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回答：您的症状和精神分裂症有些吻合，建议到附近医院进行详细检查，及时就医。
手机的亮光倒影在男生的眼睛里，给黑黝黝的瞳孔点缀了一点光亮。不过，这并不代表男生的愉悦心情。分析结果显示，现在占据男生情绪的99.9999%是震惊，剩下的是0.0001%的恐惧。
温知礼关上手机屏幕，盯着空气中的尘埃思考了几秒。当然，他其实根本看不见什么灰尘，这里也没个光束什么的，他的视力也没好到那种程度。
高中学得那么猛，视力没下降就不错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讲。
他自个乐意。
秒针一秒一秒地动弹，虽然机械但看着还蛮有活力。男生心中默默地想，比起来他简直是倒霉多了。
要是他也是根指针，就不会得病了吧。
这事儿说来复杂倒也简单。
一句话概括：年满十八岁的中国公民温知礼，在高考结束，即将迎来他的崭新生活的同时，疑似患有精神分裂。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巨大的打击，手里的蛋糕瞬间都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味道。
男生关上手机，不过几秒又把手机打开，然后再关上，几秒之后再打开。本人看起来跟卡壳似的，一直在刷新同一个界面。
看着有些好笑。
良久，其实也不过几分钟。温知礼丢掉手中吃完剩下的蛋糕盒，从休息室走出来。
退出某搜索软件界面的最后一秒，完整的问题显示在搜索框中。
Q：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会动怎么办?
温知礼出门的时候准备和老板报备一下，表明自己今天需要提前离开。
老板不在，于是温知礼和酒吧的其他工作者说了声。那人看他态度比较诚恳，再加上也是个学生，多少还是比较宽容的。对于他提前下班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也没多说什么。
临走的时候，那人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轻轻拍了下男生的肩。
没有问原因，只是年长者的提醒，“路上注意安全。”
走进医院，一股冷气直面而来。也有可能是错觉，温知礼一时拿不准自己的判断。毕竟他现在身体真的好像出了点情况。
但不管怎么说，有点紧张倒是真的。
男生抬手压低了帽檐，手心的不存在的汗被蒸发。
顺利的挂号，排队，没有花很长时间。
就诊室里和自己印象中的别无二致。原木色的桌子上安置着一台电脑，不大的屋子里有一闪关着的窗户。
温知礼坐在凳子上，睫毛低垂，避开医生的视线，凝眸看着地板上的分割线。
“我……”温知礼脑海里正在组织语言，声音低缓，想要自己的话能够更加简单易懂一点。
可话一说出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都有一点点匪夷所思。
“我最近几天，发现镜子里的我会动。”温知礼接着补充，“就是我发现镜子里的那个，和我自己做出的动作不一样。”
“我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但是，好像并不是。”
“我真的看到了。”
“我看见它对我笑，可是我是没有表情的。这几天我挺害怕的，晚上失眠。”
说出这些话之后，温知礼心里算是踏实一点，终于有人能够分享了。
想罢他有自己琢磨了下，自己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病一样。
“呼——”
十几分钟之后，温知礼拎着几盒药走出大厅。
他的心情也跟坐了过山车一样，只不过不是起起伏伏。
是伏伏伏伏伏……
本来还是带着点担忧的，但后来被问得自己有些麻木。
甚至中途因为自己的一张问号脸可能显得太过呆滞，他还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看着自己的手上几盒关于助眠的药，温知礼有些心烦意乱。
他可能没事?
可他真的能看见啊!
抱住对过往的苦苦回忆和对未来的惨淡幻想，温知礼一步一个脚印，迈着沉重而又有力的步伐走出了精神科的大门。
走出医院，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
温知礼心里莫名一喜，暗的正好，这样就方便看公交车。
想起上次看错数字导致上错公交车的经历，他决定把这件事情推到公交车的指示牌不够亮的缘故上。
公交车的指示灯是红色的，在夜里倒是很明显。
离公交站牌大概还有三四十米远，视力尚可的温知礼眯着眼睛寻找着那红色的指示灯牌。
一趟车经过。
刚好是他要回家的那一路。
下一班的话......
要15分钟之后。
倒也不是等不起......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但车到山前必有路吗，万事总归是能有好转的。
何况是迟迟不来的公交车和夜晚寒冷又无情的风呢。
正百无聊赖的等着，一旁突然走过来一个小女孩和他说话。
“哥哥，你要买个包吗？”
温知礼从地上的蚂蚁身上移开目光，转头看着这个小女孩。
因为温知礼是坐着，再加上他的手撑着椅子，身体有些前倾的缘故，所以他现在的视线和这个小女孩的目光是齐平的。
面前的小女孩扎了两个羊角辫，眼睛很大，脸肉肉的，看着很可爱。
“小朋友，你一个人吗？”温知礼看着这个孩子，下意识放缓了语气。
小女孩闻言摇了摇头，回头扫了一圈，指着几米外的大G，语气软软的，“没有的，那是我家的……”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辆车。虽然看到那辆大G心里还是有些震惊，但知道这孩子有人陪着多少还是有些放心。
实不相瞒，从刚刚温知礼脑海里就在想要不要把这孩子送到警察局找家长之类的。
脑海里的想法从帮助小女孩回家一直幻想到自己做好事见义勇为……
还没点头，温知礼就被接下来的话噎住了，心里突然有种不上不下的尴尬。
“——保镖。”
好家伙。
男生默默吐了口气，想起小女孩刚刚说的包，这才往她手里看去。
三四个帆布包，上面好像印着字。
光线有些暗了，温知礼没太看清，依稀辨认出的是：
心......念......
“你在卖包啊?”温知礼不禁有些惊讶，一时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于是顺着女孩的话往下说。
“对啊，我这是在证明我自己很有实力。”说着，面前这个女孩还把一个递到温知礼手中，顺便做着介绍。
“听我同学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很定会喜欢的。”女孩的话里透着期待。像是很笃定温知礼会喜欢一样。
年轻人，说话还怪老成。
温知礼闻言把包翻到正面，摸到了这个包的布料之外也看到了这个包的全貌。
——市精神病卫生中心
出院留念
男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想说的话在心里饶了很久，最终还是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女孩的头，“你说得对，多少钱卖我啊?”
“嗯……”女孩歪了歪头，认真的想，最后放弃般的，“送你了。”
温知礼面色倒是没变，声音依旧很柔和，很清澈的声音，“真的啊。”
“真的。”
小女孩其实在几分钟前就注意到面前这个大哥哥了。虽然他现在是面带笑意的样子，但在她没走近的时候，他看着却不是这样的。
她目前其实还不能分辨地出这是这是什么情绪，但莫名的，她还是走上前。
当然了，其实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
这个哥哥好看。
说话的时候她没空手，顺手拿了车上几个包前去。编的话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温知礼也没多说什么，对小女孩说了声谢谢，之后公交车来了，那个小女孩也回了她原来那辆车。
夜晚的灯光明明灭灭，像是星星。
温知礼坐在靠近车窗的地方，窗外的光洒进来，模糊了男生的侧脸线条。他的目光落在包上的字上，随即又看向别处。
公交车一晃一晃的，像是一艘颠簸的小船。
“出院留念……”
几个字音吐露得很轻，但很清晰。
他忽然一哂，光影挡住了他此刻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很难想象，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觉得下班回家是一件很……很艰难的事。
温知礼面色复杂，看着自己家的大门，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为了防止自己因为在门口踌躇太久，而被邻居当成小偷给抓起来。
他还是决定进去。
有什么不能回的，他给自己打气。
楼梯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只不过年头有些久，灯光若明若暗。
门把上的漆有些斑驳，温知礼插入钥匙。伴随着转动的声响，他进了门。
屋内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温知礼倒有些如释重负。虽然不知道他的情况好没好转。但至少他现在还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屋子里很简洁，摆设一目了然。
暖黄色的墙漆衬得屋子挺温馨。
只不过引人注目的是，屋子里的镜子都被盖住了。有的用的毛巾，有的用的是白纸……
鉴于温知礼觉得白纸太过吓人，所以后来特地换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报纸。
层层叠叠的块状出现在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温知礼给自己倒了杯水，躺在沙发上放空。
意识好像被抛入云端，没有落点。
屋内的光在温知礼的眼下扫出了浅浅的一层阴影。叠加着男生不甚明显黑眼圈和有些苍白的皮肤，看着有些脆弱。
男生许久没有动，倒像是睡着了。
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声响。大概过几分钟，又或许几秒。
一个声音传到男生耳中，离得很远又好像很近，语气不是很好。
“把报纸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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