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白没敢多耽误,三两下下了树。
“有人过来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三人被他的话弄糊涂了“是村民吗?”“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钱勒:“去哪?”
事到如今,再瞒着他们恐多生事端,沈彧白快速把禾非的猜想跟他们说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要小心村民。
钱勒第一反应:“村民里有同伙的话,书记肯定选不出来了。”
吕萌萌:“事情败露了,他们会不会杀我们灭口?”
事实确实如此,沈彧白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吕萌萌:“那我们现在去村子里岂不是自寻死路?可是不去的话又怎么选出新的书记呢?”
周尔:“我知道有条小路,我们走那边肯定没人发现。我们先去村子里转一圈,看能不能找到愿意帮助我们的人。”
“不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沈彧白说:“这样做太冒险了。”
沈彧白现在大脑极度混乱,他直觉不能去村里,但此行的目的又确实是村子。
思维来回拉扯让他一时间愣在原地,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天呐,为什么要问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吕萌萌沉吟道:“我们还是先躲一躲吧,如果他们确实没问题,到时候再和他们汇合也不迟。”
“我靠!”钱勒看着吕萌萌夸张道:“你今天怎么了,居然帮着小白说话,太不正常了,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吕萌萌不喜欢听这话,朝着对她念叨咒语的钱勒翻了个白眼,说:“我们先分开行动,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周尔率先:“我和沈彧白一组。”
钱勒开口太晚,懊恼地捶了下空气。
周围声音越来越近,吕萌萌五指在空气中一抓,“解散。”
直到两人走了很远后沈彧白都还有点懵,刚才的吕萌萌是怎么回事?好像跟平时不一样呢。
周尔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走这边吧,这条小路很安全的。”生怕他走丢了似的。
沈彧白边走边回头,发觉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周围环境越来越安全。
沈彧白终于觉得不对劲了,“等等。”
周尔停下脚步,疑惑道:“怎么了?”
“我们快要走出书记划分的范围了,外面有危险。”
“怎么会呢。”周尔脸颊有些僵硬,“我们昨天修复寺庙时都去过的。”
“寺庙。”沈彧白有些激动:“对,他们不敢去寺庙!”
村民们不敢进寺庙,他们在里面绝对安全。
“可是我们去寺庙干什么呢?”
“躲避村民。”沈彧白眼睛闪闪发亮:“还可以选书记。”
青天白日,万籁俱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沈彧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将路线掰回正轨。
终于,日头正高时他再次回到那间寺庙。
望着这间并不那么雄伟的寺庙,沈彧白内心十分复杂:“你们在天有灵的话保佑保佑我们早日出去吧。”
他按顺序念出死去队友的性命,然后推门进去。
上次祭祀的香蜡钱纸还在,散发着淡淡却有些刺鼻的香味。
沈彧白恭敬地作了三个揖,然后动身从供案下翻出一盒火柴。
他吭哧吭哧把庙里摆放的桌椅板凳蒲团等易燃物全部搬出去摆在院子里,堆成一座小山,然后点燃火柴扔进去。
陈旧古老的家具是上好的燃料,火焰在接触到庙里挂得泛白的红布之后更是疯涨起来,烈火登时席卷了半边天。
不管村民们对这座庙怀着怎样的情感,但既然他们认为这座庙是最灵的庙,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沈彧白只能赌,赌他们一定会来救火。
而此时,宿舍外禾非和钟哥两人仍站在原地,并没有去执行他们俩的任务。
钟哥整装待发:“我们已经站了两三个小时了,到底什么时候出发?”
“不需要,任务已经完成了。”
钟哥:“什么?”
“钟……歌。”重音在第二个字,听起来意味深长。
百闻不如一见,你比传闻中更心狠手辣。”禾非微微一笑:“你和那个姓周的是什么关系?拿钱办事还是?”
“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钟歌眼神有些飘忽,“你把我留下来到底什么目的?”
禾非并不回答,反问:“你让你相好的干什么去了?”
钟歌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顿时哑然:“你……”
不等他说出个所以然,禾非又摆摆手,表示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你作为老玩家,难道不知道队友之间互相伤害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么?”
“你让周尔将他们引诱进村子,想利用村民的手将他们杀掉,你觉得这样钻了空子?”
钟歌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禾非眼神冷漠,看着钟哥强制镇定的脸色有些好笑,“头一回做这种事?”
钟歌有些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只有新手才会派什么都不摘掉的周尔去搞破坏。”禾非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说:“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禾非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居然觉得周尔比沈彧白厉害,看来你也一般。”
“……”队友被羞辱,钟歌面露不爽,“我完全信任他。”
禾非耸耸肩,“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把他们找回来,晚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钟歌面色终于崩了,他皱着眉沉思半晌,然偶抬起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禾非耐心用尽,不耐烦道:“沈彧白是一定要活着出去的,要不要和他作对你自己看着办。”
这嚣张的话把钟歌气得呼哧呼哧喘气,但又不得不思考他说的,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看见禾非背后那座山冒的滚滚浓烟。
钟歌脸色大变:“那是……那是寺庙的方向,你都跟那个蠢货说了些什么?!”
禾非转过头,看着越来越浓的烟,终于勾起了唇角。
“我什么也没说,都是他自由发挥的。”
钟歌绝望道:“我才是真的要被你们害死了!”
“快去救你相好的吧,”禾非气死人不偿命地:“再晚点只能给他收尸了。”
·
沈彧白守在庙门口,紧张又有些期盼,“怎么还没人过来呢?”
沈彧白完全不怀疑禾非的判断,见没人来只是挠挠头,保证火不熄灭的情况下又回屋里找东西去。
不知怎么回事,林进的尸体不见了。
之前游戏玩家的尸体是由书记处理的,按他们的推测应该已经被吃了,但林进尸体一直在这里。
这让沈彧白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想法,但事情进展到这里,已经容不得他怀疑了。
他甩甩脑袋,不死心地里里外外翻找了一圈,依然没发现。
“见鬼了。”
沈彧白胡乱坐在地上呼了口气,把屋里上上下下扫视一遍,审视着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检查到。
庙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现在桌椅板凳蒲团等还被拿去烧火,剩下的就更少了,一眼扫视全部,如果说还有哪里疏漏……
沈彧白嘿地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抬脚爬上了佛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千万不要怪我……”
爬上半人高的石座,刷刷两下卷走悬空的蜘蛛丝,这才借着户外的光,完全地、较为清楚地将佛像身后的景象收入眼底。
——在一个个或高或低的佛像背后,躲藏着更多石像,像蝌蚪一样密密麻麻。
光线穿过房顶瓦片缝隙,犹如百年前的注视,穿透闪闪的灰尘,和沈彧白的身影融为一体。
在那层层石像里面,有一个穿着衬衫,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和其他石像一样盘坐着腿,双目微闭。
它隐藏在石像中,若不是光线充足,且沈彧白站位正好,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的。
——那是已经死去的书记的模样。
沈彧白只觉寒气笼罩了全身。
寺庙里怎么会放着书记的石像?看这样子还是接受村民供养的。
是书记偷偷放进来的还是村民的意思?
不、不对。
沈彧白视线从一排排石像昂身上扫过,这些石像容貌身高各异,穿着打扮也不一样,甚至不分年龄不分性别,男女老少古今中外,应有尽有。
这应该不是一个人偷偷就可以完成的。
难道是村民?
思绪像是一团糟的毛线团,根本理不清楚。
沈彧白摇摇头,放弃思考,迈开长腿走过去精准拿起书记的石像。
石像是灰白色,约莫成年男子小手臂长,材料像是石头,但拿起来却是轻飘飘的。
这石像虽然各方面都可以说是粗制滥造,但莫名的,他竟觉得它好像有生命似的。
沈彧白手背上的鸡皮疙瘩一路窜至后背,但事关性命,他还是忍者不适将石像翻来覆去检查一遍,竟真的从底座翻出来几个字。
李修一,二十世纪,1921。
这是书记的信息?
这游戏一百年前就存在了?
外面火焰噼里啪啦的火光映着沈彧白低头沉思的脸,他翻弄着手里的石像,拿不准该拿它怎么办。
蓦地,跳动燃烧的柴火中跳出一颗燃尽的木头,火红地燃烧着跳到跟前。刚才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石像的沈彧白顿时有了主意。
不管把它放在这里是谁的主意,和菩萨一起受人间香火的供奉也绝不是他能享受的。
打定主意,沈彧白嘿咻一声跳下石座,径直朝火堆走去。
屋外火焰已经燃烧到最大,足足有一人高。
越靠近火焰,石像表情越恐惧,但沈彧白没发现。走到火堆旁,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将石像扔了进去。
轰地一声,像是火焰中丢进了一颗燃气弹,火焰一下子蹿升至两三人高。
被火焰气流冲击到的沈彧白像是被人当胸拍了一掌连连后退,还没来得及细看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虚空中传来一道机械女生:
【尊敬的游戏玩家,恭喜您已经成功完成第一个任务。】
【距离游戏结束还剩七小时十三分,请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什么情况?沈彧白有些傻眼。
昨晚杀掉书记竟然不算完成任务吗?还是说书记昨晚其实没死,刚才石像被烧才算是最终的灭亡?
没有人能回答沈彧白的疑惑,但不管怎么样,终归是完成了一个任务,现在只需要重新选出一个书记然后给他们盖章就可以出去了。
这样想着,沈彧白打起精神,时不时走到院子入口的小路张望,两手搓着焦急等待。
按他们来时的时间计算,都过了这么久了,村民们差不多该到了。
沈彧白心里再次温习了一遍流程:告诉村民书记死于心脏病-推选出新的书记-好评。
这步骤在他来的这一路上想过无数遍了,他整整衣领,清清嗓子,全神贯注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但整整一个小时再次过去,一个村民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沈彧白不得不想到一种非常糟糕的可能:他们判断失误了,根本没有人关心寺庙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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