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很有名的伦理思想实验,名叫电车问题。
如果有一辆失控的电车正在朝五个无辜的人驶去,而你可以通过拉动一个拉杆改变其轨道,但这样会使另一条轨道上的一个无辜者丧生。
你是否会选择推动拉杆,让一个人的生命换取另外五个人的生命?
程绛收到的威胁信让他陷入了这个难题中。
好消息是程景源还活着,坏消息是想要程景源活着就得付出巨大代价。
此时,所有人都挤在程绛的房间里。
房间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的便是这个电车问题。
狭小的空间里烟雾缭绕,程绛不知道已经先前在房间里吸过多少支烟。他和关施黛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
程绮站在门口,面不改色,像是在场唯一一个不关心这个问题的人。
“所以这上面说的秘钥是什么?”蒋裕京立在舷窗边,双手抱在胸前,盯着窗外。
外面天色非常暗沉,层叠的乌云密布,没有一丝阳光透过来。
“是一种新型武器的启动程序”,程绮回答道,她穿着件黑色高领外套,显得她整个人格外冷峻:“一旦投入目前的战场,局势会瞬间扭转。相应的,也会给人类文明带来巨大的损失。”
还在和平时期,程家的柯德半导体曾为英独立国研制军用芯片。
英独立国政府想要掌握比核威慑更大、更厉害的国际话语权,组织科研团队研究出了次时代新型大规模杀伤武器,并委托柯德半导体制造高度加密的专用密钥来控制启动程序。
后来该项目因为人道主义被监理会叫停,于是这条芯片生产线被销毁。唯一的芯片原型被程绛秘密保存下来。
最近迫在眉睫的战争让反叛军政府重新调出这份的绝密档案,决定重启新型武器,对抗政府。缺失的启动程序成为最后一块拼图。
当然重新研制芯片无法解决燃眉之急,于是他们把视线再次投向曾经研制出芯片的柯德半导体。
庞大而又复杂的柯徳早已被反叛军腐蚀到深处,芯片原型掌握在程绛手中的消息自然而然被泄露出去。
程绛从来不想在正反派斗争中站队,他也无法承受战争结束后站上军事法庭被审判的结果,所以决定暗中离开英独立国,寻求中立区的庇护。
他主动向中立区拥有一定实力的家族抛出橄榄枝,想要通过联姻,尽快合法移民。
蒋家正中下怀。
蒋裕京明白自己被程绛一家骗了。
程家才不是什么恐战派想要移民寻找新家园,而是彻彻底底的逃亡。
除了一无所知的程书懿,其余三人的表情应该是早已经知道这个秘密,直到纸包不住火才说出事实。
不过,这个房间最可笑的不是他这个姓蒋的,而是被蒙在鼓里程书懿。不光充当家族联姻工具,还要给别人做嫁衣。
蒋裕京很想大声笑出来,被骗的怒火也无法浇灭。他在脑海中捋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所以那个掉入海里的杀手就是来找你问密钥的?”
茶几上水杯里的水面突然肉眼可见的开始摇晃,众人也能明显感受到地板的在微微晃动。
海浪开始蓄力,乌云像是一大块灰色的海绵,已经浸满了水,只要稍加用力,雨水就会滴下来。
“是,我侥幸逃过……”程绛深深低下头,他无力的抱住脑后,“所以,他们又绑架了我儿子来威胁我……这些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不知道他们还会有什么样的手段……”
蒋裕京冷笑一声。
这群人还挺聪明,没有选择绑架程书懿。
他看向程书懿,好像还没消化完这令人震惊的消息,表情很呆,夹着烟的手指快被燎到,也浑然不觉。
“密钥放在哪里?”蒋裕京问。
程绛犹豫了一下开口:“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好啊,那程景源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
程绛沉默片刻又开口,“密钥就在船上……其实我叫大家来,是想商讨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蒋裕京并不相信这冠冕堂皇的话,“其实你已经做好了选择,程景源死和其他人死你会选择哪个?答案已经很明显。”
程绛面色铁青,一直沉默的关施黛出来打圆场:“小蒋,话不能这么说……你不懂,我们做父母的也很难……”
蒋裕京确实不懂,这就是一个无法选择的电车问题。
任何人没有权利去用一个人性命去换取更多人的性命,也没有权利为了更多人活着去换一个人活着。这对‘一个人’和‘更多人’都不公平。
人的生命怎么比较?
当然,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人会选择自己利益也是可以预测的,选择牺牲自己利益的才是少数者。
“那就去解决出这个问题的人”
蒋裕京留下这句话便独自离开了房间。
船体的摇晃逐渐减弱,外面的风浪又趋于平静,即使经验丰富的船手也很难预测这场风暴会在什么时间降临。
蒋裕京乘坐电梯来到餐厅,这里的气氛非常轻松,所有人都在舒适地进食,只专注自己盘中的美食,没人在意驶离很远的大陆上正在发生战争,因为他们也不需要在意,危险早已离他们而去。
蒋裕京刚落座,发现程书懿跟了过来。
对方盘子里随意拿了些餐品,直直的坐在了自己对面。
目的很明确,蒋裕京专心致志的进行着使用右手吃东西的尝试,好像并不在意对面坐了谁。
程书懿忍不住率先开口:“蒋裕京……对不起,我父亲骗了你,利用你的的婚姻换取逃跑的资本。”
蒋裕京第一次收到一个受害者的道歉。
“你不需要说这些。”
程书懿没有放弃,继续道:“如果这场婚姻给你带来了麻烦……其实你可以选择毁约,既然双方利益都已经不平等,你没必要坚持……”程书懿语气很诚恳,他专注的看着蒋裕京的反应,而手边那盘端来的食物一动没动。
“程书懿,可以不和我结婚你是不是很开心?”蒋裕京放下叉子,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我告诉你吧,婚约不可能取消,只要你能活着到中立区,这婚一定要结”,他笑了笑:“而且不光要结,你的父亲为了让你还能嫁给我,他会给你更多的陪嫁。”
蒋裕京是商人,商人不可能做赔本买卖。
他不光要让程家赔给他在游轮上来回一个月的损失,还要榨干程家的剩余价值。至于程书懿,只不过是注定被他掌握的砝码。
蒋裕京举起手边的酒杯,里面装着金棕色的酒液,他晃晃里面的冰块,递到程书懿面前:“你知道长时间的海上航行需要什么吗?就是这东西。相信我,你接下来会非常需要它。”
程书懿盯着杯里的烈酒,没有迟疑地接过,一饮而尽。
他终于看清了对面这人的真面目——
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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