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寒假放得晚，蒋熠没还没来几天，就要过年了。
“今年回妈那过年吗？”
饭桌上，贺卓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作为大人，不用遵守他自己定下的食不言的规矩。
“回啊！正好今年我哥也过来了，带回去一起过年呗！”
贺霖很喜欢回张华英家过年，在那他可以不用很会来事，难得做回一个还不是很懂事的小孩。
“小熠，你想去吗？”
林凝对蒋熠的了解还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候蒋熠最爱过热闹大团圆的年。
但是最近几年蒋熠过得不愉快，蒋烁出生之后，没有人再给他压岁钱了，他后姥爷给了蒋烁两千，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数了其中的两张给蒋熠。
不是亲的，给的少很正常，不给他不会说什么，和蒋烁得到的金额不一样他也没什么不平衡，但是孙庆年这种行为让蒋熠感到很不舒服。
林凝是知道这件事的，她不能保证张华英能平等对待这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孙子。
蒋熠想拒绝，他已经不喜欢过年了，可贺霖字里行间都流露出想回去过年，无论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不能拒绝，还是出于对贺霖期待的不忍打碎不能拒绝，他都应该跟着回去过年。
“好啊，正好已经很久没过过热闹的年了。”
“哥，下午就出发可以吗？”
“闭嘴吃你的饭！小熠，你想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听你的。”贺桌把贺霖的笑容吼没了。
“我都可以，那就下午出发吧。”
“行，一会吃完饭你收拾收拾，咱们下午就走。”
三个小时的车程，中午有些惴惴不安没睡好的蒋熠在车上靠着贺霖的肩膀睡了两个半小时。
“哥，到了。”
一见面张华英就给了蒋熠一个大红包。
“不用，奶奶不用。”
蒋熠没想着收下，作为一个外人，张华英能接受他来过年就已经很不错了。
“哥，你就收下呗，当奶奶给你的改口费了！”
“小熠，你就收下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去市中心逛逛。”
张华英所在的别墅区已经很少有人住了，这里的别墅都是十几年前建的，装修难免会有些过时，但张华英舍不得离开——这是贺庆年心脏病去世之前买的，刚装修完，还没到一个星期，人就去世了。
别墅区附近有一个超市，日用百货供应齐全，张华英也就只有在过年贺霖回来的时候才跟着一起去一次市中心。
蒋熠在车上睡够了，躺在床上睡不着，心跳因为对明天的期待而加快。
贺霖刚开始还和他聊得有来有回的，到了后来，回应蒋熠的就只有贺霖均匀的呼吸声了。
蒋熠和贺霖没有太多的话题，贺霖睡着了，他就享受周身的寂静。
今夜没有星星，但蒋熠还是被天空那抹深邃的蓝吸引了。
他发了一会呆，听着贺霖的呼吸声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不缺觉了，或许是因为没有归属感，蒋熠醒得很早。
他听着清晨的蝉鸣，拉开推拉门走到阳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张华英在楼下做八段锦，一抬头看到蒋熠，眼尾处笑出了皱纹：“小熠，醒了！和霖霖一起去楼下吃早餐吧！”
老人家经常锻炼，气血很足，嗓门也大，吵醒了正睡着的贺霖。
贺霖没什么起床气，醒了就没再睡的想法，简单洗漱一下就带着蒋熠下楼去吃早餐了。
“小熠啊，早餐还吃得惯吗？”
张华英锻炼完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被一扫而空了。
蒋延江和蒋松都不吃早餐，孙妍在他上学之后才醒来吃早餐，梅淑敏嫌麻烦，不愿意做两顿饭，蒋熠也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习惯，我很喜欢，谢谢奶奶。”
“妈，还去不去市中心了？”贺卓打断了正要开口的张华英。
“去！你急什么！”
张华英这次不仅是去采购年货的，自从贺庆年死之后，张华英已经很久都没拍过照了，这次人全，她想去拍张全家福。
贺卓不怎么喜欢拍照，但张华英的话，他也不敢忤逆。
“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十多年前给你们拍照的时候，还没有孩子呢，一转眼都两个儿子了！这次来拍个全家福呗？”
老板是个胖胖的五十岁左右的和蔼老太太，她在这开了二十年的店，每位客人的摄影都是她亲力亲为，过了很多年，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曾经在她店里拍过照的客人。
“老人的皱纹就不p了吧，岁月的痕迹还是要留着才更有意义。”
老板看着电脑里显示出来的照片，突然道：“两兄弟要不要拍一张？算在全家福套餐里的。”
“还拍吗？我还赶时间，不拍了吧？我不管，听你们的。”
贺卓字里行间都在说：别拍了。
张华英和他的意见不同：“要拍就拍一组吧，俩孩子还没有过合照呢。你赶时间你就先走。”
贺卓没再说话，蒋熠就算再强的钝感力，也看出来气氛不对了，出来打圆场：“不用，奶奶，我们拍一张就够了。”
“行，那就拍一张吧，下次奶奶单独带你俩来拍一套。”
老板给选了一套白衬衫，穿在身上是扑面而来的少年感。
蒋熠僵硬的站在镜头前，贺霖也拘谨地不知道摆什么姿势。
“别这么不自然啊，跟拍红底照的小情侣似的，兄弟俩亲密一点啊！”
蒋熠向贺霖靠近了一些。
“再亲密一点，弟弟从后面搂住哥哥的脖子。”
贺霖一听，这活他熟啊！
像在学校的时候一样，笑着搂住蒋熠。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自然多了！”
身体被压了一下，蒋熠回头看了一眼贺霖，正好和笑嘻嘻的他对上视线，空洞的眼神中都浮现出了一些温柔。
老板按下相机快门，这一幕被定格。
“马上过年了，最近客流量比较多，成片应该等半个月左右，留个地址吧，回头给你们寄过去。”
“老板，底片可以给我们吗？”贺霖很喜欢那张合照。
“当然可以！”
老板把一整套照片都传给贺霖了，他却只保存了和蒋熠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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