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相亲
安然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对安宁说教一番，转头就安排上一桌美食，还亲手做了萝卜青菜拌沙拉。
安宁回屋洗漱完才下楼吃晚饭。
管家和佣人都不在，硕大又奢华的餐厅里只有兄弟俩。
桌上食物琳琅满目，兄弟俩合坐一端。
肉食摆安然跟前，素食在安宁这头。
身为Alpha且精神体是雄狮的安然顿顿都要吃肉。
安宁将蔬菜沙拉占为己有。
素色食物入不了安然的眼，安然冷不伶仃开口：“在公司受委屈了？”
萝卜和青菜都是自家农场里种的，新鲜甜美，安宁把菜啃得咔咔响，回应安然：“还好吧。”
安然点头：“嗯，被上司性/骚扰，还好？”
安宁：“……”萝卜丝掉了几根回碗里。
安然英气的眉峰轻皱：“人是瘦了。”
安宁：“蓝星上确实没有什么肉吃。”当然，简一凡做的烤鸡好吃到爆。
安然挑眉：“你那红毛朋友没好好招待你？”
安宁纠正：“哥，他有名字。”
“简一凡，我知道，”安然记得那个冒冒失失的小男生，又问：“书他收到了吧？”
亏得安宁还记得那个不走心的感谢：“他让我谢谢你。”
安然嗤笑：“真谢我就不要把你往外头拽。”
安宁低头吃菜，不接话了。
毕业工作后安宁就自己搬出去独住，偶尔回家吃个饭。
距兄弟俩上次见面已是两个多月前的事。
今天是两人少有的独处时刻。
安然问安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安宁挑着话讲：“没想好……嗯，也不是没想好。”是想法有点大。
“那个骚扰你的家伙我已经处理掉了，”安然放下碗筷，问得认真：“还回去上班？”
安宁折腾青菜的动作一顿。
抬头。
大哥还是原来那个大哥，高大俊朗，气势压人，说一不二。
能查到弟弟被人骚扰，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想到那个光头上司被整的画面，安宁就想笑。
但他憋住了，并且摇头，唤了声，“哥，我想……”
话到嘴边。
看安然眉头又皱起来。
安宁舌头打了个弯，吞掉后面的话。
安然没等到下一句话，问：“想什么？”
安宁扯唇，改口：“我明天想睡到自然醒，不要来打扰我。”
“可以，”安然没反对，“相亲时间定在明天晚上。”
安宁：“……”非要在他快乐吃蔬菜的时候谈这种事吗？
安宁用力戳着可怜的白菜梗。
为避免催婚话题，安宁脚底抹油，准备溜回房。
安然哪肯放过安宁。
只和本体一样凶巴巴的狮子精神体呼啸而出，挡在安宁跑走的走廊过道。
满身金毛的成年雄狮龇牙咧嘴，褐色双眼紧盯着安宁，前爪在地上摩擦，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知道这头狮子不会真伤自己，但安宁还是停下脚步，无奈回头：“哥！”
安然走到安宁身边，将狮子收起来，叹着气：“妈这几天复查。”
安宁顿了下，问：“怎么样？”
安然：“腺体衰退的程度在加速。”
安宁眸色黯淡了几分。
这个发展方向，意料中的事。
今晚的安然不知叹了多少口气，“政府内部最近又有小动作，不知道咱们家能撑多久。”
安宁低下头。
白色地砖一尘不染。
两年前，政府里出现了许多“和平世界无战争”、“削减对军人后代补贴力度”、“支持新贵”、“取消军衔等级制度”、“将军人划入平民圈”的声音。
安家祖辈当年征战沙场，是英雄，是功臣。
而近几百年，世界太平，星系边界无战乱，人民过上幸福生活。
安逸日子过太久，便有了异声。
其中以反对“优待战士后代政策”的声音最为剧烈。
千百年前至今，存留下来的“战士后裔”不多，除了安将军这支，仅剩郭中尉、叶少将、黄上将三家。
去年叶家通过与上流贵族联姻得了不少好处。
叶家开了这个用联姻保全族荣誉的头，陆续开始被人效仿。
思及此，安宁目光黯下来：“我去相亲，那你呢？”
安然有自己的想法，“我有我的打算。”
安宁哦了声，大哥是安将军继承人，出卖婚姻这种事轮不到安然来承担，“相亲地址给我。”顿了下，补充：“还有对方的照片。”
“地址有，”安然摇头，“照片没有。”
安然的表情不像在唬人。
安宁沉默。
好吧，他懂。
说好听点儿，这是场“相亲”，难听点的，其实是“联姻”。
安家为保祖辈荣耀，不得不与上流贵族联姻。
是安家有求于元家。
对方不给照片，也算合理。
安然知道安宁在想什么，“对方我以前接触过，还不错，其他的，见面就知道了。”
安宁点头：“嗯。”
***
成年后安宁很少在家过夜。
华丽的将军府不会是他永远的归宿。
他认床。
回家睡的这一晚并不安稳。
第二日起床，黑眼圈严重得像被人揍了两大拳。
安宁皮肤白，长睫毛下的乌青明显。
下楼吃早餐，安然还没去上班，逮住安宁就一顿训：“一双熊猫眼去相亲，像什么话。”
“如果对方只看外表，”安宁拿了杯热牛奶暖胃，不慌不忙，“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然扯了扯脖子上绑太紧的领带，“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颜控专家安宁呵笑。
安然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锐利的目光把安宁上下刮了一圈，“相亲不打扮得好看点，”话里有话，“后悔了别找我哭。”
安宁放下牛奶杯，“对方真的很帅吗？”
安然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安宁轻挑眉尾。
好奇心是被成功吊起来了。
这是安宁第一次相亲。
相亲地点是对方选的，在将军府附近的一家素斋。
安宁踩着点到店。
这家素斋是老字号。
店面有十几年的历史，不爱吃肉的安宁小时候经常和家人关顾这家店。
店面返修过，店员也换了好几波。
安宁把包厢号报给前台，前台安排了位服务员带路，安宁跟着走，心思在脑海里转。
对方颜值被安然吹嘘得天花乱坠。
但私心里，安宁暂时想不到会有谁比蓝星上那位男人还帅，除非……
“您好，您的包厢到了，”带路的服务员脚步停在二楼雅间门口，敲开门，转身对安宁道：“祝您用餐愉快。”
房门被服务员推开。
屋内檀香扑面。
屋里早到的人闻声抬头。
安宁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进屋。
包厢宽敞明亮，安宁将屋里陈设和人物看得真切。
来相亲的两位四目相触。
周遭瞬间寂静。
安宁心脏咯噔，将方才想的那番话补充完毕。
——除非是帅男人本人。
服务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房门。
包厢雅致，桃木桌椅，墙挂山水画，桌面有盆仿真白兰花。
帅男人今天梳了大背头，白衬衫衣领解了上头两纽扣，露着紧致的麦色脖颈肌肉。
元林轩的目光像在锁定猎物。
他先开口：“好久不见。”
语气从容。
似乎早知道来人是安宁。
安宁走近餐桌，心脏在碰碰跳，动作同手同脚，再遇见的场景里惊讶的只有安宁。
安宁眼神闪烁。
包厢里的空气被轻音乐环绕。
“正式介绍一下，”元林轩站了起来，伸出右手，语气低沉，表情认真，“我叫元林轩，3S级Alpha。”
五指修长的手伸到安宁眼下。
安宁指尖细颤，在帅男人灼灼注视下，轻握住男人的手，“安宁，Omega，没等级，也没精神体。”
元林轩目光一瞬不瞬。
Omega的掌心温和柔软。
相触不到半秒。
安宁将手收回。
元林轩拢拢掌心，淡笑着问：“你不是Beta吗？”
进入翻账环节。
安宁把手背到身后，扬起下巴，提醒这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你也没说你真名。”
元林轩：“嗯，那扯平。”
“没扯平，”安宁声音高了几分，眼里笑意不减，“那栋废弃医院是你收购的。”
一切不太正常的事情现在说得通了。
为什么当时元林轩对医院地形了如指掌，兔子为什么会有单独的房间安置，甚至还有开小门的钥匙。
元林轩边拉开椅子边解释：“我哥买的地，和我没关系。”
安宁顺势坐下。
元林轩为安宁倒上杯水，“那块地灵气重，是种植的好地方。”
水花顺着晶莹剔透的杯壁下流。
安宁接水的动作一顿。
元林轩站身侧。
安宁努力让自己不尖叫，绷直身，“种、植？”
元林轩在他旁边的位置落座，两人挨得近：“比如种一些发蓝色光的植物。”
安宁：“……”
元林轩的表情似笑非笑。
安宁算算自己挖走了多少，声音弱下来：“需要……我还钱吗？”
元林轩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什么？”
安宁表情虚虚，头顶几根呆毛弯弯。
元林轩唇角上翘，换个问题：“最近在准备开实验室？”
这事不算秘密，那天在蓝星吃饭，简一凡提过一嘴。
安宁没隐瞒：“是。”
元林轩一针见血：“缺资金吧？”
安宁：“……还好吧。”
换平时，他对安然撒个娇，安然就会甩卡给他随意刷。
如今形式不同以往。
安宁知道，把相亲搞砸，别说给卡刷/钱，安然不先打他一顿才怪。
“我帮你保密，”元林轩掌握聊天内容的方向，转言说道：“不告诉别人那些植物是你挖走的。”
安宁连连点头，不赔钱是最好的。
元林轩把菜单递给安宁。
安宁在原订单上加了几道菜。
菜品基本是元林轩点的。
一一上桌后，安宁发现都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
尤其是被推到眼前的赛螃蟹。
元林轩：“不够吃再点。”
漫着香气的美食让安宁看花眼，安宁猜道：“是我哥和你说我喜欢吃这些的吗？”
元林轩点头补充：“这家店也是他推荐的。”
安宁嘿了声，追问：“因为你知道相亲对象就我，所以今天都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吗？”
话音才落，包厢门再次被敲开，服务员将最后一道胡萝卜汁端了上来。
元林轩示意服务员将东西放到安宁手边。
安宁原地坐着不动，就盯着元林轩看。
那双圆滚滚的双眼充满好奇。
等服务员都走了，元林轩才回应安宁直白的问题：“是。”
元林轩的目光比安宁更炙热。
安宁受不住，垂眸，很轻地哦了一声。
是一顿不尴不尬的晚饭，结束后，元林轩送安宁回家。
光驳交错的城市夜景。
两人并肩而行。
元林轩中途接了个通讯。
安宁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偶尔有嬉闹的人群从两人身侧略过。
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将军府就在眼前。
分离在即。
两人似有很多话想说，时间不多，要挑最关键的来说。
元林轩忍不住试探：“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在脑海里组织语言，想着蹩脚理由再约下次吃饭的安宁缓缓抬起头，脑袋卡壳，表情迟钝，“啊？没有吧？”这种套近乎的话放这会儿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元林轩皱眉。
安宁呆愣表情不像在装。
元林轩静了两秒。
晚风阵阵。
两人的脚步最终停在将军府大门口。
警卫亭里走出名警卫员，朝安宁叫了声小少爷，为小少爷开大门。
元林轩收敛起所有情绪，“回去吧。”
所有的问题没头没尾。
安宁想追问，可元林轩并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今天的一切戛然而止。
夜风比往日凉上几分。
直至半夜。
躺床上辗转反侧的安宁越想越不对劲，越觉得不对劲就越睡不着。
干脆翻身起床。
安宁拉出光脑里新加上的通讯录，敲开元林轩的聊天窗口。
安宁：【联姻可以考虑，但别把我当你的白月光替身了啊。】
几分钟后，同样没睡的元林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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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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