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他们已经回到了将军府,赵玄一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找到祝歧了吗?”
一旁的人立刻上前,开口:“还没有,将军。”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只觉眼前一黑。一只手赶忙从一旁扶住了他,他缓了缓,转头,看到了一脸担心的许汐汐。
他感觉自己脑中一片混沌,他开口,声音沙哑:“庞义呢?”
立刻有人上来回答:“庞副将已经在寻找祝公子了,将军。”
一句话,让赵玄又想起了庞义之前的举动,他的面色一黑,抬头,看向了守在床边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圈人,除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许汐汐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剩下的人虽然看着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漫不经心。
就好像祝歧出事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毫不重要的小事。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情绪激动带来的晕眩已经有所缓解。他推开许汐汐搀扶的手,看着床边的所有人,开口:“是不是我太久没整顿军纪,以至于你们都能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所有人一愣,有些意识到什么的已经变了面色,可更多的人还只是纯然的不解。他只觉心中怒火更盛,他看向所有人,语气更加凛冽:“我早就同你们说过,祝歧是我认定的夫君,他的地位等同于我。你们现在对他的态度,就是你们心中对我的态度了,是吗?”
有人反应过来,面色大变立刻跪在地上,有人看看床边的许汐汐,面上露出些许迟疑,可人群中总有愣头青,开口,不解:“将军,您对那个小白脸,为什么要这么好?”
赵玄只觉心中一片凝重,他看向出声的人,开口:“所以,在你们心中,我亲口说出来的话,也可以当做没听到了,是吗?”
他的额头青筋绷起,面色铁青,开口的人立刻意识到他动了真火,赶忙跪下就要辩解,赵玄却已经从床上爬起,用力踹了他一脚,语气沉沉:“赵祺,你说,我说过的话,我传达的命令,你们就是这么看待的?”
这话的严重性可就大了太多了,赵祺赶忙跪在地上,惊惶开口:“将,将军,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周围的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头紧紧地伏着地,不敢言语。他扫了一圈,看向最先跪下的人,开口:“陆旭冉,你说。”
被点到的人抬头,语气平静:“将军的命令,理应遵从。”
周围人跪得更低,他却并不住口,而是继续说道:“将军既然认定了祝公子,并承认祝公子的身份等同于将军,那我们理应以对待将军的态度,去对待祝公子才是。”
他说着,扫视了一圈跪在周围的人,语气更凝重了几分:“今日,众将士因为对祝公子的轻视忽视了将军的命令,明日若是有人挑拨,会不会对将军的其它命令也置若罔闻?”
他的语气不徐不急,声音也并不大,却字字句句切中要害,周围跪着的人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根源在哪,颤着声开口:“将军,末将知罪!”
陆旭冉看一眼赵玄,赵玄的眼底满是压抑的疯狂,他的目光不在跪着的人身上,而是看向窗外,双手紧握。
作为赵玄的军师,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对方遇到了怎样暗算的人,也因此,他更加清楚地知道,祝歧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特别是在,对方调查完毕,明白祝歧当真只是一个好心的无辜路人之后。
他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又一次跪伏了下去。不说别的,单单这一次出现的问题,如果没有这样暴露出来,以后必然会带来更致命的事情。
压下心底的感慨,他开口:“请将军责罚。”
所有人紧随其后:“请将军责罚!”赵玄咬着牙,看着他们,许久,闭了闭眼,开口:“先将祝歧找回来,这件事,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祝歧再次醒来,依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身旁那个人的存在。
他总觉得洛旋不会随意安排一个人与他共处一室,但只凭耳朵听不出对方的特别。双眼依然被蒙着,他深吸一口气,还没动作,就听那人怯生生地开口:“公,公子,你醒了?”
感觉倒是敏锐,他这么想着,依然并不搭理那人。那人却完全不觉挫败,只是继续开口:“你这样不吃东西是不行的,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我先吃了,再给你吃也可以啊。”
祝歧却并不回答,他只是一个转身,翻向了另一边。那人无奈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垂眸,掩下心中的些许忐忑。总会有办法的,他想,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激发自己的底牌。
到时候,大不了就离群索居吧。什么想着,他却其实多少还是有些不愿。一旦激发了那个东西,他这一辈子,就再也无法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再等等吧,他想,再等等,万一他还有人记挂呢。
被蒙着眼,他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只有腹中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让他勉强能够推测时间的流逝。
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他想着,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恐惧。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他早已长大,早就离开了那里,他已经有了足够自保的手段。这么想了许久,他才勉强能够维持理智,不至于在黑暗中慌了神。
但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赵玄,如果赵玄不愿,如果赵玄其实恨他……
在将军府的时候,他其实感觉到了,后山是有人在的,而且那些人应该是赵玄的手下。所以他让许汐汐往那跑,因为他知道,那边是生路。
可并没有人来救他,就像当年,同样没有人来救他……
脑中越来越昏沉,他终于在饥饿和黑暗之中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黄昏时分,从醒来以后一刻也没有停止寻找的赵玄,终于在附近的山中,找到了洛旋一处落脚的别院。只可惜,他们到的时候,别院已经人去楼空。
压下心中的杀意,他红着眼睛,开始四处寻找祝歧的踪迹。从别院残留的痕迹来看,洛旋一行人离开的似乎比较仓促,周围到处都是他们留下得痕迹,循着这些痕迹,一行人很快就摸出了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有急性子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追上去,赵玄站在后门,不知怎地却有点犹豫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如果就这么离开,他会感到后悔。
皱着眉,他看着手底下一群盯着自己,等待自己命令的人,只觉一阵莫名的烦躁。
祝歧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凭借他的听觉,他很快就从其中分辨出了赵玄的脚步。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呼救,房中的那人却忽然抬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他一怔,本能地开始挣扎,那人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沉地响起:“公子,对不起,将军让我负责,在这这个时候,让您安静一点。”
有什么熟悉的味道从他的指尖散出,祝歧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就这么缓缓地晕了过去。
将他迷晕后,那人在原地停留许久,叹了口气,转身,在头顶的脚步声安静下来之后,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
细细的水流从墙上的缝隙流了进来,他踏着水,走到床边,停了一会,转身,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祝歧是被水呛醒的,他挣扎着,却感觉脸上蒙了一块布,布的一半已经湿了,糊在脸上,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他一怔,猛地用力去甩,那布却纹丝不动地紧紧裹着他的脸,手上的链子被收紧,双腿也被绑上了链子,他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耳边的水声越来越大,他却只能这么被动地等在原地,没有任何办法脱身。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忽然想,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走到尽头了?
可他这么想着,心中居然无端地生出了些许解脱。闭上了眼,他放弃了挣扎,放任自己被水淹没。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踹门声,他一愣,睁开眼,在投射进来的熹微的光里,他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入水声,有什么人快速地向他游来。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很短的,或者也可能很长的时间里,他听到耳边朦胧的呼唤,不真不切的。
有人在拍打着他的脸,他感觉胸口一阵沉闷,本能地,他张大了嘴,猛地吸进一口气。
然后,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有人紧紧地抱着他,在逐渐清晰的耳中,他听到了赵玄的声音:“太好了,夫君,我赶上了。”
是错觉吗,他总觉得赵玄的声音带了些哽咽。这么想着,他抬手,想要去拍赵玄的肩膀,手伸了一点,便无力地垂下了。
身上依然一阵一阵的没有力气,赵玄将他打横抱起,转身,脚步急促地向着外面走去。他只觉眼皮一阵沉重,在这样的颠簸中,他就这么头一歪,缓缓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好好地躺在了熟悉的床上。耳边传来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朦朦胧胧听不清楚。他深吸一口气,却在下一刻忍不住咳了起来。
那说话声立刻停了,他听到赵玄的脚步声很快响起,无比急切地向着他走来。下一刻,他睁眼,赵玄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急切与关心的看着他,开口,声音里还带了些喘:“夫君,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问:“许小姐……”
赵玄叹了口气,语气依然急躁,却不得不放慢语速,安抚道:“她没事,夫君,你把她保护的很好。”
祝歧这才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点了点头:“那就好。”
这个回答却让赵玄又一次叹起了气,他握住祝歧的手,目光沉沉。祝歧看着他的眼睛,也许是刚睡醒,他一时竟分不出赵玄眼中的情绪。
又过了许久,赵玄看出祝歧的疲惫,轻轻地拍了拍祝歧的手,开口:“你先好好休息吧,夫君。”
祝歧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又一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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