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奢跟周文星点了下头当打招呼，虽然对方并没有回应。
合上门，她直奔卫生间先解决了人生大事。完后蹬掉鞋，仰身摔到沙发，投屏最爱的蜡笔小新，边看边跟系统交流了起来。
【周父死后，周母一个人挑起大梁每日忙于公司事务，周文星担负起了教导妹妹的责任。在他大学毕业后，周家的地位基本已经稳定，所以他选择出国扩展业务，主攻娱乐产业，少部分灰产。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闯出一片天，他城府很深，手段也狠辣。】
“跟男主比呢？”
【他只是配角。】
周奢嗤了一声，听着总有些自嘲的意味：“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啊。”
她感慨完，低头拆开一盒红酒百醇。金钱果然会腐蚀人的内心，她现在也是奢侈起来了，舍得一次性把两包都吃完。
“女主和周文月都是学舞蹈的吧，他回国，只是为给妹妹的演艺事业铺路？”
系统卡顿了一会儿，可能翻书去了。
【女主和周文星的第一次见面在一周后的接风宴上。他现在回国主要是为了妹妹，其次是打算将部分业务转移到国内。】
“妹控啊。”周奢勾起唇角。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对这种血亲间的感情好奇又羡慕。她想起了过世的妈妈和好久没见的闺蜜。
也不知道筱晓现在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周奢道：“他跟男主现在还不是敌对关系？”
【不是，是旧友。周家和钱家，祖上交好。】
周奢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大概是同为反派间的惺惺相惜，虽然她跟周文月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也能察觉到周文星的对她的态度很冷漠，但她其实不怎么讨厌兄妹两个。
毕竟原主干的糟心事确实不少，招人嫌才是常态。
她不想承接原主的罪孽，线索剧情当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这样才好为未来做打算。
想到几人的结局，周奢嘴角的笑意凝固。
“……系统，周文月的腿是怎么断的。”
可能是受到周奢心情的影响，一向爱好鼓吹男女主的系统此时也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是男主弄断的？”
【……嗯。周文月是男主有白月光的知情人之一，也知道女主跟男主白月光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她一开始对于女主用皮相获得男主关注很不屑，也认为这种始于皮相的执念走不长。】
【她跟女主同校，同班，跟男女主接触的机会比你要多得多。两人之间的竞争也很多，但大部分是专业上的。】
“舞蹈演出？”虽然大学不是学的艺术，但她知道学舞蹈的，会有很多机会接触一些舞团和校内外的演出节目之类的，但竞争很大。
【是。两个人都很有天赋，经常同台演出，而但凡有女主的演出，男主基本上都会去看。】
“但男主从来不会把目光落到除女主以外的人身上。”周奢冷笑一声，大概猜到了后面的剧情。
【是的。】系统继续，【男主的忽视让周文月自信心很受挫，甚至产生了自卑，嫉妒等心理，最后甚至整容，造谣，加害，步入歧途。】
许是看到周奢在发呆，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心率检测仪冷硬的警报一样，模糊成了分不出声调的一条。
周奢身子没动，视线在室内梭巡。
原主的房间很大，一间房就相当于普通人家的三室一厅。进门就是卧室，旁边是个改造的观影室，还有两间衣帽间，分别用来放衣服和包包。
根据记忆，这是原主搬来周家，周母带她参观一圈后她亲自选的，后续的装修也费了很大的心思。
印象中周母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干练的齐肩发，穿着一身方便随时谈业务的西装，露过那一次面后，就再没在别墅中出现过。
“所以……”周奢清了清嗓子，“所以周文月断腿后，周文星为了给妹妹报仇，跟男主对上了。”
【是的。周家本家不愿意跟钱家对抗，所以舍弃了周母这一支。最后周文星以卵击石，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周奢瘫在沙发上，缓慢重复着这四个字，“可惜，我还挺喜欢这个家的。”
空气静默了很久，甚至有些压抑。
良久，系统像发现什么似的，突然兴奋出声。
【宿主，你哭了？】
“没有。”
【你眼圈红了。】
“气的。”
周奢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本质上也是个感性的人。
她喜欢看书，热衷思考，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毕业好找工作，她大学绝逼会奋不顾身的去当个哲学狗，上课的时候思考我是谁从哪儿来，毕了业就开始思考人不吃饭能活几天的那种。
但是生活没有如果，当时母亲为了供她上学起早贪黑累出一身病，她不能那么自私，全凭自己喜好，不考虑未来温饱。
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些，但周奢其实也没有太亏待自己，只是把多项爱好压缩成了一项，经常会到图书馆借书，有空就写写看看。
她惯会苦中作乐，对她来说生活已经够苦了，如果在精神上还要苛待自己，那跟自虐没什么两样。
但是母亲并没有撑到她大学毕业。孤身一人后，周奢的想法也激进了很多，直到现在，俨然成了靠一张嘴个日天日地的疯批。
这次穿书对她来说是一种机会，她见识到了截然不同的世界，也很想借这个机会去做些以前没体验过的事。
所以她不想死，更不想看周家倒台。
系统很诧异：
【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有了打算，周奢恢复了平时散漫的模样，耷拉着的腿一晃一晃的，“机械小子，你不懂人类的感情。”
系统没有纠正她对于自己性别的假定，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说……”
系统这边等着周奢说话呢，结果对方看动画片看入迷了。
系统：？？？
【说什么？！！】
“哦，你说男主是魅魔吗？怎么是个猫猫狗狗都喜欢他。”
【……这是一本现代小说，除了穿书过来的你，没有任何玄幻魔法元素。】
“所以我才觉得荒谬啊，男主再帅再有钱，不也就是个三条腿的男人。为什么会有人把他当做救赎、唯一，甚至为他放弃自我呢。”
【或许因为你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借助外在帮助，所以无法共情他们。】
这是系统想了很久给出的答案。
通过之前交流的三言两语能看出，周奢曾经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遭遇过很多变故，也正是如此，她的内心比一般人要强大、理智得多。
【人的内心本来就是很复杂的，每个人的人设，终究是不一样的。】
系统不理解人心，但了解剧情和人物。
人设。
这个用在正常人身上有些别扭的词，用在这里却意外合适。
“你说得对，”周奢第一次被系统夸，有点爽到了。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嬉皮笑脸，“小统统，我发现你一本正经分析的时候，其实还是很有魅力的。”
【…………】
系统又不说话了。
周奢之所以看时间，是因为周文月每天都有固定练舞的点。
她只听系统说对方有天赋，却一次也没有看过。
顶楼最右侧的房间是周文月的舞蹈室，是采光最好的一间房。里面装修很简单，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口面朝花园，在室内就能看到满地花海。
周奢卧室的阳台也是面对这个方向，每天坐在阳台秋千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晒太阳很惬意。
另一边是占满了一整面墙的平面镜，镜前立了一条把杆，周文月换上了一条烟粉色体操服，正在把杆前压腿。
蓝牙音响中的音乐突变，她脚尖一转换了方向，像只翩然的蝴蝶舞动起来。
就连周奢这种没有舞蹈鉴别能力的人都能看出，对方跳得很好，表情更是自信。
周奢只看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如果不是你跟我说这是个小说世界，我可能就把这儿当某个平行宇宙了。】
系统：【有什么区别？】
【小说角色有既定的结局，但人没有。】周奢顿了顿，【或许也是有的吧，但看不到未命运轨迹，就总会充满希望。】
她在感慨周家的结局，也在感慨原主的命运。
【不要灰心。】
【原来你会安慰人啊。】周奢轻手轻脚地走到二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确实有点感冒，喝了粒感冒药后上了床，“我的字典里就没有灰心两个字。”
周奢把床上那个一米八的玩偶熊当系统，拍了拍它的肩，露出神秘一笑，“甚至……我感觉有点跃跃欲试。”
系统眉头一跳：【别乱搞。】
“当然，我很惜命的，”周奢躺下掖了掖被子，突然想起来没卸妆，但困意已然袭来，“不过我觉得，虽然都有人设，但就跟人的性格一样，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一点改变，就能引发，蝴蝶效应……”
后面的话系统没听清。
虽然周奢也不想让它听到就是了。
……
一觉睡到中午，周奢是被饿醒的。
她忘了家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轻微感冒，脑子也有点昏沉。等拖着满身凌乱和起床气到达客厅，对上两双震惊的眼时，已经晚了。
她先是听到了很沉重的一声音效，是银行卡数额减少的提醒。
崩人设了。
原主不会让自己以狼狈的姿态出现在情敌面前。一不小心崩了个大的。
【系统，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周奢的语气更沉重。
【丐帮帮主。】
【……恶语伤人六月寒。】
罚也罚了，周奢干脆无视了兄妹两个的视线，拉开凳子埋头吃了起来。
周文月把掉在桌上的半个鸡蛋捏起放在骨碟里，看向周文星：“哥，家里是不是该找个大师驱邪了，我好像看到脏东西了。”
周文星罕见的没有指责周文月刻薄的语言，可能是不带脏字的阴阳怪气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也可能他也被周奢的造型震撼到还没回神。
周奢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嚼嚼嚼。
【你说这牛谁发明的呢，这么好吃。】
一抬头发现两个人还在盯着自己，给她盯得都有点不自信了。咽下牛肉，迟疑地指了指桌面：“吃啊，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
周文星：……
周文月：……
周文星淡然收回视线，泰然自若地继续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餐盘里海胆张牙舞爪的模样，有点似曾相识。
他顿了顿，放下小勺，转而喝了一口汤。
一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周奢感觉自己的脸皮又厚了两厘米。
周奢：【就算现在让我在雨天一边跳大神一边跟钱云骁深情告白，我也能面不改色。】
系统：【？为什么要奖励自己？】
周奢：……？
忘了这小子是男主激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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