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静檀同意,冯斯乐也不再磨蹭,带着她一路风风火火地进了梵音的“老巢”。
属于杨馥的办公室的门大敞着。
冯斯乐走过去一看。
里头的气氛剑拔弩张。
——或者说,是杨馥单方面的怒火快要炸掉整个办公室。
冯斯乐递给明静檀一个眼神,示意她自己先进去。
高跟鞋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并不轻。
或者说,是冯斯乐故意的提醒。
正背着身子生气的杨馥一听见这动静,转头就跟个小炮弹似的朝着冯斯乐扑了过来,差点将冯斯乐撞趴下。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我不是跟你说了很急?!”
她恨恨地捶了一下冯斯乐的肩头。
杨馥身量不高,样貌不算十分出众,但也是清秀可爱。
放在以前冯斯乐其实还挺喜欢被对方抱着的感觉。
跟个洋娃娃似的,又暖和又可爱。
然而现在,冯斯乐总会在这种情况下束手无策,一边吃痛地捂住肩膀,一边无奈地看向办公桌后你侬我侬二人组。
“得了,你又怎么招惹她了?”
冯斯乐开口,说的是流利的法语。
办公桌后的那人耸了耸肩,将怀里的少女无情地推开,走到冯斯乐身边,试图将杨馥从她身上拔下来。
杨馥扒得死紧,就是不肯松手。
冯斯乐被她搂脖子的力道勒得险些喘不过气。
凯撒是个身高一米八五的F国女性,骨架比国人大,相貌是雌雄莫辨的美丽。
她的眼睛是非常清澈的浅蓝色,加上浅金色短发,认真注视着什么的时候看起来总是深情的——
生动的诠释了那一句“看狗都深情”。
那双生来带着忧郁的眸子先是看了看杨馥,又落到冯斯乐的身上,没回答问题,而是先深情地感慨了一句。
“亲爱的,回到家乡的你看起来更美丽了。”
话是这样,她扯杨馥的手是半点儿没留情。
所以杨馥还是被不情不愿地拉开,扯着冯斯乐的衣角不放手,也不吭声。
冯斯乐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应:“你这开头多少年没变过了?”
她们都见怪不怪了。
遥想当年,冯斯乐在F国入学的第一天。
凯撒就是这么叼着玫瑰花,拦住了她和杨馥的去路,。
“东方姑娘,你看起来可真是美丽。”
从此以后,冯斯乐和杨馥每天都能收到她亲自送来的早安玫瑰花。
冯斯乐如今想起来还是能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杨馥显然也是同感,直直地对着凯撒骂道:“这家伙就是有病!”
用的还是法语。
没病的人能在追一个人无果之后,再追她的朋友?
凯撒就是这么个奇葩。
她不认可,且转过头用那双深情的眸子挨个儿看了一遍她们,理直气壮:“我只是迟来的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在做认为对的事情。”
杨馥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而被凯撒带过来的金发少女还笑眯眯地注视着她们,好像半点不在乎凯撒的话。
……如果她没弄错,那绝对是凯撒的现任情人。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面。
冯斯乐叹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
那边杨馥却先梗着脖子瞪凯撒,咬牙道:“我已经跟斯乐在一起了!我死都不会跟你一块儿回F国的!”
此话一出,冯斯乐脸色骤变。
她张嘴就要反驳,但杨馥半点儿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强行和她十指相扣。
“你说过的凯撒,要是我有了对象你就会放过我。”
冯斯乐第一次体会到了好逸恶劳的恶处。
她甚至根本挣不开杨馥的禁锢!
“杨馥!你别——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气上了头的杨馥根本听不进去。
凯撒站在一边,眼含笑意,包容得像是放纵着情人玩闹。
杨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起胳膊再次抱住冯斯乐的脖子,仰头就要亲上去。
她的手死死地按在冯斯乐的后脑勺上,半点儿不给冯斯乐逃开的机会。
冯斯乐额头的青筋猛地跳动起来。
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恨恨地咬出两个字。
“杨!馥!”
门口还站着明静檀。
冯斯乐几乎不敢相想象被她看到自己被别人亲吻的场景。
她拼尽全力地伸手去推杨馥,终于得到一丝喘息。
杨馥不肯撒手,还欲上前。
“咚咚咚!”
混乱中,几人都没注意敲门的声音。
冯斯乐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只手礼貌地拖住。
紧接着,有另一只青筋迸出的手轻而易举地扯开了杨馥在她脖子上的手。
明静檀从不用香水。
有的只是衣服在太阳下晒过暖洋洋的味道。
还有天然染料微苦的气味。
杨馥被明静檀一手推开,踉跄两步,在凯撒的搀扶下稳住脚步。
转瞬,她很是不满地甩开了凯撒的手。
凯撒也不恼,低低地笑道:“honey,我就喜欢你这倔犟的样子。”
跟在后头的金发少女识时务地递上一支香烟,又体贴地为凯撒点燃,而后乖巧地依偎进了凯撒的怀里。
杨馥才不管这些。
她死死地盯着闯进来的明静檀。
“你怎么在这儿?!”
而脱力的冯斯乐则刚好倒进明静檀的怀抱。
明静檀只是虚虚地将她环在怀里,给她借力起身,方才低声问道:“没事吧?”
冯斯乐闭了闭眼,咬着唇瓣摇头。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而没得到回答的杨馥还在不满地质问:“谁准你进来的?!前台呢?怎么把陌生人随随便便就放进来了?!”
确认冯斯乐没事,明静檀终于正眼看她。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只是锋芒尽数倾泻出来,犹如出鞘的剑刃。
“‘人无礼则不生’的道理,你的老师都没有教过你?”
杨馥滞了滞,气势仍盛:“出去!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
缓过神来的冯斯乐上前一步,挡在要开口回应的明静檀身前。
她看着杨馥的眼神一点点冷淡下去。
杨馥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冯斯乐一字一句地问。
“是我让她跟上来的,你有意见?”
杨馥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摇头。
她的喉头动了动,试图露出一个平时一样的笑容:“斯乐,我就是被凯撒气上头了,我不是故意……”
杨馥太了解冯斯乐,知道她对朋友总是心软的。
但冯斯乐也同样了解杨馥。
被凯撒折腾了那么久还心态如常的杨馥、当年面对梵音差点倒闭的情况都处变不惊的杨馥,当真会轻易失去理智?
她静静地盯着杨馥看了半晌。
像是从未了解过她一样。
杨馥被她看得喉头越发干涩,脸上甜美的笑容逐渐回落。
冯斯乐却突然扯了扯嘴角,哂笑道:“杨馥,是我把你惯坏了。”
像是嘲讽杨馥,但更像是在嘲讽自己。
同窗多年又同甘共苦的友谊在那儿,冯斯乐对杨馥总是会多些包容的。
但她从未想过。
这份包容会让杨馥任性至此。
杨馥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她焦急地上前去捉冯斯乐的衣袖:“斯乐我错了,我……”
冯斯乐拧着眉头,一点点将她的手指从衣袖上掰开。
杨馥的手指都在不安的颤抖。
但冯斯乐没有丝毫心软。
她看着杨馥,回想起她们在异国他乡共度的时光,忽觉怅惘:“你没觉得自己有错。”
半点不假思索的杨馥只是在试图哄她罢了。
明静檀侧过身,挡开杨馥还要伸来的手。
本来手足无措的杨馥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指着明静檀骂:“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和斯乐闹到这个地步!”
明静檀颇为无辜地看向冯斯乐。
冯斯乐也头疼:“行了!别闹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往日里被一层美好的、名为“友情”的薄纱掩盖住的情愫终于暴露在天光之下。
杨馥反而有种如释重负地轻松。
她疑惑地看向了冯斯乐:“斯乐,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冯斯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并没有反驳她。
“以前不知道,这次回国以后我才有点感觉。”
杨馥点点头,想了想,继续说:“我本来可以慢慢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天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看着我了?你倒是设身处地的为我想想,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向别人的时候,我有多难受?”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看向明静檀。
明静檀的眸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她依旧不声不响地站在冯斯乐的身边。
“我们不可能的,我不知道的时候就算了,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
“我们不可能。”
冯斯乐差点儿被杨馥的强词夺理气笑,一时间根本顾不上杨馥话中的意有所指,十分郑重地告诉她:“杨馥,感情这东西没有人是可以只顾着别人的想法的。”
“所以我得自己争取啊。”
杨馥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她转头看了一眼凯撒,嗤笑一声,祸水东引。
“死缠烂打、生米煮成熟饭,这还是她教我的呢!”
凯撒闻言也只是无辜地耸了耸肩。
冯斯乐忽觉无话可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无力地摆了摆手:“……你最近的状态不好,先休假一段时日吧。”
国内开业的事情还在进行中,各方事务多得很,站在她大股东的立场上,杨馥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继续处理有关事项。
杨馥闭了闭眼,大约是想嘲讽什么。
然而在场几人到底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还是得分清轻重。
她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径直出了办公室:“我知道了。”
冯斯乐看向凯撒。
凯撒摆手,示意金发少女出去。
金发少女贴心地给她们关上了门。
冯斯乐走到办公桌前,叩了叩桌面,沉声道:“解释。”
凯撒笑了起来,吞云吐雾。
“亲爱的,这可不能怪我——”
“你知道的,我追你的时候你说有了心上人,我就没继续了,这可算不上死缠烂打。”
明静檀不动声色地看向冯斯乐。
冯斯乐头疼极了,还是问:“……你怎么非得追杨馥?”
凯撒摇头,哈哈大笑:“我只是跟她说,让她证明自己有心上人,我就放过她。”
……所以杨馥才会非要搞那么一出。
冯斯乐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既然来了,那接下来由你暂代杨馥的位置。”
凯撒倒是没意见,点头同意。
她又笑问:“那你呢?”
冯斯乐这才想起什么,转头去看明静檀。
却对上一双深潭般的眼眸。
她莫名其妙地有点慌张。
……以明静檀的性格被卷进这种复杂的感情纠葛,她不会讨厌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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