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残破的小巷。
“咚”
何念看着一位白发少年艰难的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于是她扯了扯破烂的外袍,尽量遮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向他走过去。
“嗨,你在找什么东西?”她向他发问。
少年没理她 ,自顾自的在垃圾堆里翻找。
何念揣揣小手,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游动。
……
夕阳逐渐下沉,余晖缓缓照在她的黑袍上。
“嘶~嘶嘶”如同毒蛇的声音穿入何念的耳朵。
何念望着愈来愈暗的天空转头对不远处的少年喊到:“喂!异种要来了,你走不走!”
他翻垃圾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加快了翻找的速度。
然后,他找到了一面镜子。
何念有点懵,镜子比命重要?
就在她脑子当机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从身后穿来。
何念猛然回头,一张红艳艳的大嘴向她的脑袋袭来。
当机立断,蹲下身子,顺势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火光电石间,便砍断了它飞腾的舌头,黄绿色的血液喷出,将何念的黑袍染色,还伴随着让人做呕的气味,但幸好,她习惯了。
那怪物翻滚着,黑漆漆的毛发间,只能看到一张大嘴,黄绿色的液体在它嘴里翻搅着,何念看清了,它有六条舌头。
她撇了一眼垃圾堆,发现人没了……
“啊啊啊!”异种的叫声如同女人的哀嚎,尖锐刺耳,摇摇欲坠的房顶上,又出现了一团庞大的黑乎乎的身影。
“嘶~嘶嘶”
地面开始微微振动。
或许不只两只,是一群,它们团体合作,虐杀猎物。
何念握了握手中的匕首,然后,趁它们还没完全聚集,撒腿就跑…
*
这是一个被异种入侵的世界,人类大抵分为三派,以付明烛和池不厌为代表的“南魇”派,“天谕”派,还有无组织无纪律,被称为“乌合之众”的地下城。
而何念就是地下城的一份子,在他人眼里不入流的城池,而在她眼里却是最温馨的家。
“呼―”男人喘着粗气发问道:“何小念,你发疯啊,太阳都落山了,还敢在外面瞎逛。”
每当太阳落山后,就是异种最猖狂的阶段,因为黑夜是它们的庇护所。
“抱歉”
男人叫薛城,右脸上有一片烧伤,显的有些难看,但何念很喜欢和他聊天。
刚刚正在被一群异种追杀的何念遇到了薛城,也是老天不让她命休于此,他们一齐躲进了一家废弃超市。
“咳咳,这灰尘真多啊,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何念用手扇了扇,企图想避开灰尘。
薛城看她不好受的样子,外袍也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便开口道:“你把外袍脱了吧,每一次见到你,都遮的严严实实”他停了一下又说:“我还没见过你的长相。”
“朋友就就要以诚相待”
“不要。”
“你整天裹的跟只熊一样,不闷啊。”
正当何念想回答时,超市的货架后面传出了巨响。
“我的祖宗,你小点声,别把外面的黑煤球招进来了”说话的是飘在空中的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哦”白发少年敷衍的回应。
少年不知在翻找什么,噼里啪啦,声音有些大。
何念一看到他,就凭空多了一份气,但身旁的薛城就没有什么顾虑,径直跑到了那个少年身边。
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又偷偷观察着那面奇怪的镜子。
水镜一看有生客,立刻精神抖擞,悄悄的飘过去问:“你叫什么?”
“啊?我…我叫薛城。”他有些吃惊,没想到这面镜子会主动找自己搭话。
白发少年在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从一堆货物里拔出一袋面包说道:“我,找到了,吃的。”
水镜看都没看一眼:“它过期了。”
白发少年显然是不怎么相信这面镜子的。
薛城好心想帮他指一下生产日期,可还没碰到面包就被少年警惕的躲开,期间还把镜子也拖进怀里。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哈哈,我没想偷的。”薛城只得讪讪的收手,并给予解释。
但少年好像不买账,撒腿就跑。
“唉唉,你别跑啊”薛城喊了一句。
终于,站在后头看热闹的何念忍不住了。
有事说事,动不动就跑 ,这是什么无聊至极的行径!
何念轻身一跃,飞速从薛城身旁掠过,对着正在“逃亡”的白发少年就是一脚。
“咚”一声。
少年载了一个大跟头,身体没站稳撞到了货架,一时,货架上的锅碗瓢盆一个接一个的砸在了白发少年的脑袋上。
目睹这悲惨一幕的薛城:……
“你别把人给踹傻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
过了一段时间。
“他为什么还不站起来?”
“地上凉快,他想多趟一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
“你…你该不会把人踹死了吧?”
“……”
何念没话说了。
薛城蹲下身子,把少年身上的灰尘和套在脑袋上的锅全都清理了,仔细打量着他。
“喂,你不会看上瘾了吧”
薛城没说话。
“他身上藏金子了?”何念有些焦急。
“他没穿鞋。”薛城呆呆的来了这么一句。
“哈?”何念还想问下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超市的橱窗在黑夜中化做碎星,而从外面穿进来的是一条骨瘦嶙峋的,庞大的胳膊。
“完了,大家伙啊”薛城看着将要破窗而入的东西,转头问身旁的何念:“这超市有没有后门?”
“不知道,试着找找!”一声令下,两人分头行动。
“哐哐哐”
声音将两人的神经逼到了巅峰。
…
“找到了!”薛城喊到。
那是一个藏在货架后的洞口,似乎是被人拼命砸开的,有些狭窄,却也足够了。
“走”声音里有这遮不住的喜悦。
何念忽略了薛城的话,指着不远处的白发少年道:“他怎么办?”
“姐姐,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有心情管其他人?”薛城有些烦躁。
何念没有多想,也来不急多想。
甩起腿,就冲白发少年跑去。
“我艹”
薛城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骂了一句:“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随即跟上了何念的脚步。
“我真倒霉,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你,都会变的很狼狈啊。”
“那你就在心里默念‘下一次别遇到何念’说不准有点用”
“得,我怕你死。”
有薛城这一个大男人,扛这个“拖油瓶”的任务自然是光荣的叫交给了他。
何念笑他傻。
薛城也就笑笑。
就在这时一张肥大的猫脸从墙后徐徐探出,而距离不到三米的何念还在碎碎念。
“何念,别回头,我手上有闪光弹,投出去后,立刻马上往出口……”
“跑!!!!”
就一秒钟。
闪光夹杂着猫叫,以及墙壁碎裂的声音,全都在何念耳边炸开。
像是猎人的猎物被抢占的怒火,又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
“唉唉唉,何念,他醒了”
黑夜里,狂风把何念的外袍吹的猎猎作响。
少年在朦胧间看到满天繁星。
“你把他扶起来,这个姿势多难受啊”
难受,其实还好。
他想了想,又摸了一下胸前的镜子,这才放下心来。
白发少年就那样坐着,然后他发现,他们三个在一棵柳树上,柳叶上缠着的是…尸块??
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看看距离地面的高度,又瞅瞅窃窃私语的二人。
三人谁也没开口。
在这冻结的气氛中,唯有时间缓缓流动。
最后在黎明之时,何念忍不住了。
“嗨,我叫何念,你叫什么?”
少年就那样愣着。
看着他迷茫的表情,何念一时想到:外星人?
“何年。”
“啊?”突兀的回答,反倒让她有点接不上。
“何年,我叫何年。”这并不是灵光一闪而得出的,“何年”是“何念”的谐音,他没有那么聪明,可以凭空捏造一个名字。
何念脸上的笑却突然僵住了。
缓缓离开了何年身边,对着刚刚升起的日出到:“我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哥哥,他也叫‘何年’”
“哦”何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在三年前就离开了我。”
……
何念看着何年。
何年也抬头,不过他看不到她的脸。
突然,何念一把扯下了身上那件又脏又臭又烂的外袍。
“我艹,吓人”薛城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当这句话出口时,才觉的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
何念没理他。
何年则一直盯着她,或许是因为旭日过于耀眼,何年没看清她的脸,但她的眼中泪似摇摇欲坠的花,一直烙在了他的心里。
何念憋着气,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对于初来乍到的何年讲,连一点感情的水花也没有砸起,可是对于何念来说,是三年的刻骨铭心,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忘却的旧回忆。
何年不懂,任由清风吹动他额前雪白的发丝。
就呆呆的看着抱着何念的薛城,看看她,又看看他。
“还真是巧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坦露心声,就是忍不住,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
在红日照耀大地时,何年认识了一个满脸刀痕的怪物。
她叫何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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