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大一的假期,开学不到一周,姜婵便坐不住,撒野似的奔回朋友们所在的金窝窝里。
酒吧门口站着个高个子女孩,模样很是英气,正握着手机等人。
姜婵扑进对方怀里,两人几天不见,又黏糊起来。
这是家新开的酒吧,老板是宋家老大的儿子,看见姜婵挽着章尧走进来,宋乔南一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乔南,你够了啊。”
说话的是他的发小程澈,用肩膀撞他一下,示意他收回自己露骨的眼神。
这也怪不了他,谁见了姜婵就那样。
这里的人谁不是见过无数的美人,却没见过姜婵这一款的,岁数小年轻娇俏自不必说,双眉下一双灵动稚气的美目实在好看。或许是出身书香门第的缘故,她身上又有一股难得的清冷气质,只是年纪尚轻,这一身的气质还没完全发挥出来。
在座的小姐公子们闹起来就没完没了,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还附庸风雅地装着听得懂台上女孩指间的琴声。
要说宋乔南也真是太放肆,仗着家里的关系,就这么把这刚拿了大奖的才女弄到他这不三不四的地方弹琴,偏他还振振有词,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在哪儿弹不是弹,酒吧怎么了。”
章尧这个学艺术的看不过眼:“那也得是人家乐意,你这样太不光彩了。”
“光不光彩的,也不是谁都能自己选的。”
两人叽叽喳喳吵起来,姜婵把耳朵凑过去听八卦,旁边的杜小雨赶紧拉她一把,不让她多听。
姜婵侧目看过去,只觉得那女孩眼熟,呢喃着:“感觉在哪见过。”
杜小雨也看着她:“是见过,以前就住在你家隔壁,辛家的辛竹姐姐。”
是她啊,姜婵立马想起来。
原是住在她家隔壁的姐姐,大家还记得小时候谁看她都觉得太傲,长辈们也常说,辛竹性情孤僻,不合群。
后来一夕之间辛家从云端坠落,捧高踩低的奚落自然少不了,个中滋味,只想想就觉得难受。
许是住得近的缘故,姜婵对辛竹有一些他人不了解的印象,在她的记忆里,辛竹是个面冷心热的女孩。
吵架的人不知何时熄了火,俏皮话又说到姜婵身上,她刚上大学一年,高中最后一年忙着学习,不怎么出门,高考后的暑假才回到小队伍里,和大家又熟络起来。
她喝了点酒,不太舒服,跟章尧交代了一句,自行去了洗手间。
洗了把脸出来,姜婵状态还是不好,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摇摇晃晃的。
刚走出洗手间的大门,就听见酒杯砸碎的声音,一群人乱糟糟的,侧目望去,原来的卡座上找不到好友们的影子。
她乱着脚步去凑热闹,踩在凳子上伸长脖子。
宋谨文一进来就看见这小姑娘,赶紧走到她身边护着,女孩聚精会神看人打架,脸上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明明是姜家娇惯着长大的孩子,外面的风吹草动从来吹不到她面前,怎么还是养出了这么个胆大包天的性子。
宋谨文不由失笑。
打架的是宋乔南和陆尚,姜婵瞪大双眼,姜陆两家有姻亲关系,她那已过世的奶奶就是陆家的女儿,算起来,她还得叫陆尚一声二哥。
前两年陆尚还是她爸的下属,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进出姜家,虽然现在已经独立出来,但因为这一层关系,始终和家里很亲近,时常过来拜访。
她是瞒着家里人跑出来的,先不论她深夜未归的罪行,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她跑到这种地方,还喝得醉醺醺的,只怕这后面大半年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是陆尚怎么站到辛竹身边去过了,看样子这两人斗殴还是为了她。
眼见着事情将要闹大,宋乔南身边的人赶紧打发周围看戏的人离开,人少了大半,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还未消解半分。
见宋乔南又要挥起拳头,他小叔宋谨文自然站不住,看了一眼站得稳稳的姜婵,走上前去阻止。
陆尚视线转向走来的宋谨文,后面的小姑娘怕被他看见,赶紧背过身。
灯光太暗,她一脚踏空,眼看就要栽下去,地上还有不知何时被砸碎的玻璃,这一脚下去,没有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床。
一场疼痛半路夭折,女孩被人稳稳接住。
大家都忙着八卦辛竹那边的动静,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把人稳稳地放到地上,等她的心跳从意外里缓过来。
“还好吗?”
女孩缩在他怀里,一听声音就认出了人,赶紧从他双臂中撤出来,理了理碎发:“还好,多……多谢,阿仲叔。”
小姑娘明显被他吓了一跳,沈平仲素来严肃,这些小辈们自幼受他教诲,耳提面命的,谁心里不存着点畏惧。
“自己小心。”
男人一身西装,双排扣的经典款式,姜婵垂着头,能看见那一双笔挺的长腿。只因为对方虚长一些岁数,同行的朋友们都叫他一声沈二叔,为了和同样行二的宋谨文有所区别,姜婵就自作主张,叫他一声阿仲叔。
见她脚下站稳,沈平仲上去处理小辈们的事情,姜婵还停在原处。
有宋谨文和沈平仲两个长辈在,谁还敢多说什么,小时候谁不是一看他俩的脸色,就能迅速安静下来。
看见辛竹跟着陆尚离开,宋乔南又要闹。
姜婵哆哆嗦嗦挪到章尧身边,小声道:“我二哥没看见我吧。”
这声二哥指的是陆尚,章尧知道她怕,就宽她的心:“放心吧,他眼里只有辛竹,是不会注意到你这个远房妹妹的。”
她冷哼一声,没理会章尧话里的意思。
二哥什么时候和辛竹有了联系,姜婵好奇得紧,只是眼下不是八卦的时候,她拉着章尧就往外走。
宋谨文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要走了。”
沈平仲当然明白个中缘由,她二哥刚走,这里又突然多了两个长辈,小姑娘家里管得严,这会子只有猫起来,看看能不能瞒住家里。
突然想到什么,宋谨文脸色一沉:“这丫头成年没有?”
宋乔南赶紧举手投降,他可担不起这个罪名:“上个月刚过的生日。”
没想到宋谨文更是气得够呛,忍不住踹他一脚:“要死。”
旁边的沈平仲冷着脸,几个小辈大气不敢喘,垂着头没有回话。
回程的车上,姜婵靠着车窗叹口气,看她这忧心忡忡的样子,章尧哭笑不得,哪里就有她想得那么严重。
想到突然出现的沈平仲,章尧倒是有些好奇:“沈二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是一直在外面读书吗?”
章尧一向口无遮拦,在好友面前更不会在意这些辈分上的细枝末节,要知道在这里,她才算是真正和沈平仲有血缘关系的人。
沈平仲的母亲和章尧的奶奶是堂姐妹,按理说,她才是沈平仲实实在在的侄女,但实际论起来,沈平仲和姜家更加亲近。
当年沈平仲的母亲产后抑郁离世,沈远山又没退,常年四处奔波,爷爷沈庸怀没过几年也去了,家里只剩下年幼的沈平仲。
多亏沈庸怀临终所托,把他托付到姜婵爷爷手上,这么一看顾,就是十多年。
如果不是沈家那些糟心事,沈庸怀还能把沈平仲放到二儿子沈临山那里养着。
想起长辈们的恩恩怨怨,章尧捏了捏姜婵的脸。
提到沈平仲,姜婵又想起他那双温热的手,贴在她腰上,脸颊蒙上一层红晕:“不知道,他早就毕业了吧。”
看样子是要安定在绵城,不然这些小辈也不至于这么怕着他。
“沈家,实力雄厚啊。”章尧不由得感叹。
谁说不是呢,沈平仲学成归来,依旧是这些小辈们可望不可及的人物。
降下车窗,姜婵把脸伸出去一些,吹吹冷风醒醒酒气。
她身上一股酒味儿,家里是回不去了,学校的宿舍她也从没住过,更不能回学校旁边爷爷送她的小公寓,因为公寓楼下的保安是她父亲安排的人。还好章尧家里就她爹一个长辈,这两天又出差去了,两个女孩还有个去处。
两人大咧咧躺在一张床上,睡到第二天中午。
章尧爬起来,叫姜婵起床,没动静,这才想起去摸她额头,果然是一手的滚烫。
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跑下楼去医务室,在路边撞见了刚吃过早饭要去上班的沈平仲。
见她慌慌张张,沈平仲关心一下:“怎么了?”
“二叔。”
章尧不知道该不该说,想起姜婵火红的脸蛋,她狠狠心,把姜婵发烧的事告诉她。
“我正要去找医务室的张奶奶。”
医务室的张奶奶是看着这些孩子长大的,一贯心疼他们,经常会帮孩子们打掩护。沈平仲猜出她的心思,但更关心姜婵发烧的事。
“我刚从那边过来,张阿姨不在。”
“啊?”这她就没办法了,只能把篓子捅到姜家老爷子面前,也怪她刚才国外回来没多久,对家里的一切还很生疏。
倒是沈平仲打了电话过去,叫了医生来,又让章尧引路,先带自己过去看一眼。
一进卧室,沈平仲对这两个小孩胡闹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一地的酒瓶子,简直一片狼藉。
章尧自知理亏,站在一边抠手,不敢看他脸色。
这时,床上的姜婵嘤咛一声,沈平仲注意到她双颊上异常的红晕,差点忍不住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俩小辈。
医生很快赶过来,把姜婵叫起来量体温。
她一睁眼就看见坐在旁边的沈平仲,差点没吓得再晕过去。
医生要给她打针,沈平仲为避嫌走到外面,门关上之前,还能听到女孩子们小声说话的声音,不外乎是在笑姜婵刚刚被吓到的样子。
打完针,沈平仲走进去,嘱咐了那医生几句话,又淡淡叮嘱姜婵:“顾好自己。”
她脸上还挂着几滴泪水,应该是刚刚打针痛的,她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开。
两人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还没放松多久,当天晚上姜成宗就赶过来,要把姜婵带回家将养。
姜婵心里愤愤不平,还以为是沈平仲把事儿透了过去,殊不知在这处院子里,有什么事能瞒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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