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高一四班以大比分赢得了团体接力赛冠军。虽然单人小项成绩一般,但班上好些同学都交了广播稿,还有禾乐等多位同学报名当志愿者帮忙后勤工作,加了不少的德育分数,综合下来成绩还不错,二十多个班里面排在第五。班主任非常满意,大手一挥,叫了许多外卖,晚上在班上放电影。
同桌桌椅面对面合并,一组的座位排成一张大大的长餐桌,中间堆满了刚送过来的食物。
禾乐拿了一块蛋糕,又另外拿了塔可和沙拉回位置坐下。闹哄哄了一阵,灯光暗下来,屏幕上开始播放小黄人。大家都沉浸在美食与喜剧的欢乐氛围中,可是禾乐对面却空荡荡。
禾乐:【你去哪了?电影已经开始了。】
消息发出去一阵,禾乐又去拿了盒面包虾和一小份意面。
禾乐:【我帮你拿了面包虾和肉酱意面,再不回来就没啦。】
爆米花笑声不时响起,前后左右讨论电影剧情,安静又不安静的教室与平时很不一样。
电影过去二十分钟,后门悄悄潜入一道颀长身影。禾乐见他回来,小声喊了他一下,并把食物往他那边推过去一些。
纪延廷不自在地环视一周,随后摇摇头,把食物推回去。
“你吃过了?”禾乐发现这个距离很难和纪延廷说话,为了不妨碍到别人观影,又不敢说得太大声。
影片逐渐播放到**,借着吵闹的音乐声,禾乐搬起椅子坐到侧边——“长餐桌”的主位。
他告诉纪延廷,“我刚刚看了看这是最后一盒面包虾了,我给你拿了。”停顿了下,他又说:“意面可能有点凉了,你太晚回来了,哎不过你已经吃过了吗。”
“只有一盒你为什么不吃?”纪延廷的语气没有太大起伏,像没有感情地平铺一个事情,这不是问句应该有的语调,只是为了把对话进行下去。
禾乐奇怪了一瞬,但没有过多在意,“妈妈不让我吃太多这些,上次跟你吃完披萨我的垃圾食品摄入量已经超标了,只能吃块小蛋糕。”
见纪延廷还是没有动面前的食物,他恍然大悟,“还是你也担心糖分和脂肪?”说着便伸手去把面包虾拿走,像自言自语,“我问问晓宁要不要......”
纪延廷按住他的手。
“?”
“你要吃啊?”他自然地松开,让落空的大掌掉在纸盒上。只是,禾乐把自己盘中的食物吃光,纪延廷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明明暗暗的光影间,其他同学摸黑分餐,庄晓宁把一盘烤鸡翅传下来,禾乐拿了两只。礼貌起见,他还是又问了一遍纪延廷要不要,依然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便把鸡翅传给岑辰。
“算了,我走了。”纪延廷拿起那盒捂热的面包虾还有冷掉的意面,起身出去。
迟到早退,放在纪延廷身上再正常不过,并不是需要过多关注的事情。可是看了一会儿,不禁觉得评分颇高的电影索然无味禾乐忍不住跟了出去。
其他班也有在进行餐会或看电影或表演节目,一路走过去,沿途走廊窗户传来欢声笑语。教学楼外只有亮度不高的橘黄色路灯,他不知道纪延廷在哪儿,放眼望去只有影影绰绰的芒果树影子。
这个时间校医室已经关了,那就只剩钟楼,不会吧,跑完接力赛下来还要爬十几层楼也太挑战了。
禾乐一边往钟楼的方向走,一边给纪延廷发消息。意料之外,纪延廷立刻回复了。
纪延廷:【天台。】
“你怎么就喜欢往高的地方去啊,累死我了。”禾乐扶着天台生锈的门框出来,见纪延廷坐在围栏上,脚悬在外边,气都没喘顺就被吓得魂都飞了出来。
“你在干嘛,太危险了!”
他飞奔过去,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撞在他背上,柔软温热的双臂紧紧箍住结实的腰身。
时间静止了,隔着水泥砂浆,楼下喧闹的声音似乎也消失了。
一秒、两秒、三秒......纪延廷视线施然荡过去,看傻瓜一样觑向禾乐,“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禾乐瞥着外面长出一截的水泥地板失了声音,谁能想到围栏外不是悬空的,而且任谁看到同学坐在这么个危险地方都会担心。
惊魂未定,禾乐很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命令,“给我一块儿。”
纪延廷忍着笑,叉了一块面包虾给他,“不是说不吃么,怎么现在又吃了。”
“哼,被你吓得要低血糖了,补点儿热量。”
禾乐手撑在围栏上,慢吞吞地爬上去,问:“你为什么不在下面跟大家一起吃啊?”
纪延廷又插了一块面包虾堵住他的嘴,禾乐推搡,“你吃。”
两人分完一盒面包虾,纪延廷又解决了冷掉的意面,他垂眼把纸盒叠放整齐放到一旁。两人面前是高耸的钟楼,塔顶有橘黄的射灯打在墙壁上。
禾乐说:“钟楼要维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去。”
他的声音很轻盈,随着风飘远,打在塔壁上。须臾,纪延廷看着他的侧脸,“你没听他们说过么。”
“说过什么?”禾乐微微偏头,视线斜斜透过去,倒映着昏黄灯光,但很亮。
“关于我以前的传言。”
“可是你没跟我说过。”禾乐说,“别人说的不作数的。”
纪延廷又看向钟楼,神色寂然,“我妈妈在我六岁生日宴的时候跳楼自杀了,所以我不太习惯这样热闹的场合。大家围在一起用餐,欢声笑语,我一个人走了出去,然后妈妈就跳下来了。”
禾乐不知道要回什么,只能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眼眶悄然红了一圈,他第一次上钟楼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那时候他也是因为听说了纪延廷的妈妈去世了所以难过得不得了。
“行了不用拍了,我又不是小孩儿。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不难过了。”纪延廷又恢复气人模样,他扫了一眼禾乐,恶狠狠道:“别给我哭,我可不哄你。”
“噢。”禾乐收回手,挠了挠脖子说:“我还想着你如果还难过的话我可以抱你一下。”
纪延廷嗤笑,“刚还没抱够?”
“你又想到哪儿去了!”禾乐愤然。
见差不多到晚自习下课了,两人收拾好餐盒便一起下去。回到教室,禾乐帮着收拾餐盘还有整理课桌,做好这一切,纪延廷早就不见人影。
“禾乐我们一起走吧。”周遥西说。
“好啊。”
他们走得有些晚,主校道上几乎没有人,很久才经过一辆车,大灯晃过一瞬又消失,格外安静。禾乐觉得周遥西有话要对他说,而且早在在更衣室门口的时候就想对他说的,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开口,禾乐拿不准他的意思。
又沉默而尴尬地走了一小段,经过钟楼的时候,周遥西终于开口,“你经常和纪延廷一起去钟楼。”
这是陈述句,那就没有否认的必要,禾乐诚实地点点头,“但没有很经常,只有三次。”
“嗯。”
等了一会儿,周遥西又说:“你知道钟楼的传说吗?”
“知道的,岑辰跟我们说过。”
没有停顿,周遥西接在他的话尾发问:“那你尝试过了吗?”
“什么?”禾乐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慢了半拍忽而拧起眉毛,“不要乱说,我和岑辰只是好朋友。”
周遥西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勉强要描述的话大概是怜悯或可怜的目光,他也不清楚,但这种视线让他感觉不太舒服,这时候他倒想像纪延廷一样凶巴巴地告诉周遥西不要这样看自己,可惜他还拥有基本礼貌,所以只是移开目光当没看到。
“不是岑辰。”说完这一句之后,周遥西陷入沉默,一直到校门口。
没有看到熟悉的车辆,禾乐才想起来他早些时候发了消息给妈妈,今晚班上有观影活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所以让勤叔不用来接放学,只说差不多时间再发信息。
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禾乐拿出手机垂着脑袋给禾太太发消息,让她来接自己。周遥西站在一旁没有动。
“你也忘了让家里人来接吗?”
周遥西摇摇头,说:“我陪陪你吧。”
“不用的,门口有保安呢。”禾乐委婉拒绝,他觉得周遥西现在散发着一种压抑的气息,跟他独处让气氛变得僵硬。
周遥西没听出送客之意,立在一旁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又抬手揪了几片叶子。深呼吸后,说:“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
“一些......癖好什么的......”
禾乐歪了歪头,“拍照吗?”
“不是。”周遥西又失望了,“你还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
“唔——开窍的时候。”
“啊?”
周遥西轻叹,转而说:“我觉得纪延廷知道,我看得出来,他很成熟。”
成熟?纪延廷除了身材根本就没有可以跟这个词语相匹配的地方,正相反,他非常幼稚。禾乐告诉周遥西,希望他不要被纪延廷的外表蒙骗。
“他为了让我每天给他打水,整天装伤口还没愈合,他一点儿也不成熟。”
周遥西笑了笑,眼中隐隐流露着羡慕,说出来的话与禾乐所说的风马牛不相关,“我也好想像你们这样,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找那个人。”
发送消息二十分钟后,禾太太到达荣德,禾乐跟周遥西告别上了车。禾太太问他看了什么电影,吃的什么,禾乐说吃的香蕉人,看的神偷面包虾。
禾太太疑惑,“有这样的电影吗?香蕉人又是什么,蛋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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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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