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体谅你身为人母,却不能见孩子,肯定时时伤神,才趁李青暮病着,偷偷把孩子带到你这里来的。”宫秀说。
谭星将孩子交给奶妈,起身向宫秀行礼,“多谢大奶奶好意,你的这份情谊,我记下来。”
宫秀将她搀起,“太太言重了,你我都是做母亲的人,我自然能体谅你的心,要是有人把我的修远带走,不让我见他,我也会跟你一样难过。”
“话虽如此,我却不愿意因为孩子向何春林低头。”谭星找出一块喜上梅梢纹样的玉佩来,递到宫秀手上,“我向来不曾存下什么钱财,这是老爷送我的那块玉佩,小凤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宫秀将玉佩推了回去,“太太说的哪里话,你我是一家人,照顾何家的孩子本就是我份内的事。”
谭星把玉佩塞到宫秀手里,“收下吧,你不收下,我不能安心。”
“好,那我就替小凤收下吧,等她长大了,再物归原主。”宫秀把玉佩递给潘凝光,潘凝光拿了下去。
李青暮的病一直没好,据冷千儿所说,她经常半夜惊醒,一会儿惊叫着床上有蛇,一会儿又说甘甜怀孕了,问生的是不是男孩,拖累得冷千儿也睡不好觉,整天没有精神。
苏云听了,回来向何春水问道:“听说二奶奶最近总是提起蛇,她的病是不是跟小姐有关?”
“我只是随口吓唬了她一句,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小。”何春水坐在榻上,修剪着花瓶里的枫叶。
“这病怕是心症。”苏云说。
“我这里可没药给她医。”何春水说。
苏云愁眉不展,坐在榻上叹了口气。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叹什么气啊?”何春水问道。
“自从二爷把那个歌女接进来,紫菀那里他再没去过一趟,太太生了孩子,他也不上心,连二奶奶病了他也不管,小姐,你说那个歌女会不会是妖精变得,把二爷给迷得神志不清了啊。”苏云说。
何春水觉得很可笑,“你真能给何春林贴金,他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新得的女人,他肯定要新鲜一阵子,当初紫菀来的时候,他不也是走哪儿带哪儿吗?”
苏云想了想,“嗯,说的也是,可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何春水放下了剪刀,“怎么不对劲?”
“紫菀天天早出晚归,很不对劲,大奶奶见了蔡老师一句话都不说,连招呼都不打,也不对劲,太太不闹着做二爷的正妻了,反而自己开开心心地出去游玩,更不对劲。”苏云说。
“紫菀去学缂丝了,你不是知道吗?至于宫秀,她和蔡贤晚上偷偷幽会,白天不说话,可能是为了避嫌吧。”何春水说。
“什么?”苏云很吃惊,她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你是说大奶奶和蔡老师……”
“夜里幽会,还能是干什么?”何春水反问道。
苏云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大奶奶也真是的,这要是被大爷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你这么担心宫秀干什么?”何春水问道。
“大奶奶虽然有时对下人过于严厉,但对小姐一直都很照顾,要是她出了事,二奶奶来管家,那就不好了。”苏云说。
何春水想了想,“确实,她做事倒是比李青暮要公道得多,端午节那次,也是多亏有她在,才给我解了围。”
“小姐,当初那件事,是老爷和大爷做的,我看大奶奶她未必知情,她和蔡老师的事,要是被大爷知道了,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她吧。”苏云说。
“你说的也有理,到时候看情况吧,你刚才说,最近谭星外出了?天气冷了,她身子又不好,出门干什么?”何春水说。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大门口恰巧碰见太太外出,她一向是坐马车的,比紫菀走路能暖和不少吧。”苏云说。
“她自己一个人外出?张宁没跟着?”何春水问道。
“没有,只有一个马夫跟着,那马夫身强力壮的,就算太太一个人外出,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苏云说。
“身强力壮的马夫?你看清楚是谁了吗?”何春水问道。
“是郭平安,咱们家的马夫就那么几个,我都认识。”苏云说。
“这个人人品如何,你知道吗?”何春水又问道。
“郭平安是何家的家生仆人,应该是信得过的,不过我对他并不十分了解,小姐问这个做什么?”苏云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何春水说。
“小姐,我记得楚禾和郭平安关系亲近,小姐若是想了解,可以叫楚禾来问问。”苏云说。
“好,你叫他进来。”何春水说。
不多会儿,楚禾跟着苏云走了进来,他低着头只看这地上,并不看人,“小姐找我?”
“有一个叫郭平安的马夫,你认识吗?”何春水问道。
楚禾猛地抬起头,“小姐见到他了?”
何春水心中生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会见到他?”
楚禾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头,忙又低头道:“我和郭平安自幼相识,关系还算亲近,他之前曾来找过我,想让我帮忙求小姐把他调到小姐身边。”
“你答应了?”何春水问道。
楚禾摇头,“没有。”
“你们不是关系亲近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他?”何春水说。
“他性子不太沉稳,我怕他会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所以不曾提起。”楚禾说。
“你拒绝了他之后,他还来找过你吗?”何春水说。
“没有,他有些生气了,没再来找我。”楚禾说。
“除了这件事,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何春水继续问道。
“没有了。”楚禾说。
何春水陷入了沉思,楚禾低着头静静等着,心中十分不安。
过了一会儿,何春水开口问道:“在你看来,这个郭平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楚禾犹豫了一阵,抬起头,鼓起勇气问道:“小姐,你要赶我走吗?”
何春水一愣,“我只是问问郭平安的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姐难道不是见到郭平安之后,觉得他比我好,要把我给换掉?”楚禾说。
何春水笑了,“没有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楚禾恳切地看着何春水的眼睛,“我会一直尽心尽力保护沈轻鸿和双儿,不会让任何陌生人靠近她们,小姐,你就让我留下吧。”
看着楚禾涨红的脸和他明亮的眼睛,浓烈的情感让何春水有些退缩,是不是该让他离开?
见何春水犹豫不决,楚禾更加心急,跪在何春水脚边,“就算小姐让我走,也不能让郭平安住进来,他心里对小姐称不上尊重,嘴也不严,我怕他在小姐身边,会有损小姐的清誉。”
“你先起来。”何春水起身抓着楚禾的胳膊,将他扶起来,“你说他对我不尊重?”
“他……”楚禾脸色一红,收回胳膊,向后退了一步,“他以为我住进这里,是被小姐包养,他自认长得不错,也想被小姐收在身边,我跟他说我跟小姐是清白的,他怎么都不肯信。”
“哦?有这种事?”何春水坐回榻上,轻轻倚在桌边。
“我说的都是实话,小姐,你千万不要答应他的请求。”楚禾说。
何春水避开楚禾的目光,“我留你在身边,只因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其他用心,你放心吧,我不会让郭平安住进来,暂时也不会赶你走。”
听到何春水说了暂时二字,楚禾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他只是一个下人,没有资格跟小姐提要求,他鞠躬行礼,“多谢小姐。”
“你下去吧。”何春水说。
“是。”楚禾微微抬头,小心地看了何春水一眼,见她看着桌上的枫叶,似乎很喜欢,他低下头退了出去。
见楚禾走了出去,何春水唤来苏云,“谭星今天外出了吗?”
“没有,刚才我看见她和阿宁从门口路过,应该是去逛了花园才回来。”苏云说。
“把叶三娘送来的点心包一些,我们去谭星那里坐坐。”何春水说。
“好。”苏云应了一声,去包了点心来,“小姐,咱们走吧。”
何春水从里间走出来,到了院子里,前后看了看,“朱英呢?”
“不知道,这会儿没什么事,也许是去园子里玩了吧。”苏云说。
何春水没说什么,领着苏云出了门往东去,走到靠近谭星小院不远处,见程忠站在东门边,向后院张望。
“程忠?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吗?”何春水问道。
程忠忙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小姐,我是有事来找二爷,听说她在甘姨奶奶那里,我没敢进去,一不留神才走到了这里,无意冒犯,还请小姐见谅。”
“听说你跟了大爷,来找二爷所为何事?”何春水问道。
“大爷信任我,把吉祥绸缎庄交给我打理,可他走之前把绸缎庄里的现钱都带走了,现在吉祥绸缎庄和锦绣阁都快支撑不住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想着来找二爷帮帮忙,不过,我来了好几趟了,二爷一直不肯见我。”程忠为难地说。
何春水想了想,“你为了大爷的事来求他,他未必肯应承,这样吧,我跟你同去,帮你说说情。”
程忠喜出望外,向何春水拜了拜,“多谢小姐!”
穿过东门,踏进前院,何春水缓步向前,旖旎醉人的歌声传来,“……似屏如障堪游玩,奈独自,慵抬眼……”,那声音婉转悠扬,只隔着一条小路,两堵院墙,想必李青暮在旁边的院子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苏云拍门,徐元的丫鬟肖玉来开门,徐元却不在房间里面。
何春林在房内吃着酒听着曲,拥着甘甜,半醒半醉。
肖玉进去通报,“二爷,春水小姐来了。”
“她来干什么?”何春林问道。
“甘姨娘进门都这些天了,你也不给我引见引见,我可不就自己来了。”何春水笑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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