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浔头一次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度过了特别快乐的一天。
头一次知道原来假期这么快乐的，怪不得从小到大班里同学听见放假就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回去以后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也没那么难受了，叫了炸鸡外送，快快乐乐地吃完后洗漱睡觉，破天荒地早睡了一次。
第二天醒过来，客厅里依旧乱糟糟的，她心情还不错，根本不把这点糟乱放在心上，慢条斯理收拾完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综艺。
特意把声音调到最大，也不想管李可染会不会被她吵醒。
看了十五分钟，主卧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李可染真的睡得和猪一样沉。
她突然觉得电视没啥意思了，关了电源，觉得非常无聊。
把自己摔到沙发里时，想起昨天大家分开时的情形。
纪成溪低着头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桓不去。
越是想越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看看外面太阳不算太烈，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揣了钥匙出门。
循着记忆走到纪成溪家小区里面的一段路时，迎面遇见一个提着白色垃圾袋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来年纪比高腊梅还要大，鸡皮鹤发，佝着腰，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只比蜗牛快一丁点。
苏浔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她都走出去一段路了，回头一看，老太太还在路上挪动呢，估计只走了不到一米！
也不知道等她挪到垃圾桶边是什么时候。
苏浔回头几步追上老太太，“奶奶，我帮你丢吧。”
苏浔长得好看，人又热情洋溢，举手投足充满青春活力，是她这种年纪的老太太最喜欢的孙辈类型了，看见苏浔，不自觉挂满笑容，“我还拿得动呢，不麻烦你小人儿家。”
苏浔笑说，“没事，我跑得快呢。”
不管老太太怎么推辞，苏浔还是笑着接过垃圾袋，跑到第一次和纪成溪见面时她丢垃圾的地方，把垃圾丢了又跑回来，老太太还在原地站着，看见她回来了，高兴说，“小娃娃，真是谢谢你了。”
在口袋里掏了会儿，掏出来皱巴巴的五块钱，颤颤巍巍把钱递给她，“来，这个给你。”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苏浔笑着拒绝了老太太的好意，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她就犯难了，上次她跟着纪成溪和她奶奶回家时，一直低着头，根本就不记得纪成溪家里住哪栋，于是只好折返回来，看见还在努力往回走的老太太，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奶奶，你认不认得纪成溪啊？”
“纪？”还好老太太耳朵不聋记性也不错，这老小区里的人都是住了几十年的邻居，谁家里有个什么情况也藏不住，别说是添丁升职发财这样的大事，就是谁家里酱油瓶子不见了，消息也能很快走漏开。
老太太回想了一下，问说，“是不是高腊梅家的娃娃？”
苏浔不知道纪成溪奶奶叫什么，听她说这个名字像女性的，迟疑着点头，“是吧，她有个奶奶和爷爷，家里还有个年轻的……额……”
不知道上次给她拿吹风机的女人到底算纪成溪什么人，她只好含糊说，“……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人。”
“那就是她家了。”老太太叹了口气，“造孽哦……”
苏浔稀里糊涂的，“什么造孽啊？”
“没事。”老太太又叹了口气，“你是纪家那娃娃的朋友啊？”
“是啊，我是她同学。这不是放假了嘛，我过来找她出去玩儿。”
“哎，那可不巧了，高腊梅她们两口子每天都要出去打工的，她们每次出去，都要让娃娃呆在家里，家里都是要锁门的，纪家那娃娃，恐怕出不去哦。”
老太太和她说了情况，让她不要再来找人了，毕竟人家住六楼，苏浔没有纪成溪家里的电话号码，没法儿打电话问问她情况，也没有翅膀，飞不上去不是。
苏浔偏偏不信这个邪，“那我也要去试试运气，说不定今天她家里就没锁门呢。”
拜谢了老太太后，苏浔按照指示走到纪成溪家里所在的楼栋，爬上了楼。
果然老太太说得没错，铁门是锁着的，而且为了保护家里的孩子，高腊梅特意让人做了一道防盗铁门，一道隔音门再加一道厚重的红木门。
就是再大声的人，从门外声音也透不进去。
苏浔把手都拍红了，也没听见纪成溪回应，趴在门上也听不见任何的动静。
纪成溪肯定是在家里的，毕竟按照她奶奶爷爷庇护她的那个样子，不可能带她出去。老奶奶也说纪成溪的奶奶爷爷出去打工时，就让她们待在家里。
但是知道她在里面也没用啊，在这里拍门她又听不见，该怎么办呢？
苏浔在原地转了几圈，目光透过楼道的天窗下，看见楼下几个小孩子在玩小飞机，顿时眼睛一亮。
她找到方法了！
***
伴随着七道丰盛的晚饭，这个老房子里的一家人又度过了一天。
纪成溪边回味白天时和苏浔她们一起谈天吃饭的情形，一边收拾自己书包里的卷子，纪晨坐在她旁边打瞌睡。
中堂上摆放的黑白相片前，又燃了几柱香。
烟雾缭绕，黑白相框里的人面目模糊。
纪成溪看着袅袅烟雾后面的人，十六年来头一次生出一丝好奇。
她以前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可惜没人可以给她解答。
高腊梅洗好了盘子，纪棚生收拾好了垃圾，她和纪晨在定常的时间点洗澡睡觉。
纪成溪睡得很香，连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起床，高腊梅已经去超市上班了，纪棚生也要去仓库干一整天的活。临走之前，他把早餐的粥和几盘小菜点心做好端上桌，又把午饭的饭菜都做好，放在桌上嘱咐她们到时候热一热吃，然后就扶着墙慢慢走到玄关处，摸出一把磨得锃亮的锁。
“碰——”
“咔哒——”
大门关上了，又被落了锁，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远离，门外隐隐透入的一丝日光被隔绝在外，室内重新变得昏暗阴沉。
纪晨揉着眼睛，穿着她的大号米老鼠睡衣，抱着她的皮卡丘玩偶，边趿拉着拖鞋从卧室往外走，“唔……好困。”
人不是很清醒，走路还摇摇晃晃的，纪成溪怕她摔倒，就走上前引导她坐下。
然后给她拿了点心和豆浆，摆在她面前，“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偷偷看彩画了？”
纪晨喜欢看彩色漫画，即使她不认得字，上面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还是能让她兴高采烈一整天，好几次趁高腊梅不注意，她偷偷在被子里藏漫画书，结果就是熬了好几个大夜，要不是有一次半夜，高腊梅看她房间灯亮觉得蹊跷把她逮住了，恐怕她还得熬夜看。
“才没有呢。”纪晨赶紧反驳，“是昨天晚上睡不着。”
睡不着？
纪成溪刚想问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饮料。
里面是有茶粉的，对于从来没喝过的纪晨来说，可不就是睡不着么？
她一心只想带稀奇的东西回来，却忘了管纪晨到底受不受得了。
愧疚不断浮起，把她的皮卡丘玩偶拿到一边，“好好吃饭，吃完了玩一会再睡吧。”
纪晨喝了一口粥，忽然抬头，小心翼翼看她，“小溪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不出去了。”
“那你可以陪我玩了？”
“嗯。”
“好哎！”纪晨不会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只是觉得纪成溪可以陪自己玩太高兴了，昨天她起床的时候，小溪已经出门了，妈妈和爸爸出去赚钱了，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好没意思哦。
纪晨知道纪成溪不出门以后心情特别好，主动吃完了满满一碗粥，还搭了几个包子。
碳水吃多了人就容易困，本来她还满心期待地要和纪成溪一起玩芭比娃娃的，结果眼睛都睁不开了。
怕她吃得太饱了就睡觉伤胃，纪成溪硬是拉着她搭了两个小时的积木，问了她肚子不撑了，才把她送回房间睡觉。
纪晨睡下了，这个老房子只有她是醒着的。
在人多的时候，会觉得房子里面昏暗、窄仄，但是等到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客厅里，虽然还是昏暗，却又觉得房子太大了。
纪成溪抱着书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到了窗户边。
外面是晴天，碧蓝的天空中几朵云飘在高大树木的顶端，摇摇曳曳的，被风一吹，就像小鱼一样，灵活地游走了。
纪成溪惯常是在这坐一会儿，让眼睛休息休息，然后就投入学习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正准备去拿书，眼神忽然被窗外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风筝，在树木上方歪歪扭扭地飘着，要不是今天有风，风力还挺大，估计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吸引纪成溪的不是夏天的风筝，而是那风筝尾翼缀了副白色的布条，上面用黑色毛笔写了几个大大的字，字歪歪斜斜的就像是努力挣扎着飞起来的毛毛虫。
“纪成溪，出来玩呀。”
纪成溪打开窗户，低头往下看。
在这栋住宅楼底下，苏浔正仰头努力控制着风筝往她家窗户这边飞，太阳很大，身处八楼，纪成溪看不见她是不是满头大汗，但大中午的她冒着暑气出来，还在太阳底下放风筝，毫无疑问，充满了勇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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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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