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海乘猛地从黑暗中坐起身。
操。
他还活著。
这太…夸张了。
银天真的没有骗他，每一次的推理他都是正确的，连一丁点错误都没有。
没想到自杀居然也能算一种逃脱方式！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能和真实的世界相提并论，但他实在是震惊于银天的理解和适应能力，他是怎么迅速的在这诡异的世界中找到逻辑的？
只能说这人一定很不正常，海乘寻思：不知道这个神经病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难道是在精神病院里长大的？
“咳咳咳咳！”
海乘抬起头，是银天的声音。
“喂！”他喊了一声：“你在哪里？！”
他极力睁著眼睛，却还是无法完全看清，如果说上一座岛上的树林还在他可以掌控的区域范围内的话，那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就完完全全是一座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了。
“银天！”海乘大喊了一声：“出声！我找不到你！”
“别喊了，你想让山里的野兽都跑过来吗？”银天在另一头回道，他的声音很虚，听著有些喘。
海乘立刻拨开树丛朝著声音走了过去。
银天在他黑暗中打开了手电筒，光束“啪！”一下打在海乘脸上，海乘被刺激的一下瞇起了眼睛。
“太神奇了，居然真的可以用。”银天翻来覆去看著手中的手电筒：“真是神奇的一座岛。”
“……”
“你把我家里的东西带来了？”海乘问他。
“嗯。”银天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熟练的放进嘴里，用一脸惬意的表情说道：“啊…太舒服了，能逃出来的感觉真好啊。”
海乘有些好笑：“你把我的烟都带来了？还带了些什么？”
“想知道？”银天微微笑著，把包扔了过去：“给你。”
海乘接过去打开一看，眉头不禁跳了跳。
红酒、打火机、香烟，没了。
再加上他手上的一把手电筒。
“你就只带了这些？”海乘挑起眉毛看他：“红酒？”
“当——然，”银天笑著说：“好家伙私藏了那么多好酒，临走之前必须带上一瓶吧？”
“……”海乘不知道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看著他。
“别张嘴了。”银天把自己的烟抽出来放进他嘴里：“看著跟傻叉似的。”
“……”海乘很顺从的叼住了烟。
“真乖。”银天笑了。
“你真是一天不调侃我会死啊？”海乘伸出手就要拉他，被银天闪身躲开了：“兄台切勿动手动脚，当心小命不保。”
不知道为何，海乘觉得自己现在逐渐能够猜出银天的心情状态了。
譬如现在，他的心情就还挺不错的。
海乘微微一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银天拿著手电筒往地上来回扫了扫，边走边嘟囔著。
“怎么了？”海乘问他。
“我记得我做过这样的梦…”银天关上手电筒，四周一下子全暗了下来，他看著树林的深处，说：
“这座山很大，当你走到最高点时，会碰到一个老头子，他给你吃了药，你就能下山，如果不吃，你永远也走不出来。”
“那所以你吃了？”
“没有，”银天说，“我把老头给毙了。”
“……”
“你干嘛杀他？”
“不为什么，”银天很自然而然的说：“我觉得他在骗我。”
海乘皱了皱眉，他想说为什么银天好像老是常常怀疑东怀疑西的，可是仔细想想他就没有出错过，连一次都没有。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在骗你？”
银天扭头看著他，眼神里有种说不明白的情绪。
“我问你…啊…算了。”
“什么算了？你要问我什么？”海乘不解的看著他。
“你猜。”银天随意丢了一句，就继续往里走了。
“……”海乘很执意的跟在他身后：“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银天说：“我只是觉得，问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因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没办法质疑我自己，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海乘沉默了。
“这里和你当时梦里的画面一模一样吗？”海乘问他。
“嗯。”银天说：“分毫不差。”
“那你打算怎么办？”海乘问他：“你当时是怎么逃出去的？”
“杀了那老头。”银天说，“我杀了那老头，然后我就醒了。”
“所以我们要找到老头，然后杀了他？”
“不，”银天说，“按照这里又贱又拧巴的逻辑来说，我们应该要反其道而行，我们必须吃下老头子给的东西。”
你这么快就确定了？海乘心想，可是又不敢开口问他，银天看出了他内心所想，说道：
“不过也有可能它是在无限套娃，比如说：他料到我会这样想，所以故意反其道而行，然后他又料到我会这么想，于是又在故意绕一个弯子，总而言之就是让我在杀与不杀这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
“……哦。”海乘有些无语：“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银天说：“等遇到老头子再看看吧，也许根本不是我想的这回事，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还挺乐观。”海乘跟在他后头：“为什么要关手电筒？这样子我看不见路了。”
银天背对著他沉默了一秒，说：“我有点担心，你这么没有防备心，这里又这么黑，万一走著走著才发现其实我不是我，你又该怎么办？”
海乘愣了一下，后背一下子升起一股寒意。
“那也只能认栽了吧。”他说：“能够一路活到现在我也算是挺幸运的了。”
“幸运？”银天哼笑了一声：“你把这归咎于幸运？”
“难道不是吗？”海乘也回了他一个冷笑，“要不是有你，我可能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银天说，“任何一种幸运都属于实力的一种，不要把走到今天的这一切随随便便安上一个名头，这些都是你货真价实的功劳啊，你一个人的。”
“如果我把功劳都推给自己，这份幸运就会离开我了。”海乘说：
“所以我宁愿自己一直是渺小的，也不愿意被上天所离弃，也许你可以把这称之为迷信，不过不可否认的，世上总有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银天沉默了。
“你说的对。”他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是我狭隘了。”
也是在这一刻，海乘似乎体会到了他们两人之间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
他们一方偏袒实力，一方偏袒运气，然而这样两面极端的选择，却让他们在奇怪的情况下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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