厢里安静地坐着，也是这时候戈与书就睡着了。
“嗯，梦到一件往事。”说是往事，其实他几乎是忘记了当年是实实际际发生过，只是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的学校回的家，回到家里妈妈安然无恙，也没生病，他后来也就忘记了。
“看来是一件不太愉快的往事。我们才没走多久，之后都不进主城，所以日子会稍微难过一点。”李青岩看他脸色发白，没继续说。
哎，我老是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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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鲜血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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