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的纷飞里,一栋高档小区在满目的风雪中屹立不倒,冬日的夜晚极黑,万家灯火中,数阳景家的灯光最亮。
小龙虾出锅,糖醋排骨出锅,厨房里的男人在灶台大炫厨艺,房间里的暖意一点点攀升。
卧室内,阳景还在被窝里酣睡着,闻佑荆擦干手,放轻脚步走进。
床头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暖黄照在姑娘的脸上,眼尾横着一道泪痕。
闻佑荆:?!
这怎么睡着睡着还睡哭了!
男人抚开发丝,大掌覆上去,轻声喊叫:“阳景,阳景。”
床上的姑娘缓缓睁开眼睛,水灵灵的清眸还因没睡醒瞧着有几分茫然。
“做噩梦了吗?”
“没有。”阳景揉揉眼睛。她刚醒,浑身散发着在被窝里积攒的热气,身上的香味也被蒸腾出来,闻佑荆心一软,忍不住贴上去,问:
“那你哭什么?难不成被我做的饭香哭了?”
阳景推他的脑袋:“才不是。”
“我就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跟我说说。”
阳景的目光微微涣散,“我梦到虞城的石榴树了。它拖梦给我,跟我说了一句话。”
闻佑荆问:“什么话?”
阳景缓缓道:“今年,我能等到你们吗?”
梦里,石榴树的枝条一根根朝她奔来,带着某种急切,在阳景以为它们会伤害她时,这些枝条停在离她三尺的地方,组拼成了这句话。
树也是有生命的。在它风烛残年之际,也想和他们一起过一个完整的新年。
男人捏捏她的手,没说话。
“我们今年回虞城过年好不好?”
“好。”
“然后,一起去看看奶奶。”
“好。”
阳景想了想,“之前你是不是老让我剥石榴来着,这回你给我剥,看我吃。”
闻佑荆笑她气性大,捏捏她的脸,道:“好。”
“肚子饿了没,起来吃饭,都是你爱吃的。”
阳景掀开被窝,闻佑荆手里拿着她的棉拖,“伸脚。”
姑娘主动牵上他的手。
闻佑荆准备碗筷,阳景在落地窗前画了个大大的爱心。透过爱心,看外面的风雪。
“闻佑荆,你快来,外面的风好大,雪横着飞。”
男人放下菜,心想,这落地窗还真叫她整明白怎么玩了。
冬天看雪,夏天看雨,秋天看落叶。
春天,看满目的晴明。
他上前去,走进她画的爱心里。
闻佑荆从背后抱着她,脸贴着她的,把人揉进身体。
欢腾的姑娘,看着她笑的男人,在这片风雪中,透过窗户,久久伫立。
-
某人说着要去虞城老家,不还是没起得来床。
闻佑荆自知这事怪不得阳景,是他不让她睡。
是他以为她睡多了,精力比寻常好些,便缠着阳景腻歪了一整晚。
锅里煮着粥,男人一手握着勺子,一手给高铁改签。
他们到达虞城老家时,天色已晚。虞城比江都要冷,雪堆了满地。白天刚下了雪,现在踩上去还是软的,厚厚的雪没过了阳景的雪地靴。
街头小巷里,一户户人家门前的红灯笼亮着,发出暖黄的光。烟花在天上炸开,爆竹一声接着一声,小孩子跑来跑去,还一如从前那般热闹。
循着记忆,阳景和闻佑荆踏进了从前的小院。
入目的是那棵石榴树,枝条被雪覆盖,二者像是融在了一起,雪埋了它的树干,它的落叶和残果盖住了雪。
阳景将雪抚开,闻佑荆给她找了一把扫帚。
她给石榴树扫着雪,他回房间给火炉生火。
北方的冬天,尤其是乡下或是小镇上,大部分人家需要用火炉取暖,做饭、取暖、烧热水,都要用到它。若是再往北一些,就得用火炕。
烟囱里冒出几缕黑烟,接着便消失了。火越来越旺,房间里一点点暖和起来。
男人打开行李箱,从那一堆行李中找出食材,准备做晚饭。
阳景和面,闻佑荆刷锅刷碗,洗菜切菜。直到一碗热汤面下肚,身体才彻底暖和起来。
饭后,两人铺好床,闻佑荆要去院子里扫雪,阳景偏要跟着,闻佑荆给她划定区域,“老实待着吃你的糖葫芦,不准乱跑。”雪地湿滑,可别磕了碰了。
这张脸瞧着可凶了,但阳景不怕,凑过去亲他的侧脸。
闻佑荆:“……”
“你,别给我整这一套。”
阳景还要去亲他。
“行行行,让你跟着行了吧。”
男人清扫着门前雪,阳景站在他身侧,往雪地里吐籽。
烟花一次又一次在头顶炸开,闻佑荆扫完雪,接过阳景的糖葫芦帮她吃掉,酸得他呲牙咧嘴,还要被老婆嘲笑。
额头的汗被眼前的姑娘抚去,他们手牵着手回到散发着暖意的屋子。
院子里的石榴树光秃秃的,被屋里的灯光侵染,余雪于黑暗中发着盈盈的光。
转眼间,枝条氤氲了画面,变回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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