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兴致很高,他开始向宋年展示他诸多的道具。
总之,他在这间蛮大的密室之中,放置着诸多如果是他和同好玩耍,大约会被夸赞道具之齐全,准备之丰富的东西?
可如果他要做的是监禁强迫摧毁一个无此意向的,不愿意和他接触的人的话,就只能让人觉得恐怖。
宋年已经没有耐心再呆下去了,她正在思考用什么方法能方便点脱身,那边抓着些柱状物件的小少爷却好似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
他捧着那些看起来大得有些过分的东西,快步回到了宋年面前,略微弯腰,和宋年凑得很近。他声音很轻地说:“父亲大人看我还是那么喜欢典星,他悄悄透露给我一项还在实验中的技术,我们其实有可能让典星为我孕育出孩子,只要让他接受一些改造。”他轻抚着手里的物件,在自己的想象之中陶醉“真是太好了,他终于可以做一个合格的温床了!你看,我特意为他准备的,只要……足够……的话,也能够顺利诞出宝宝的吧……”
啧……
这漂亮少爷,怕是疯了。
宋年闭了闭眼睛,又睁眼,扫了眼分别紧扣着她手腕和手肘的宽厚皮带——看起来确实有些过于结实的样子,大概不是靠蛮力好挣脱的东西。那她用哪种方法……控制这家伙的身体吗?
“我已经在期待这样美好的未来快点到来了,你为什么出现了?”
秦胜轻轻地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在桌上放下,又扒拉出几张照片,却是宋年和典星走出校园的路上的那些互动,正是被泼了一身水,她身上还套着典星的外套的那次。
他一只手举着这几张两人形容亲密的照片,眼眶都红了,对着宋年怒目而视。另一只手,一把美工刀被他攥在手中,“嘎吱——”、“嘎吱——”的声响里,刀被推回又推出,很是瘆人。
“他是我的,你明白吗?他是我的,我不许任何人接近他,你说话啊!”
“你说——”
“他是我的!”
然而宋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那双淡色的眼睛里,似乎并没有真正看到秦胜,而是在看一片云、一朵花、一粒沙那样要么悠远要么无交集要么渺小的东西。
秦胜被激怒了,他冲动地,紧攥着刀,干脆利落,刺进了宋年的一只眼中。
那只眼睛如他所愿地闭上了,可他还未来得及感到高兴,那闭合的眼睛,便涌出一种红中带青,青中带黑的——似是血液,又似乎不是的东西来。
遭了,原来,她竟然是……
它们顺着刀蔓延而下,终于糊到了他的手上,大概这并不是血液吧?它们明明那么冷……
秦胜只来得及震惊惧怕地看了宋年一眼,接着,他的思路便断断续续,难以维持起来。
“啊——”尖叫声自秦胜口中响起,他松开手,抱着头,摔在地上翻滚起来。那些失去支撑的照片和那把美工刀,都随着重力跌落到地面,渐渐被越来越多的液体遮盖,再难分辨。
哦,这也算个可行的办法吧,这家伙果然疯了,动起手来是真快啊。疼……有一阵子不用忍痛的宋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痛刺激得也是咬牙切齿,一时间倒是惫懒地不想动弹了。
只听那小少爷乱七八糟的叫喊声中夹杂着些笑声、咒骂和求饶,持续了很久,直到声音都嘶哑了,也没得到宋年的任何一点回应。
典星就在这时候打开了进来这间密室的那扇门。
他还没抬脚迈入,已经听见熟悉的清冷女声传来:“来了。”
典星愣愣地,下意识回了个:“嗯!”
“如果你不想看见一些太过猎奇的东西的话,我建议你闭上眼睛。”她说。
典星停顿了片刻,似在考虑,最终,他还是说:“没关系的,我该知道这些,我……做好准备了。”这本来就是他该面对的事情,不能因为前面有宋年挡着就退缩。
他似乎听见了少女的一声轻笑,就再没有其他回应了,室内只剩下愈发虚弱的喊叫声在回荡着。典星才反应过来,快速钻进房间里,闭上了门,还好房间隔音好,不然让外面的侍者听见了受难的不是少女,可能要冲进来了吧。
可等他真的进到室内,在刻意调节的昏暗灯光下,看到的却不是宋年殴打秦胜。以他进门后的视角,看见的是少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而她椅子前方的地上,是一大片让他有些眼晕的暗色液体,液体之中包裹着一个正在翻滚的人形。那暗色的液体,竟似有雾气蒸腾,一些淡薄的青黑色烟雾笼罩蔓延着,已经逐渐布满了密室。
典星停下脚步,所见实在诡异,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了。
呃,难道说,宋年说的猎奇的东西,其实是这个?
“来,没事。”宋年轻唤。
典星只略做犹豫,还是选择相信她,他缓缓走到了她身边,停在了未被暗色浸染的位置。
这才看见,少女身上不同的位置都有皮带勒着,却是被紧锁在椅子上的。她脑袋低垂,一只眼睛紧闭着,红黑色的液体还在从那里往外流淌,另一只眼睛则静静的看着地上,面无表情,好像受伤的人不是她一样。那地上翻滚的人,偶尔能看见他的美丽脸庞,尽管已经痛得扭曲,还是能轻易认出,他是秦胜。两者好似都有受伤,而典星根本不用犹豫,他选择先关心宋年。
“你你你你没事吧!!”典星激动地弯腰,一只手伸出,已经摸上了闭合的眼皮。轻触之后,他才放心的松了口气,还好,眼球还在。他完成这脑子一热间的下意识操作之后,才发现少女睁着那只完好的眼睛,看着他。那眼平日里总是没有太多波动,显得更像洋娃娃脸上的装饰品,但现在,那里面有些许惊讶。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的情况……”典星瞬间便不好意思起来,快速地缩回了胳膊,尴尬地举着手。他手上难免沾到了一些液体,此时在宋年的注视下,那些液体凝聚成珠,“嘀嗒——”一下落了下去,那只手上便恢复了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不是血液吧?而且它们好冰冷呀,明明刚刚从身体中涌出,明明这里面的室温很是宜人……
可他还是问:“流这么多……血,你还好吗?有没有头晕,有没有呼吸困难?”
宋年视线转回地上,轻声回他一句“我没事。”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宋年再看了一会儿秦胜,才转头找上典星,歪歪脑袋,动动手指,示意他:“帮个忙?”
“啊?啊!当然!”典星终于意识到,他应该帮她把那些皮带解开的,他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可少女表现得简直太过淡定了,就好像她是被邀请来做客的贵宾,正在等待这家主人上菜一样。
先解开了她两只手,他再准备去解腰上的那条,她却竖起了手掌,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指指典星的背后,说:“去吧!”
“怎样做都可以,有我在。”
典星转头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那里原本满地的液体,此时像摩西分海一样收缩至两边,从被包裹着的已经滚得有些远了的秦胜身上退下,给典星留出了一条通向他的道路。这是很震撼的画面,可当“路”越开越近,到达他和她脚下时,他看见了那把红色褪去,正逐渐变得崭新的美工刀。
典星觉得他脑子里有一根弦崩断了,他踏着那条她为他开辟的道路,冲了过去,一拳打到了秦胜那张被折磨得满头大汗,却依旧不失美感的脸上。
他竟然,对她用刀子。
——
典星从遭受秦胜带来的不幸开始,就很是困惑,他根本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导致他被这位很有背景的,比他还小一些的男孩针对。而在双亲的刻意引导下,典星曾经是认为自己确实欠了秦胜的,毕竟自己不是一个女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以默默承受的态度来应对秦胜带来的伤害。从一开始的撒土、泼水、被订书钉夹住衣袖,到后来的被掳走要把他打扮成女生,都还算罢了。
可到达被大量言语侮辱,被群殴,被许多人拿不同的器物伤害他的身体的阶段,他的反抗犹如蚍蜉撼树,而那种程度的伤害,哪里是一个同样还是孩子的他可以承受得住的呢。
况且,他确实是非常敏感怕疼的体质,在受伤之后,家里留下的充作门面的仆佣们对于这个不受宠的少爷,只会随意地,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地给他处理一下,这让他痛上加痛,更加害怕受伤了。偏偏秦胜的手段一次次越发残忍可怕,不计后果,似乎想要了典星的命一样。
可是典星意外的命硬,每次他自己都觉得他要活不到下一天时,他又都抗下来了。
虽然抗过去了,可连番遭受折磨,愈演愈烈,又似乎看不到尽头,没有任何希望,逃离不掉的糟糕的生活,让典星这样怕痛的孩子,都冒出来了结自己生命的念头。虽然每次鼓起勇气划下一刀,就因为疼痛而不敢再继续,但想自绝的次数多了,手腕内侧还是留下了密密麻麻重叠的刀痕。
直到最严重的那次,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感觉自己的意识游离到天空之中,俯瞰着一切,再也不觉得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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