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谭千渝陷在酒店被子里起不来,浑身酸痛,耳鸣,头也一阵阵胀痛。
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的电话被打爆,基本都是来自段江城的,还有几个同事的。她自是不理。强撑着去退房。
到公司后还是感觉不利索,又猛灌了一杯冰美式。
会议室里,胡珊珊手捧热红茶,觑着眼看她:“流感嘛,你是不是今年没接种疫苗啊?不应该啊,前阵子我还听你说带嘟嘟去来着。”
“忘带身份证了那天,又懒得回去拿,就给嘟嘟打了。”
“不行回家睡觉去吧。”她上下打量谭千渝,“我看你这休息了一天跟没休息似的,怎么感觉精神更差了。”
“前天晚上嗓子就开始不舒服了。”谭千渝无奈地叹口气。
两人说话间,会议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女生大概没预料到里面有人,春风满面地冲进来,吓了一跳:“谭总,胡总!”
谭千渝冲她颔首,微笑道:“小宋是吧?”
不得不说宋萝长了张纯欲的脸,非常勾人。
脸庞圆润饱满,杏仁眼又大又圆,甜美妩媚,搭配日系妆容,无辜感爆棚。重要的是她在网上营造微胖人设,身材丰满有料,又跟清纯气质形成强烈反差。也难怪会火。
宋萝还未来得及多说,她身后已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磨蹭什么呢,快进去,客户电话打来了。”
段江城推着她肩膀往里走,亲昵之态尽显。见到屋内的谭千渝,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
“千渝,回来了?”
宋萝抱歉地笑:“谭总,我们有个电话会议,这会儿会议室都满了,你看能不能接我们用一下?”
胡珊珊不悦道:“可是我们这也有个……”
“行,你们用。”
谭千渝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拿起ipad和咖啡杯,拉着胡珊珊往外走。
中午时分,她的头更疼了,而且开始鼻塞流鼻涕,几乎没法集中注意力。
胡珊珊他们喊她吃饭也没去,兀自在办公桌上趴了会儿,想到下午还有个重要会议,勉强起身去茶水间泡咖啡。
千娱的茶水间不小,共有两个隔间,分里间外间,当年还是她的构想。外间主要是各种饮品机子,里间更像个开放式小厨房,有冰箱微波炉水池子,甚至还搭配了些桌椅供大家吃饭使用。
谭千渝正在外面用机子磨豆子,就听见里面一串嘻嘻哈哈的笑声,还偶尔穿插着几句老女人,不由得竖起耳朵听。
“……那个老女人,真是服了,跟个笑面虎似的,千万别被她骗了,就会玩阴的。”
“对对,就前阵子中秋放假,我跟领导说回程票买不到可能晚半天到,表面上说没事,回头就给我扣了钱。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老女人说了,买不到票是我自己的失误,体谅不了,要不就拿自己的假抵。”
“哼哼,不近人情呗,就这样还想做大事呢,你看现在咱们公司里哪有几个艺人真混出来了,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我不是说你啊小萝,干嘛非来我们这小破公司,你人气那么高,应该找个大公司签约才对。”
“哎呀,也不是都这样呀,段总人就挺好的,当时也是看着他的面子才进来的。没想到谭总居然这样……”
“段总也是的,放着好好的国企不呆非要来这里给老女人收拾烂摊子,真是后悔都没地儿找人说理去!”
“啧啧,要不怎么屁都没拿到就被赶出谭家了,谭都集团那么大的公司,她整不了啊,估计她爸当年也觉得她不争气,恨铁不成钢,才又生个小的……”
里间的人嚼舌根子兀自嚼得痛快,不知外间的人已然悄悄转进来。而外间人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些八婆身上,同样也没留意到此时有个男人倚在门口,抱胸看着她的背影。
谭千渝探身过来,敲了敲背对着她仍在慷慨陈辞的女人:“李梦莱,你出息了,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家的事你怎么比我还门儿清?”
这一声冷冷清清,口齿清晰,吓得整个里间的女人们都不约而同低了头,噤了声。
李梦莱更是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跳起来,脸涨成了猪肝色:“谭、谭总!”
谭千渝没再理会她,偏头看向她身侧穿着花布裙子的女人,笑了笑:“皙桐,迟到扣钱你不乐意,早干嘛去了?合着车票我帮你提前买好才行?恋家想在家多待一天,理解啊,你老老实实请假我会不批吗?”
赵皙桐吓得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道:“谭总,我的错。”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宋萝身上。她却不像那些鸵鸟似的女人,脖颈挺得优雅笔直,只安安静静吃饭,就好像刚才那场谈话她并未参加。
“小宋。”她亲切地喊她。
“谭总?”
“段江城活儿好吗?”
宋萝猛地瞪大眼睛,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吃惊地偷瞄她。
“问你呢。”谭千渝仍似笑非笑看着她。
“我……你污蔑我!”
宋萝脸上惊疑不定,突然站起身来,眼圈一红,几乎是立刻就哭得梨花带雨:“你不要太欺负人,你以为你是老板就了不起吗?平白无故侮辱一个小姑娘清白,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有数。”谭千渝不为所动,冲她指了指门口,“你先出去冷静一下,下午咱们谈解约问题,我这里不签小三。你如果不肯好好谈,咱们可以一起去警察局谈,带着证据。”
她把最后一句话咬死,饶是宋萝再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在原地躲了跺脚,连饭也不收拾,径直跑了出去。
里间剩余的同事们吃了这么大一个瓜,也不敢在这里继续惹老板晦气,纷纷作鸟兽散。只余她一人仍站在原地发愣。
笑容消失,她随意一瞥桌上狼藉,面上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淡漠。
咖啡机这才姗姗来迟地发出一阵已完成的提示音,她走回外间,终于发现门旁边站着的男人。
那是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男人,一身黑,身姿颀长,肩宽背阔,头戴黑色鸭舌帽,脸望向这边,但眼睛被帽子遮着,看不清什么表情。
全公司这么喜欢戴帽子的只有一个人。
“姜也?”谭千渝不自然地冲他一笑,“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也,千娱公司成立以来签约的第一位艺人,纯素人出身,四年前由谭千渝亲自挖掘。
那年在天桥上偶遇他,她一眼看中,只觉得条顺板靓,再土气的打扮也掩不住天人之姿。于是厚着脸皮死缠烂打,险些把嘴皮子磨破才说动他同意签约。
“刚下飞机。”他低声答。
“哦。”她端起咖啡,对他道,“还来干什么?赶紧回去休息吧。”
前年,他因为饰演一部都市狗血爱情网剧的男三号小火了一把。这两年不知怎的,基本没有太大水花。谭千渝把这个归咎于人太佛系。恨铁不成钢的话也说过,骂也骂过,但人家就一副躺平的态度,你奈我何。
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一般都是没什么用的。这两年谭千渝索性不再管他,眼不见为净。
才走到门口,她鼻子发痒,不由得停下,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手上的咖啡杯端不稳,险些撒了。被他轻轻扶住。
“小心。”他嗓音略显喑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又飞快松开。
谭千渝从旁边吧台上抽几张纸,用力揉了揉鼻子:“谢谢,流感害人不浅,真是……你离我远点,别被传染了。”
姜也看她一眼,飞快移开目光:“别太在意。”
这一眼让她看到了他眼睛的轮廓。那是一双不寻常的瑞凤眼,细长微弯,圆润饱满,明明十分冷感,却总似带着三分情。
“什么?”
“我是说刚才。”
“哦,你听见了啊。”她将鼻头撸得红红的,好似小丑,“没事,又不是小孩子,被人说几句就不行……”
话还没说完,他冷不丁也打了个喷嚏,轮到谭千渝愣住:“这么快就人传人了?”
姜也刚要说话,她连忙后退一步,伸出一只手:“别,小心点好,我先离开。你好好休息。你剧好不容易上了,后面估计事儿更多,别临末了了掉链子。”
近期姜也有部压箱底的剧终于要上了:大女主古偶剧《飞雪满群山》。这是千娱公司重点投资的一部大女主剧。
这部剧女一号梁清念和男三号姜也都是千娱的艺人,又是人气网络小说改编,自带一批书粉。
谭千渝很是看重,前些日子又是加班又是熬夜的,全是为了它。
姜也不再说话,目送她离开。
下午硬撑着开完会,谭千渝头疼欲裂,脑子里一团浆糊,咖啡也没办法再让她保持清醒。也不知道是凭借什么意念熬到下班的,回到办公桌前,发现显示器下搁着一盒感康。也不做他想,吃了一粒,剩下的顺手塞进包里。
总之到家的时候虽然还早,但钱文茵已经走了。放眼望去,客厅里空空荡荡。
她还在玄关换鞋,突然卧室里传来一阵笑声。再走近些,听到仿佛是段江城在给嘟嘟讲故事,声音断断续续,于是坐回沙发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段江城鲜少有耐性陪嘟嘟,更懒得给他念故事书。
不过嘟嘟不满三岁时也更爱找妈妈,以往倒也相安无事。
但有时突然之间,她就会觉得很烦。没完没了的工作,没完没了的陪伴,每天从睁眼到闭眼,她像拉磨的驴一圈又圈地转,或者说在山上推巨石的西西弗,感觉这样的日子望不到头。
“……我爸爸像房子一样高大,有时又像泰迪熊一样柔软。
他像猫头鹰一样聪明,有时侯也会做一些傻事。
我爸爸真的很棒!”
段江城念得感情充沛。
嘟嘟跟着咯咯地笑,嘴里不停念叨:“爸爸,爸爸……”
嘟嘟睡着已是一小时以后。
谭千渝洗漱完毕后,把昨天那身衣服连同内衣一股脑扔进洗衣机里,放入一颗洗衣凝珠。瞥到外包装上标注的松木香味,不由微微一怔。
段江城的手是这时候落到她肩膀上的:“在干嘛?”
见她回过头来,将他的手拿开,对她眨了眨眼:“嘟嘟睡了。”
她哦了一声,起身:“那我也去睡了。”
穿着睡袍的段江城拉住她手腕,拉起长腔:“小渝。”
这是他惯用的手段,在以往做错事、哄她开心的时候。装可怜,卖萌,一改人前那种稳重斯文的老成做派,像只伸着舌头讨好主人的大狗,用他毛茸茸的脑袋拱她,往她颈窝里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求抱抱。
他知道谭千渝吃软不吃硬,所以这招以往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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