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男不耐地打断陈帆杨，“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弄到这里，现在，立刻，马上停止你的故弄玄虚，让我走！”
他站起身朝陈帆杨走近，张寒目测他有一米九，加上一身腱子肉看起来极有压迫感。
陈帆杨并不怵他，反而抱着肩膀慢条斯理道：“你叫何慕华，31岁，是个健身教练，家里养了条狗，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离婚，导致你对爱情和婚姻一直敬而远之……”
从肌肉男惊变的表情不难看出陈帆杨说中了。
何慕华一把揪起陈帆杨的领子，将人提到了半空中，“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他眼神危险地扫视张寒和模子哥，默认这群人是一伙儿的。
陈帆杨并不慌张，随意地踢了两下腿，“这些都是前面二十多次你自己说出来的，更私密的东西你想要我现在就公布吗？”
张寒摸着脚下大黄狗的皮毛，隔岸观火。
在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还是不动声色的好。
她打量这节车厢。
很奇怪，地铁一般是8节，但是她上车之前看到这列车长得看不到尽头。
地铁里每一节车厢之间都应该是互通的，但是他们所在的车厢前后都被一扇铝合金门关闭起来。
车厢只有一侧有供乘客上下车的车门，车门上方有标记着站点，但是都是张寒没有听过的站名。
地铁通常五分钟到站一次，但是距离她上车到现在起码过去了十分钟，车硬是一次也没有停靠过。
忽然，车厢陷入一片黑暗，何慕华与陈帆杨争吵的声音霎时间停滞。
模子哥颤颤巍巍举起手机照明，“怎么了这是，停电了？”
陈帆杨淡定道：“我劝你把手机熄了，一分钟之后车会到站，站台会伸进来一条舌头，舌头上有眼睛，它会捕食这个车厢里的人。第一回合你就是因为举手机被它看见，所以第一个寄了。”
模子哥虽然云里雾里，但是好在听劝，嘟囔着“真的假的啊”，把手机按灭。
张寒闻言，轻手轻脚把大黄狗塞到座位底下去，而后自己也缩了进去。
地铁的座位通常在400毫米左右，座位下的空间高度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虽然窄，但是挤一挤还是能进去的。
黑暗里何慕华放开陈帆杨，压低声音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陈帆杨的声音懒懒散散，“我要是你，这时候就找地方躲起来，而不是像个古惑仔放狠话。”
疾驰的列车倏忽间停了下来，受到惯性的车厢剧烈摇晃，张寒的脑袋撞在大黄狗的头上，一人一狗都忍不住发出痛呼。
“叮叮——”地铁开门声响起。
张寒感觉一股热潮伴随腥臭的风涌进车厢，自己就像进入了闷热的毒气室。
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捏住大黄狗的嘴筒子。
虽然陈帆杨只说了进入车厢的巨舌有眼珠，但是没说它没听力吧？还是保险一点好，免得大黄狗叫出声。
下一瞬，张寒感觉自己背上的座椅猛然往下一沉，紧接着湿哒哒的口水就从椅子上流到了地面，她面前传来粘稠的滴水声。
巨舌在张寒这边的动静渐渐小了，带来的热潮逐渐远离，张寒猜测它是到对面去捕食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闪着强光的物体朝着张寒这边飞射过来，先是落在张寒眼前的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噪音，在静谧的空间里简直要刺穿人的鼓膜，而后弹了两下，径直滑到张寒躲避着的座椅下。
手机！
有人把手机朝她丢过来了！
谁丢的手机？他为什么要害死自己？这些问题张寒根本来不及思索。
原本漫无目的的巨舌此刻突然调转方向，弹射而出朝着张寒的方向袭来，腥风和黏液将张寒所在的角落牢牢笼罩。
就算她再眼疾手快，把手机藏在身下，也来不及了！
张寒认命般闭上眼。
此刻她倒是祈求陈帆杨所说“死了二十九次”是真的，这样她说不定还有第三十一次复活的机会。
但是就在张寒闭眼的瞬间，大黄狗猛然从座椅下窜了出来，一口衔住地上的手机，匍匐着往前拼命一拱，躲过翻滚而来的巨舌，朝着张寒的反方向跑去。
此时张寒在车厢最靠左侧的座椅下，大黄狗则全力往右逃去。
虽然将巨舌从张寒处引开，可是它的处境不容乐观。
有好几次巨舌都要将它卷入其中，但好在巨舌为了能找到目标，始终将舌面上的眼珠对准大黄狗，这也导致它的动作没那么流畅。
“大黄狗！”张寒意识到它在做什么，低喊一声。
她顾不得地上黏黏糊糊的口水，从座椅下爬了出来，举起手机打开闪光灯，大喊道：“喂，看这里！”
一时间有两处光源在狭窄的车厢里闪烁。
巨舌感应到身后同样有猎物，但是还是近在咫尺的更加容易得手，于是压根没有理会张寒，而是继续气势汹汹朝着大黄狗弹射而出。
张寒已经听到大黄狗力有不逮的粗喘声，知道它支撑不了太久。
然而地上都是黏液，即使她想跑过去，速度也会被大大牵制。
张寒举起手机，照亮巨舌的方向，朝着它狠狠砸去。
巨舌骤然被打中，一下子被激怒，翻转过来将地面上的手机卷进舌头里，搅了个粉碎。
“吐！”张寒趁此机会向大黄狗发动指令，“过来！”
然而再想大黄狗过来谈何容易，巨舌已经被激怒进入狂暴模式，体型直接变大了二倍有余，能贯穿整节车厢。
随着巨舌的每一次搅动，列车都开始剧烈摇晃。
大黄狗一声尖吠，张寒暗道不好，抓着黏糊的铁杆朝着大黄狗的方向跑去。
借着地上已经微弱不少的手机光，张寒看到大黄狗已经被巨舌卷住，四肢虽在挣扎，但是力度越来越小。
张寒扑上去，捶击巨舌，但是丝毫不起作用，反而听到大黄狗的嘶鸣越来越响。
“叮叮——”提示到站的声音再度响起，车厢骤然恢复明亮。
巨舌在一瞬间甩开大黄狗，从车门处缩回，蜷缩在站台处，成为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
张寒跪坐在地上，抱着在地上打哆嗦的大黄狗，浑身颤抖。
陈帆杨从座椅下爬出来，拍拍手上的灰，“还好它没死，否则咱们又要再来一次。”
模子哥大喘气，但是仍不忘做陈帆杨的捧哏，“谁？”
陈帆杨朝着一人一狗努努下巴，“那狗，你不知道，有一回这狗死了，她非逼着我要我重启，我不愿意她就把我杀了，强行重来。”
大黄狗的呼吸渐渐恢复平静。好在它被巨舌卷住的时间还短，没有被压缩到内脏，否则在这个环境里神仙难救。
张寒捧住大黄狗的头，狠狠来了几巴掌，“谁让你救我的？你才多大？轮的着你救我吗？”
连平时和野狗打架，大黄狗都撺掇张寒挡在前面，这次它却为了引开巨舌差点死了。
自从养了大黄狗，张寒就不喜欢短视频里宠物救主那一套了。它们这辈子能活多久？二十年的命，要是再为了人类送死，那太不值得了。
况且养了宠物，只会将它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谁又愿意孩子替自己去死？
张寒回过头，怒视几人，“刚才是谁的手机？”
陈帆杨举起两手，“不是我的，我刚买的水果机，舍不得给你。”
模子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自顾自按动，“不是我的，我还得给好姐姐回消息呢。”
张寒的视线落在唯一没说话的何慕华身上，“是你？”
何慕华坦然点头，“是我，当时只是想把危险转移，没想到正好落在你面前。”
张寒豁然起身，指着地上的大黄狗，厉声道：你差点害死它！”
何慕华耸耸肩，“它只是一个畜牲，况且现在没事，不是吗？”
张寒冲到何慕华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你！”
何慕华低头俯视面前一米六八十斤的女孩，语气淡然，“你想怎么样？”
张寒怒视何慕华几秒，突然轻笑起来，“你小心，我会害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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