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鹤?这是谁?难道……
圣女姐姐说的是当今酆都大帝式微时的名字吗?我就记得这一个叫宁鹤的。”
苏雪棠满不在乎说出来的话,却不知让虞熙听着有多么不可思议,她一瞬之间恍然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你说什么?……酆都大帝???”
“是啊,”
苏雪棠言之凿凿,但看着虞熙这么震惊的模样,还是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不是吗?或许是我记错了,你别着急,我再想想,你这么肯定一定是我记错了。”
苏雪棠说着,虞熙就已经眩晕起来。
是了,当初那厮确实说过,夺了她的天赋是要回去争夺帝位去的。
他成功了?
这兰童冰川千年的冰霜未能让她寒心,也并未磨灭她的意志,可这短短几句,竟是夺了她性命般。
“不用想了,你说的对,就是他……”
虞熙说着越来越有气无力,说完最后一句索性倒在了地上,一睡不起,方才焕发的精气神一瞬之间就消失了。
知道前男友过得好。
让她比死还难受。
*
距离兰童冰川崩塌之后的第三天,冰川脚下的温暖小镇,出现了一个背着‘废人’,四处求医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背上的是用破衣烂衫罩住全身,连眼睛都不露的纤瘦女子。
他一手挽住女子的腿,一手拿着个被风雨侵蚀、上面‘捉妖’二字模糊不清的黄布旗帜当拐棍,看起来颠沛流离,风餐露宿了好久,人人都以为他是个背母寻医的小乞丐。
“圣女姐姐!你别放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在第一百零一个大夫把完虞熙的脉搏,一字不说只摇了摇头,众人便已心知肚明。
大夫嘱咐了苏雪棠让虞熙能吃点好的吃点好的、想做什么快点做之后,苏雪棠听不出深意,还是那样乐观。
“我不放弃!圣女姐姐会好的!”
不止是为她看病的大夫摇头,就连虞熙也是这样摇摇头,然后又把脸埋在陈捉妖留下的大围布里。
“从未看过如此诡异的脉象!寒气已经渗入了五脏六腑,无力回天,甚至,这脉,就像是,就像是死人一样!”
当第一百零二个大夫这样对他说,苏雪棠一怒而起,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庸医!再敢胡言乱语!人明明好好的,你却说死了!着实可恶,哇呀呀!你这个庸医!
今日我是看在我圣女姐姐的面上,否则定要砸了你的招牌!”
那羊胡子大夫一下眼就瞪圆了,
“嘿,你这黄口小儿,老夫见你们破破烂烂,可怜吧唧得便放你们进来问诊,没想到这般不知好歹,竟要扬言砸了我的招牌!来人啊,给我打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那羊胡子大夫一声令下,店里的小二就冲上来,对苏雪棠一阵拳打脚踢。
涌上来的人多,苏雪棠又没学过功夫,当即拿着手中的‘捉妖’旗帜耍得虎虎生威,一瞬间骇得所有人退后。
可很快那些人见苏雪棠只是空有架势,便很快又涌了上来,给苏雪棠打了个鼻青脸肿。
难为苏雪棠挨打的时候还严严实实护在虞熙身上,愣是没让她受半点伤害。
苏雪棠和虞熙二人被打包丢出来之后,苏雪棠整理了下被扯破的衣裳,然后背起虞熙,深一脚浅一脚得走到河边。
他先是用叶子接了点水喂给虞熙,而后才自己喝了,餮足的倒在虞熙身边。
暮色降临,他给虞熙指夜幕上垂挂的星星。
“圣女姐姐,你看今天的星星真好看。”
“对了,圣女姐姐你还冷不冷?今日那大夫说你寒气侵体,你冷不冷?我给你生一堆火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而她在坚冰中沉睡的一千年里,能听见这样的声音简直是天方夜谭。
夜色凄凉,稻草堆就的破庙里,苏雪棠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在了虞熙身上,自己只留单薄的一件,睡不安稳。
待他睡得朦朦胧胧之时,好似听见什么响动,以为是风的声音,又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苏雪棠睡了个十足的饱觉,等他在梦里对着红油大肘子疯狂流口水的时候,冷不丁醒了。
睁眼一看,面前竟然真的有只红油大猪肘子!
喷香的冒着热气!
“梦,一定是梦,我还没醒。”
说完他又倒了下去。
“喂!起来吃饭。”
虞熙笑着轻轻踢了踢苏雪棠的小腿,苏雪棠瞬间清醒过来,
“圣女姐姐!你能站了?你病好了吗?你真好看,那你还冷吗?”
虞熙换下了那件穿了一千年的高调红绿纱裙,只着了金饰少些的茶花红望仙裙,比起她从前‘嚣张’的穿搭不知降级了多少,但于世人眼中还唯有‘惊艳’二字。
她本以为苏雪棠饿了这么久会先吃大猪肘子,没想到第一个关心的竟然是她。
心中没来由得感动了下,虞熙一挑眉道,
“什么病,我压根就没病,你快些吃吧。”
“好的。”
他就像乖巧的小狗似的,只有主人一声令下他才开吃。
吃到一半苏雪棠停住了,两只眼睛很‘智慧’得抬起来看虞熙,虞熙被盯得不自在,
“怎么了?”
“圣女姐姐哪来的钱?圣女姐姐不吃吗?”
笑话,她已经在熟食小摊直接干完两个回来的,现在满肚子都是红油大肘子,怎么还能吃得下?
“钱的事儿你不用管,我不饿,你快吃。”
小孩儿果然听她的话,自己说不管他就不问,虞熙看着大口撕肉的苏雪棠,莫名有种养孩子的感觉。
*
“圣女姐姐,我们来街上做什么呀?”
兰童小镇,虞熙打头,苏雪棠在她身后跟着,一路上兜兜转转,才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客栈落了脚。
虞熙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坚定,
“姐带你回家。”
“回家?”
苏雪棠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两个字,便已经看见虞熙把一大锭金子‘当啷’一声随意得丢在了掌柜桌上。
“我要买一坛女儿红,埋在你家后院二十年的那种。”
掌柜一听一看,肃然起敬,连忙把人请进二楼包厢中坐着,还吩咐小二上了一壶好茶,稍等片刻。
待两人在屋中坐定,苏雪棠忍不住问,
“圣女姐姐,你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他刚问出口,楼下坐了一桌品茶看曲的客人,正说闲话:
“你们听说没有,昨日傍晚羊胡子医馆失窃了!
那什么名贵草药、掌柜的存钱,全都被小偷偷了!损失不小呢!”
“羊胡子医馆可是咱们镇最大的医馆了,那得被偷了多少钱啊!”
“什么被偷啊,我可是听说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那劫匪把羊胡子大夫好一顿痛打呢!那叫得惨得,卖肉刘二狗给我说的嗷,不会有假的。”
“是的我作证!叫的可丢人了,什么‘姑奶奶别打了,我是死人我是死人,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死人!我白日里那是胡说的!我给姑奶奶道歉!’”
“哎呦……”
后面的听不清了,虞熙没回应他,只是一手端着杯盏,说不上来的高贵优雅,面上却又对他调皮一笑,
“就当给你报仇了。”
苏雪棠这才明白虞熙是什么意思,竟是自己‘娇柔脆弱、昨日还四肢无力连路都走不了、滴水未进奄奄一息’的圣女姐姐,夜里撸起袖子将人给暴打了一顿!
苏雪棠震惊之下,推门进来了个拿着蒲扇玉面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看虞熙正经对付的模样,苏雪棠把想说的话都压回去。
“先生想必已经知道我的来意,在下也不再藏着掖着,便是想买先生一个消息。”
那中年男人似是少见有姑娘来他们这里,又惊叹于虞熙言语间的干练风行,不由得眼中露出几分赏识之意,态度也更重视一些,
“姑娘请说。”
“先生你看这是何物?”
虞熙将怀里的黑珍珠拿出来给他,那男子看这珍珠一眼便知绝非凡品,待拿在手中端详许久,竟然连面色都变了。
虞熙心中亦是跟着紧张了些,她看了眼先生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面上轻松道,
“雪棠,我有些想吃旁边店铺卖的桂花糕,你去帮我买一些来。”
苏雪棠虽然也在等着这人说些什么,毕竟他对自己的身世也很好奇,可圣女姐姐却这样对他说,明显是想支开他。
他迟疑了不过一瞬,就接过虞熙递给他的碎银子,笑道,
“好的,那圣女姐姐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圣女姐姐让他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待苏雪棠出了门,虞熙才正色道,
“先生请说。”
“这颗黑珠乃是深海鲛人族中的至宝,一向只有人鱼族中最核心的鲛人才能持有,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虞熙本看先生的严肃程度,便知这颗黑珍珠不简单,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细想之下她决定如实相告,
“这是我方才那位小兄弟父母留给他的,说是拿着这个可以寻亲。”
先生闻言更是沉默许久,问出了一个同样是虞熙心中的疑问,
“在下敢问姑娘,这位小兄弟,可否是传说中的鲛人?”
虞熙顿了顿,
“应该不是,他是腿,我曾见过。”
她这几日偶然从背后见,苏雪棠是站着如厕的……而且真的是脚哇!
“也不见得,这鲛人族中有一种草药,令幼童吃下去虽然会产生剧痛,可却能令幼童鱼尾变人形,与常人看不出分别。”
“剧痛?”
虞熙重复了一遍,
“有多痛?”
“生不如死。”
先生补充。
虞熙沉默了,她本意是想帮苏雪棠找回家人,可他的家人却宁愿让他服下这痛的生不如死的草药也要将他送到岸上,不知海底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父母这么拼命把他送上来,自己还要为他寻找家人吗?
“如果姑娘想知道答案,可以去东海一个叫不宁的地方,找到一朵寐语花,寐语花可解百毒,助鲛人恢复鱼身自然不在话下。”
“到时候他再拿起这枚黑珍珠,便可找到回家的路。”
*
虞熙听罢拜别了先生,掀帘出门时正正撞上了一人。
熟悉的清香,熟悉的……绝佳水灵根的味道。
虞熙一改面上的沉郁之色,立时笑得春光明媚祸国倾城,
“淮羿道长,我们真是有缘,走哪儿都能遇上。”
她右手轻轻倚在扶手上,微歪了头,眼波流转,正巧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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