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不能碰到面。
为了姑姑的治病费用,云竹逃课成了习惯,纵青生来了学校也见不到人,索性也就不来。
白天云竹打工的时候,他自己在云竹家练习唱歌,晚上他去酒吧驻场,等云竹下班接他一起回家。
“今天怎么更晚了。”
快七月份了,三伏天走在街上,热得像入了蒸笼的唐僧,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
夜晚亦是如此,点点繁星下,两个人并排走着,云竹个稍微矮些,落后了半步的距离。
纵青生停住,伸手牵他的手。
“啊,好热,好困,好累。”
云竹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像没骨头似的,随后闭上眼睛,洋装睡觉。
路灯下,牵着手的两人阴影逐渐拉长,然后变短,再走几步再次拉长。
“站直,不要动。”
突然的,纵青生说话。
云竹下意识绷直身体,一动不动的看着纵青生,纵青生笑了一下,然后弯下腰,示意云竹趴上来。
“那我不客气了。”
云竹助跑了一下,趴到纵青生背上,纵青生马步站的很稳,那一点冲击丝毫不影响,他双手抓住云竹的大腿,站起身来。
“好高,小时候爸爸也经常这样抱我。”
云竹搂着纵青生的脖子,伸手摘了一片叶子,路边绿化带种着一成不变的万年青,却每隔几步路栽了一棵紫叶李。
云爸是旁边煤厂的员工,煤厂很忙,云竹小时候,要晚上很晚很晚睡觉,才能跟爸爸见上一面,像这样背着他在路边走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
“你也可以叫我爸爸,如果能在床/上叫就更好了。”
纵青生双手一抬,云竹被颠了一下,吓得他紧紧搂住了纵青生的脖子。
“滚啊,”云竹拍了两下手下扎手的寸头,带着笑意说道:“还没成年呢弟弟,怎么可以聊成年人的话题!”
“意思是过了今天就行了吗?”
云竹趴下,捂住了纵青生瞎说的嘴。
纵青生刚从酒吧出来,身上带着不好闻的烟味,云竹被熏的皱了下鼻头,咬了一口纵青生如今空荡荡的耳朵。
随后拿开了手。
跟云竹确认关系后,纵青生就把身上的破烂货全摘了,时常穿着短袖长裤,跟云竹凑情侣装。
嘴自由后,纵青生下意识回头,嘴唇贴上云竹的脸颊,两个人顿时浑身红透了。
然后彼此安静,仔细听,可以听到两人蓬勃跳动的心跳声,就这样过了桥,回到了小区。
已经很晚了,小区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上楼梯时,云竹挣扎着从纵青生背上下来,小跑几步走到前面。
用钥匙打开门后开了灯,又返回来捂住了纵青生的眼睛。
“怎么了?”看不见的纵青生也不着急,慢悠悠的问道:“你在家里面养小三了?还不给我看。”
“你再胡说!”
云竹嗔怒,抬手打了下他的胳膊。
进了门,云竹松开了手,纵青生眨了几下眼睛,适应了明亮的环境,第一眼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吉他。
不是什么很贵的、很难得的东西,是跟他之前被摔坏的那把,很像的吉他。
他有些眼热,看向云竹,说不出话。
“怎么了……”云竹不确定的问道:“跟之前那把不像吗?但是我努力找了,盛安的琴行不多,这是最像的一把,你不喜欢……”
纵青生不等他说完,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很像,跟原来那把一模一样,我很喜欢,谢谢你,小竹子。”
“吓我一跳,你喜欢就好,”云竹喘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来吃蛋糕吧?”
生日蛋糕是草莓味的,挺普通的一款,草莓酱很甜,衬得上面的几颗草莓特别酸,纵青生咬了一口,呲牙咧嘴,把剩下的强塞到云竹嘴里。
看着云竹皱起脸,开心的笑出了声。
吃了蛋糕,纵青生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把吉他来,顺势坐到了地上,大腿紧贴着云竹的腰侧。
“我给你弹首曲子吧,我自己写的。”
那晚弹的曲子就是后来专辑里《初恋》的主旋律。
纵青生低头拨弄着琴弦,这把琴的音质比他之前摔坏的那把好多了,一试就知道很贵。
他那把吉他是那个女人给他买的,她很可怜,也很可笑,纵青生现在甚至不愿意喊她一声“妈妈”。
那个女人出生在农村,那个年代不上学早早嫁人的女孩比比皆是,她心气高,自命不凡,根本不愿意嫁给一个只知道种地的乡野农夫。
所以她逃了。
一个女孩独身来到大城市,感觉一切都是美好的,遇到的人也都是好人,她被骗也是理所当然。
男人让她怀了孩子,又弃她于不顾,她失了身还被骗了钱,走投无路,活着都费劲,自然也没钱打胎。
若不是后来遇到同村人的帮助,她已经投河自尽,等日子好过一些了,想去打胎被告知月份太大,可能会一尸两命,没办法只好生下来。
于是,纵青生便出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怜爱,她认真的翻字典给他起了名字,一口一个“宝贝”的喊着,月子里还帮人裁剪衣服,赚钱给纵青生买些营养品。
纵青生的亲爹不姓纵,好心的同村人才姓纵,她认清现实,跟这个好心的同村人结婚了。
“妈妈,你去哪?”
背着书包刚放学回家,纵青生便看到他的妈妈要出门,她没有穿平常穿的粗布麻衣,罕见得穿了件少女感的裙子,脸上还花了淡淡的妆。
“妈妈有点事要出门,不要跟爸爸讲哦。”
虽然蹉跎了几年,但到底是年轻,她稍微打扮一下,笑起来还很好看,有几分当年那个少女的样子。
她拿着一把吉他,给了纵青生,吉他很大,那会还很弱小的纵青生根本抱不动。
“宝贝不是想学音乐吗,看,这是妈妈送你的礼物,好好学,等弹给妈妈听。”
等纵青生能抱动这把吉他,学会了指导书上的全部曲子,她也没有回家。
其实也没过几年吧,至少他那个爸爸还没有二婚,她就回家了。
纵青生很高兴,拿着吉他,想给她弹他新学会的曲子。
“弹什么弹!不务正业!弹这些破玩意能有什么出息,你想一辈子住这筒子楼里,一辈子伴随着蟑螂睡觉吗?”
吉他摔坏了,家里的男人听到这话,怒气冲冲的扇了她几巴掌。
“贱女人,臭婊/子,跟着野男人跑了不回家是吧!”
两人渐渐扭打在一起,小纵青生将地上的吉他捡起来,抱着回了房间,后来再也没弹过这把吉他。
“妈能有什么事啊,这不是你弟弟回国了吗,听你爸说你们在一起呢?怎么不说一起回家看看妈?”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纵青生扯了下领带,清了下嗓子说道:“知道了,晚上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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