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照片，是什么时候的？”
“几年前。”付屿辞轻声道：“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拍的。”
“哦……”路羡点了点头，“难怪你现在看起来，比那时候要成熟一些。”
“成熟很多吗？”
付屿辞的表情和语气一直都很温和。
和照片里的他不像是同一个人，照片里的付屿辞，传递出来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他本人则完全不同。
“你以后相亲不要用那张照片了。”
路羡笑着说：“照片上的你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你本人温和多了。”
“以后？”付屿辞怔了一下，轻轻牵起唇角，“我觉得以后，我不会再相亲了。”
“嗯？”路羡开起玩笑来：“怎么？对这次见面的对象非常失望，让你断了念想？”
“不。”付屿辞说：“恰恰相反，我很满意这次的对象。”
路羡：“……”
对这种直球路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干笑了两声，见付屿辞的眼神很有侵略性，就移开了目光。
付屿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手边的茶杯。
再抬头，眼神正常了许多。
“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Alpha，家里是做生意的，我大学是在英国读的，这期间很少回来，前阵子打算彻底回国发展。”
路羡点点头，握着茶杯。
“我是Omega，现在在……休假，算是吧，秦阿姨应该是跟你这么说的，不过，实际上我离职了，现在是无业状态，下一份工作还没有定下来……”
他沉默了几秒，看向付屿辞。
“对不起啊，我近期其实没打算谈恋爱，秦阿姨是我的继母，这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些事情，他们很担心我，所以我才来跟你见面的。”
付屿辞面带微笑点头，“我知道，没关系。”
他说：“就算你不打算立刻考虑我，我也想先跟你介绍一下自己。”
付屿辞的表情很真诚，路羡觉得很奇怪，作为一个陌生人，付屿辞从出现到现在都让他觉得很奇怪。
“我今年二十四岁，父母都不在了，爷爷在芸市养老，我是家里的独子，信息素的味道类似烈酒，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我可以每时每刻都佩戴阻隔器，就像这样，你完全不会感觉被冒犯到。”
他拉下了一点衣领，让路羡看清他现在就戴着阻隔器。
路羡有些惊讶，喉结上下滑动，“你为什么……”
大多数人都会用阻隔贴。
佩戴阻隔器的情况，一般是强制性的场合才会提出这样的硬性要求，人们才会遵守。
路羡没必要用阻隔器或者阻隔贴，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都源自于颜奕修和孟荆，跟陌生人见个面而已，这个人为什么……
“我不想跟你第一次见面，就给你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那也没必要……”
“是我的习惯。”
“哦……”
路羡表示尊重别人各种奇奇怪怪的习惯，他对付屿辞笑了一下。
付屿辞接着介绍自己：“至于什么时候结婚，结婚之后要不要孩子，都由你说了算。”
路羡眼皮跳了一下，他又干笑了一声。
“你这说的太远了，而且我说了近期没有打算谈恋爱。”
“我听到了，只是想向你介绍一下自己。”
路羡咬了下嘴唇，“你这么坦诚，老实说，我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的。”
“没关系。”
付屿辞表现得非常好说话，“这都是我自愿的做法，至于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路羡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那个最好奇的问题。
“冒昧问一下，你谈过几次恋爱？”
这是相亲过程中的必要问题……吧，路羡想，也是最能确定对方说了几句真话，有什么目的的绝杀。
没想到付屿辞听到这个问题后看起来并没有变得为难，他非常平静地开口回答——
“我没有谈过恋爱。”
路羡非常惊讶，“你认真的？”
“是真的。”付屿辞说：“我也是认真的。”
路羡一脸讶异：“这怎么可能呢，你这样的样貌家世，你……”
他不敢相信，“你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呢？”
不说别的，就说他们今天见这一面。
付屿辞表现得这么主动，就不像是对感情没有冲动的人。
但既然对感情有冲动，有热情，就算他没有主动喜欢过别人，别人还能没有一个喜欢他，主动追求他的么。还是说，他很难追？
“我确实没有谈过恋爱。”
付屿辞抿了下唇，路羡莫名其妙在他眼睛里看出了名为紧张的情绪。
“小时候一直在忙学习，后来就一直在忙工作了。”
路羡“哦”了一声。
问他：“那你今天为什么愿意跟我见面？现在为什么又想通了呢？”
路羡实在是想不通。
这个付屿辞的人设前后完全不搭。
如果是海王想找归宿……不像。
如果是学霸终于醒悟，他这样的人只会找个好拿捏的对象，因为他习惯于安排好一切，把所有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
除非……
付屿辞刚刚说的自我介绍其中一大部分都是谎言。
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孩子，都由伴侣决定，全是假的。
“我没有撒谎。”
付屿辞像是看透了路羡在想什么似的，为自己辩驳。
“我看了你的照片，觉得我们很合适，可以试试。”
路羡微微挑了下眉。
付屿辞的意思是说，他对他的照片一见钟情了？
在完全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发生的二十四年里，自己是他第一个有感觉的对象？
不管怎么说……
这件事听起来更奇怪了。
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用餐时两人聊起了别的。
路羡想到他的头像，问了一句。
“嗯，我挺喜欢那部电影的。”
“我也很喜欢。”
“是吗？”付屿辞轻声开口，问他：“最近刚好在重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路羡有些迟疑。
出门前他想着只是出来新认识个朋友吃顿饭，没想过下文。
现在又要一起去看电影……
就跟认真考虑上了一样。
“下次吧。”
路羡婉拒，“我下午还有事，不好意思。”
“好。”付屿辞很好说话，“反正才刚刚上映，可以等你有时间了再去看。”
路羡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你要在芸市待多久呢？”
“我还没想好，你呢？”
“我……可能这几天就要走了。”
“去哪里？”
“说不好。”路羡说：“可能会去法国看我妈妈。”
“是吗？”付屿辞笑了，“真的很巧，我也有到法国出差的计划，你定好时间后跟我说，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出行。”
路羡：“……”
如果说之前的怪异感是错觉，现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吧？这个付屿辞真的很奇怪。
“再说吧。”
路羡假笑了一下，“时间应该不会那么巧能对上的。”
付屿辞愣了一下，点头，“说的也是。”
两人沉默着吃了会儿饭。
路羡刚把筷子放下，对方也放下了。
付屿辞看似不经意地问：“你现在住在秦阿姨家里吗？”
“没有，我住在酒店里。”
路羡说：“我来芸市的时候，没想好要待多久，其实本来只想见见我爸，没想打扰他们。”
付屿辞点头，眨了下眼，问他：“你之后还是打算回京市工作吗？”
路羡表情凝了一下，问他：“你知道我之前在京市工作？”
付屿辞表情不变，“秦阿姨说的，说你在京市上班，问我有没有想过要到京市去发展。”
路羡“哦”了一声，“那你想过吗？”
“当然，那边各方面的资源人员都是顶级的，我们在京市一直有业务，只不过先前的重心一直放在欧洲。”
路羡随意附和了几句，付屿辞瞧着他的脸色，不再多说。
账提前结过，饭后两人起身打算离开。
付屿辞说：“下次我请你。”
路羡想了一下，笑了一声，“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回国来总要给朋友请客的机会，我猜那边的东西都不怎么好吃。”
“是。”付屿辞点头，“无论是食物还是人，都是这里的好。”
路羡猜测他意有所指，假笑了两声。
两人出门，付屿辞说自己的车就在门外停着。
缴费时，路羡无意中瞥见了屏幕上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那上面显示付屿辞的车已经在这里停了五个多小时了。
他移开眼，又是不经意间一瞥。
路羡倒吸了口气。
他看到了付屿辞脖后佩戴的阻隔器，先前只是觉得眼熟，现在看到后面的小字，他可以确定付屿辞用的和颜奕修的是一模一样的同款。
“你……你是S级Alpha？”
路羡表情复杂地看着付屿辞。
而付屿辞的神色还算镇定，他点了点头。
又是一个S级Alpha。
路羡回想起今天付屿辞跟他说过的一切。
此刻想起来，确认了那些都是没意义也不好笑的笑话。
而付屿辞问他：“怎么了？”
表情无辜，像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一定以为自己只认识他一个S级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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