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余闭着眼睛刷完牙洗完脸，穿着宽大的白T和大裤衩，顶着一头鸡窝就去厨房找东西吃。余萍看见他这邋遢样就两眼一黑，忍不住说他：“你能不能好好捯饬捯饬自己，这也太难看了。”
付余在冰箱里找到了一盒豆奶，迫不及待地插了吸管，喝了几大口，才回他妈：“前几天刚回来的时候，您还没看我这么不顺眼。果然距离才能产生美。”
“其他时候就算了，今天程方安爸爸妈妈要过来，你别搞这幅流浪汉的样子在你未来岳父岳母面前出丑。”
付余已经懒得反驳了，这几天他妈有事没事就是“你岳父岳母”“我未来亲家”，本来没影的事被他妈说得煞有其事似的。
“他们来干嘛啊？”付余一边喝奶一边问，眼睛和手还在找吃的。
余萍把他乱翻的手拍开，说：“别翻了，保温锅里有馒头和包子。”还顺手把保温锅打开了，又接着先前的话题说：“我和你爸之前不是给他们家借了钱救急吗？他们上门来感谢一下顺便叙个旧。”
“哦——我不想吃馒头包子，太干了，我想吃面条。”付余看了眼保温锅又伸手给它关了。
余萍懒得管他了：“那你自己下，我先去买菜。”说完就扭头去家门口换了鞋准备出去，刚把搭门把手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付余说：“我回来的时候必须看到你人模人样的，人家说不定是借这次机会来看你的！”
付余忙着下面，以为他妈已经出门了，就没说话。
“听见了没有！”余萍久等不到回答，要生气了。
付余吓了一大跳赶紧说：“知道了知道了！”
听见门落锁的声音，付余才拿出手机找到高中班级群，翻出程方安的微信，一边靠在厨台边，一边翻人家的朋友圈。
除了一条白线什么都没有。
付余抿嘴，轻车熟路地去翻另一个人的朋友圈，果然在前几条里看见了程方安的身影。
是一张合照，程方安只有一个很模糊的身影，看不出来什么东西，最多能看出个黑色卫衣衬得他人很白。
付余没什么表情地关了手机，一边哼着歌一边捞面。
程方安两手都提着礼物，跟着程伟进和涂丽华身后。他们刚刚正好在付家小区门口碰见了从公司回来的付国华，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付家走。
这段路对于程方安来说是很熟悉的，从初中到高二他一直都走的这段路出小区，再去马路对面搭公交去学校。
偶尔还会和付余一起。
程伟进和涂丽华触景生情，一直在和付国华感叹时间过得快，父母们都唏嘘不已。程方安倒是落了个清净，一个人落在后面走神。
只不过付国华时不时回头看程方安，程方安不小心和付国华对视了好几次，每次他都对对方笑一笑，对方也对自己笑。
好尴尬。
程方安以为付国华是看自己走得慢才时不时往后看的，就加快了脚步。
到了付家门前，涂丽华看着对面以前的家又感叹念了几句，说当时搬得太急好多精心挑选的家具都留在了里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付国华笑着说：“没见着他们换几次家具，应该是还好好用着呢！”
“好了好了，都到地方了，怎么还说家具去了。”程伟进揽着涂丽华，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我按个门铃好告诉他们你们来了。”付国华笑声浑厚，说完抬手按了门铃。
等了没几秒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付余的妈妈余萍。余萍是大学教授，这几年工作不怎么忙，一直都是很年轻的样子，只是眼角有一点细纹，显得很亲近温柔。
余萍听见门铃就知道是程家来了，笑弯着眼睛快步去开门：“你们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程方安跟着程伟进和涂丽华进门。余萍一眼就看见程方安了，笑嘻嘻地说：“方安也来了！”程方安听见笑着看向余萍说：“余阿姨好。”说完还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余萍：“余阿姨，这是给您的礼物。
“哎哟，怎么还带礼物！”余萍欢欢喜喜地接过礼物，看着程方安说；“方安越长越好了。”
程方安笑着说：“阿姨也越来越好看了！”说完把手里的另外一个礼物递给付国华：“付叔叔，还有您的。“
“还有我的份啊，谢谢啊！”付国华笑着接过礼物，发现是瓶好酒笑得更开心了。
余萍简直心花怒放，越看程方安越喜欢。连忙招呼人坐。大家都入座后，余萍才想起来还有个付余，她扭头在屋里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儿子像个鬼一样站在他自己房间门口，正往这边看。余萍搞不懂他的，提高声音喊他过来：“付余，你站那干嘛，过来和程叔叔、涂阿姨还有方安打招呼！”
付余这才迈步过来，站在一边喊“程叔叔好”“涂阿姨好”，最后才将视线转向程方安，顿了几秒才说：“程方安。”
程方安心里尴尬的要死，面上还是笑着看向对方说：“付余。”然后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白色盒子递给付余：“你的礼物。”
付余挑了下眉头，接过盒子说：“谢谢。”说完就坐在一边低头打量那盒子去了。
程方安坐在一边见他这样子，下意识解释了一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这个，是一个游戏机。”
付余看向他，说了句“谢了”又去低头打量那盒子去了。
总共就几十个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打量的。余萍余光一直看着这边，看见儿子这样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他几句。
吃完饭，两家父母许久没见了要叙旧聊天。付余、程方安听两家父母聊天也没什么意思，余萍就让付余带着程方安去小区或者外面逛逛，美名其曰带程方安看看周围的变化。
实则想给他们创造一个二人世界，再顺便和对方父母谈谈结婚的事。
付余带着程方安下了楼又不知道去哪儿，只好在小区里乱逛。两人一时无言，可见双方其实都很尴尬局促。
在两人第二次经过一个小亭子时，程方安实在是不想走了，只好率先开口说话：“我们去那个亭子里坐会儿吧。”
付余当然没意见，两人就一起朝亭子走去。
玩手机又不太礼貌，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个看月亮一个看手指，各看各的坐了几分钟。
就在程方安想着要不回去的时候，付余总算说话了。
他看向程方安似是随口说：“你说我们俩爸妈不会在讨论我们俩的婚礼现场吧。”
程方安听付余开玩笑般的语气也放松下来，说：“不会的，我爸妈会和你爸妈说清楚的。”
付余闻言抬头看向程方安：“说清楚什么？”
“就结婚的事啊，我们俩怎么可能真就这么结婚。”程方安笑着说。
“是吗？那我妈还说双方父母都很满意。感情是我妈催婚的假话。”
这话一展开讲就没什么了，程方安也不尴尬了，反而帮余萍解释起来：“这也不能怪余阿姨，我爸妈也误会了。”
付余本来还想问什么误会的，但是看程方安没有想进一步解释的样子就没问。
俩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好在气氛挺正常的。程方安索性放松身体，舒舒服服地吹着风打瞌睡。
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付余问自己：“你和罗廷分了啊？”
程方安反应了一会才回答：“罗廷？”
哦想起来了，高二程方安快转学的前一段时间，付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天天找罗廷不痛快，有事没事还要找程方安吵架。说程方安搞早恋就算了，还和一个劣质omega搞在一起不仅没眼光还脑子有问题。
程方安那时候烦不胜烦，懒得和他解释，直接就承认了。后面就直接转学搬家了，没再和付余来往，也就没机会解释。
这时候想起了以前的气话程方安还有点好笑：“我没和他在一起过，他那时候和家里人吵架了过来散心的。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你一直不信。”
“……”
就在程方安以为付余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听见付余咳了两声，哑着嗓子说：“你自己亲口承认的。”
“那是气话。”程方安感觉气氛有点奇怪，刻意放轻声音回答。
“……”付余又不说话了。
程方安吹风也吹够了，想着爸妈应该把话都说的差不多了，就和付余说时间差不多了，打算上楼去接他爸妈回家。
付余没说话，又带着程方安上楼回家。
俩人来得正好，刚一进门就看见双方父母正在告别。程方安和付国华还有余萍打了招呼，就跟着他爸妈身后准备回家。
刚出门付余就出来了，嘴里说着：“我妈要我送送你们。”
一路送到小区门口，程伟进和涂丽华招呼着付余赶紧回家，程方安则笑着对付余说：“你快回去吧，谢谢你送我们下来。”
付余也笑着回应：“不用谢，应该的。”
“那我们走了，拜拜。”说完程方安就扭头准备离开。
付余忽然叫了他一声，说：“咱们把微信加上呗。”
“你们俩微信都还没加啊？我们父母之间都早就加了！”涂丽华疑惑地看着付余和程方安两人。
程方安把微信二维码打开让付余扫，没回他妈的疑问。
付余自知理亏也没好意思说话。
心想：阿姨，这事是我的错，是我单方面把您儿子删了。
送完人，付余慢悠悠地走回家。刚进家门就见他妈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正在和他爸讲话。
付余看这场景，随口问道：“妈，你们和程叔叔和涂阿姨聊了什么啊？怎么还聊叹气了？”
余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说：“能不叹气吗？到手的婚事飞了？我儿子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付余无语完，反应过来连忙问：“什么意思啊？不结婚了？”
“不结了，人家压根对你没意思。哎，算了，当不了夫妻当个朋友也是好的。”
“为啥啊？”付余追着问。
余萍烦了：“你不是本来也不乐意吗？有什么好问的？”
付余急了：“那您儿子我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拒绝也是我拒绝，还是第一次被人退货，我不得问问清楚人家对我哪儿不满意啊？”
余萍翻了个白眼对付国华说：“怎么跟你一样不要脸？”
付国华受无妄之灾：“不关我的事，他自己不要脸。”
“行了，快告诉我吧！”付余今天一副非得知道的样子。
“程方安父母一开始以为程方安对你有意思，现在发现是个误会，人家压根对你没意思，就这么回事儿！一直问一直问烦人。”余萍懒得和付余扯了，一口气说完。
“……”付余没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萍打了个哈欠，想回房洗漱睡觉了，他又开口问：“怎么误会他对我有意思的？”
“那我哪知道啊。”余萍站起身准备回房，低头看了眼自己儿子，忽然发现他今天还抹了发胶做了个造型。
不对。余萍心里的想法还没落地呢，就听见他儿子说：“那不行，结婚这事我已经同意了，不带毁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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