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保姆车停在路边。
张喜喜放慢脚步,她认得那是宋存的车子。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杜良的脸。
杜良把额前的长刘海捋到一边,朝她招手,“张喜喜。”
“杜先生。”张喜喜以为是宋存有事找自己,从驾驶座车窗往里面瞥,除了副驾驶座有个陌生男子,车上就没有其他人。
“我们刚送宋存回来。”杜良说,“别叫我杜先生了,叫我名字,杜良。还有这位,助理小唐。宋存身边就我们俩。”
“小唐,她是你嫂子,上次在番城你们没见过。”
张喜喜乖巧地笑了,点头打招呼。
杜良从皮夹里拿出了两张票,“弟妹,我比宋存大,以后就叫你弟妹。弟妹,这里有俩张双十一晚会的票,位置靠前,时间是明天晚上,宋存第一次参加,你有时间的话去支持支持呗。”
接过门票,看到上面写着“嘉宾票”,张喜喜受宠若惊,但是对双十一晚会没有概念,问到,“就他一个吗?”
杜良:“就他一个的话不就成了个人演唱会了嘛,除了他还有艺人,比如纪羡青之类的。”
张喜喜点点头。
“对了,弟妹。”杜良从小唐怀里拿过一袋东西,“本来我们要上去一趟给他送药,遇到你了就帮我们拿上去吧,省得跑一趟。”
“送药?”她低头打开袋子,里面有棉签碘伏纱布云南白药。
杜良回道:“今天拍了打戏,他一向不用替身亲自上,背后受了点伤,在剧组处理过伤口了,有点担心影响明天的表演。弟妹,你帮忙盯着点他,洗完澡之后要换药哈。”
张喜喜换上拖鞋,探头扫视,在阳台看到他的身影。
从楼下上来也就十分钟的功夫,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
宋存只穿了件灰色的外套站在外面看夜景,听到有动静,回过头。
视线相撞,张喜喜扭过头,佯装无事。
取下肩上的帆布包和装了药的袋子一起放在吧台上,察觉到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在包里翻找出两张门票,“我刚刚在小区门口遇到杜良和小唐,杜良给了我两张明晚的双十一晚会门票,还说你今天拍戏受伤了。”
“多事。”
她听到宋存语气带着不耐烦。
手里的动作紧了紧,两张门票被捏出了褶皱。
余光看到宋存往这边过来,又说道,“我是说杜良多事,我早就给你准备了门票,给我看看他给你的位置。”
张喜喜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票递给他。
高瘦的人站在她身旁,很近很近,她莫名紧张,咽下口水,低头把帆布包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
“嗯,位置还可以。”宋存的声音响起,带着些磁性。“你有空去吗?跟你的那个要签名照的朋友去?”
“嗯,有空的,跟她一起去。”
她本来就打算叫上高倩,她肯定很开心。
接过门票,要放进包里,才发现自己把包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了,包括那本《给你一个苹果》的绘本。
一只大长手越过她的头顶拿起绘本,在她身旁翻开起来。
她不确定宋存知不知道自己的职业,从开始到现在关于她的**,宋存一句没问过。
能理解,他们只为了各自的目的配合领了个证,只要确保对方不是坏人就可以了,其他的没必要过多了解和关心。
所以眼下,她也不必向宋存坦白这个绘本跟自己的关系。
“这是你的第一个作品。”宋存如是说道。
“你知道?”张喜喜仰头看他,一脸诧异,眼睛睁得圆圆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视线从绘本移到她脸上,合上绘本,“我不是那种随便跟谁都可以去民政局领证的人。你这本书,我很早之前就关注了,一直很喜欢。”
意思是,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我一直很喜欢。
奈何张喜喜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心想,有道理,这种关乎信任的事情怎么会随便。她在答应跟他领证的之前也是权衡考虑过的,就算她什么也没说他什么也没问,私下找侦探之类的调查也会知道自己的信息。
洗澡出来,看到微信联系人有个好友请求。
是杜良的。
通过好友之后,对方马上来发消息。
【杜良:弟妹,打扰一下,请问宋存的伤口怎么样?还渗血吗?】
张喜喜把擦头发的毛巾挂在肩上,输入一行字之后又删掉,人家一口一个弟妹,她直呼其名有些不合适。
【张喜喜:杜良哥,你等会儿,我去看看。】
手机那头的杜良看到“哥”字,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得意。
【杜良:好的,麻烦弟妹了,宋存最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我担心得晚上睡不着觉。】
张喜喜轻敲三下宋存的房门。
宋存刚洗完澡,身上松松散散穿着白色睡袍,表情惊讶,往外面看了看,“怎么?”
“你自己换药了?”她闻到沐浴露掺和着云南白药的味道。
“嗯,一点小伤,我自己能行。”他一脸不以为然。
做出要关门的动作,却被人拦住。
他讶异地看向张喜喜,只见她脸上有些难为情,深吸一口呼吸像是鼓足勇气,说,“杜良哥说你的伤口的背上,一个人不好上药,我来帮你吧。”
“是杜良哥说担心你的伤口晚上睡不着觉,托我照顾你。”
看她慌忙解释的样子,宋存觉得有些可爱,但又有些不爽,暗骂了一口杜良。
拉开门,眼底生起宠溺,语气却无奈,“那就有劳你了。”
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放着打开的碘伏和棉签,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带血的纱布。
宋存坐在矮凳上,解开睡袍,露出肩的上部分。
大概十厘米长的伤口赫然刻在他的左边肩胛旁,看起来已经结痂,但没有完全结痂,还有些血珠子冒出来。
张喜喜倒吸一口凉气。
这叫一点小伤?
怪不得杜良要反复叮嘱她,宋存确实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左手的动作稍微大些就会牵扯到伤口,自己上药的难度极大。
宋存从镜子看到她专注的侧脸,半干的头发被挽到耳后,在凑近观察伤口的时候,两缕发丝掉下来,碰到他的肩上。
痒痒的触感从皮肤蔓延到全身。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主动找话题,“你跟杜良很熟的样子,不仅喊他哥,还听他的话。”
张喜喜用浸了碘伏的棉签,轻轻碰在伤口上,见他没有喊疼才慢慢涂抹起来。
“因为他比我大,出于礼貌就这么喊了。他也是真的担心你,你伤得这么严重,明天还有工作,更不能掉以轻心。”
宋存额头冒细汗,咬着后槽牙说,“跟我受过的伤比起来,这算什么伤。”
“怎么还把受伤当成光荣的事情,关心你的人会担心你的。”她笑了笑,有些无奈。
小心翼翼地把云南白药粉撒在上面,余光看到露出来的肩上有横七竖八的伤痕,脱口而出,“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很痛很痛。”
说完,她觉得自己话多余了,受伤肯定会痛呀,没有人是无痛感的生物。
“拍戏就是这样,只有自己去经历角色的伤痛才能共情完全进入角色。我不喜欢对别人虚情假意,也不想自己表演出来的角色是虚情假意的。”宋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张喜喜拉开纱布,两只手从背后环绕到前面,前胸隔着睡衣布料贴到他的背上,手里的纱布交错,她拉开距离。
以此重复三次,用胶布把纱布末端粘好。
宋存怔住,久久不敢动,这个动作让他分不清,她是在包扎还是在拥抱他安慰他。
趋避厉害是人的本性,如果可以没有人会主动让自己不断受伤。
关于宋存的一切资料在网上是公开透明的,但宋存在成名之前的生活经历没有统一的说法。
因为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过他的过往,也没有参加过任何访谈在大众面前自我剖析。
据说宋存是个白眼狼,成名之后主动跟家里断绝关系。
据说宋存从小被父亲家暴,母亲因为家暴自杀,他从小就被赌鬼父亲卖给黑心经纪公司。
据说宋存曾经被金主包养,因为利益分配不均闹翻才跟前经纪公司解约。
据说宋存为了彻底摆脱前黑心经纪公司卖力跑剧组,卖命演戏,什么角色都接。还是小角色的时候,就因为那股不怕死和不服输的劲儿让大部分导演印象深刻。
......
这些都是关于他成名前的各种报道。
由于宋存从来没有对证实那些传言的真实性,现在慢慢被默认为事实。
张喜喜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浮现出他深深浅浅伤痕的肩部。
她没有受过很严重的皮外伤,听说伤口太大或者处理不好才会留下疤痕。
是不是在剧组里受伤都是匆匆处理完之后,接着拍戏。
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这样。
莫名的,她想到了18岁的大年初三那晚遇到的长发男孩。
那个苹果于他们而言,不仅补充身体的能量,还加固了精神支柱。
她不知道长发男孩后来怎么样了,但在《给你一个苹果》里面,小刺猬和小老鼠都有一个光明美好的结局。
那是她对自己的期望,也是对长发男孩的祝福。
想到这里,脑子格外清醒,拉开被子来带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中央空调呼出的暖气烘得她暖洋洋的。
她也想把这份祝福送给宋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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