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梨进入5号房时，秦怀羽的一碗面还没动筷子，她搬了把椅子坐在正对门口的地方，两人对视。
她扶了下眼镜，认真端详贺星梨半晌，清冷而客气地打招呼。
“你好，没记错的话，是7号位吗？”
贺星梨点了下头，笑眯眯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随口问道。
“秦小姐，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习惯？”
“抱歉。”秦怀羽实话实说，“因为你第一天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任凭是谁，在看到过惊世骇俗的女鬼妆之后，再面对着这张素颜朝天的清秀脸，估计都会不习惯。
“没关系，多看两眼就适应了。”贺星梨摆摆手，干脆利落地切入正题，“其实我昨天就应该来找你私聊，可惜顺序靠后，你已经被人约走了。”
秦怀羽的眼神锐利了一瞬：“这样吗？看来你一定有非和我私聊不可的原因。”
“当然。”
“是什么？”
贺星梨说：“只有我确定，那晚秦小姐既不是逃脱了狼人追杀，也不是被守卫保护了，而是用了女巫的解药。”
其实秦怀羽多少也猜到了几分，所以并不意外，只平静伸手示意。
“能让我摸摸你的手吗？”
虽然心存疑虑，但贺星梨还是把手搭在了对方掌心。
秦怀羽闭上眼睛，指尖仔细摩挲，像在凝神感受着什么。
大约十几秒过去，她终于轻叹出一口气，给出了肯定回答。
“没错，你是女巫。”
贺星梨不免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你忘了吗？那夜你离开之前，我摸过你的手。”
“……有印象，仅凭这个你就能认出我？”
“因为我能摸出那是个女孩子的手，但指间和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比较特别。”
贺星梨想了想，神色恍然：“也对，我在密室里经常抓着绳子和铁管搞特技，久而久之就磨出茧子了。”
“你是密室npc？”秦怀羽露出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看得出，在确认女巫之后，她心情也轻松了不少，“难怪你刚来时化着那样的妆。”
“嗨，别提了，我哪能想到自己会突然来这种地方？”
眼看着时间还算充裕，秦怀羽顺便跟她科普了几句：“这个游戏系统叫[阴城]，具体介绍等你第一局游戏通关就能看到了，总之脱离这里的方式是集齐任意一张完整的城市拼图。”
“城市拼图？”
“对，十张城市拼图，集齐哪张都可以，但一张拼图需要六块碎片，还有重复率，很难。”
贺星梨听懂了，这意味着只要进入游戏，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去了。
她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决定不管怎样，至少先将眼前这局游戏做好。
“好的，我明白，那秦小姐，你昨天的私聊对象是谁，有线索吗？”
“昨天1号孙贝贝选我私聊，谁知今天就被杀了，我只能确定她是普通村民，不是我要找的女巫，没聊出什么别的。”
“孙贝贝真的很可惜，我怀疑狼人误认为她是女巫才会下手。”
“有这种可能，那你昨天和谁私聊了？”
“12号姚苍。”贺星梨回答，“那哥们空长着一张帅脸，说话颠三倒四的不太聪明，大概率不是狼人。”
她暂时隐瞒了自己和姚苍的关系，毕竟这和游戏内容也没什么必然联系，还可能影响对方判断。
秦怀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觉得9号和11号，谁更像真的预言家？”
“这我不敢妄下定论，今晚得再听听他们的验人情况。”贺星梨停顿片刻，又补充一句，“但能确定的是，3号玩家昨晚出局，是狼人们抱团冲票了。”
“我也这么想，而且他们互相不能商量得太明显，估计是有谁在利用关键词带节奏，其他狼人听见了就按照指示去投。”
要做到这一点，自然是需要些默契的，狼人们已经配合行动过一夜了，转天又有私聊机会，默契度怎么也要比其他玩家更强。
贺星梨看着秦怀羽：“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也许我的想法错了，只是直觉。”
“没关系，反正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
秦怀羽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昨晚大家看似都在主观进行投票讨论，但认真听就会发现，还是有人在浑水摸鱼——或者说，一直在找机会刻意暗示。”
“比如……”贺星梨迅速接上了她的思路，“4号赵琛？”
4号赵琛，就是那个浓眉大眼，长相很硬汉的年轻男人。
秦怀羽又笑了，她笑起来时给人的观感温柔很多，能明显看出对贺星梨的欣赏。
她说：“你也看4号不对劲？”
“3号最开始的发言比较拉仇恨，4号就利用这一点，故意说要抱团投他。”贺星梨一边回忆一边分析，“后期他一直有意无意提到守卫的问题，3号那傻孩子就接茬；最后他还强调大家遵从‘最初的想法’投票，别的玩家不明白，他的队友一定能明白。”
“那我们今晚就重点注意一下4号的发言倾向，看他有没有特别维护的玩家。”
“怕就怕他是个聪明人，昨晚带了节奏，今晚就交给冒充预言家的狼队友去发挥，自己收敛存在感了。”
“是狼就不可能毫无破绽，保留对他的怀疑，盯紧他，总能有新发现的。”秦怀羽说完，终于有时间拌一拌自己碗里快要坨掉的焖面，她垂眸，语气淡然，“在确认这件事之前，无论公聊投谁，但愿咱俩能有点默契，目标统一。”
* * * * * *
酒店大厅的挂钟敲了整九声，玩家们依序入场，今晚的公聊环节又开始了。
目前1号位和3号位的蜡烛已经熄灭，尸体早被系统清理干净，存活玩家还剩十人。
虽说除了早晨搜索道具和晚上私聊，一整天的时间都可以用来休息，但看起来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众人休息得也并不算好，大部分人脸上都有黑眼圈。
他们顶着黑眼圈面面相觑，因为亲眼目睹过玩家死去的惨烈场景，彼此眼神变得更警惕戒备，依旧无人先行开口。
10号的潮男刘嘉诚，略显烦躁揉着自己那一头蓬乱金发，大约是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他加重语气问道。
“今晚女巫也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6号邵春低声嘟囔着：“女巫没准都死了吧？昨晚1号那姑娘一直不让女巫跳出来，很可能她就是女巫，晚上被狼杀了，毒药也没来得及用。”
“那她就活该了。”刘嘉诚的脸色很不好看，“我都那么劝她了，她还不说信息，这不白死了吗？毒药也没机会用了。”
8号姜瑶细声细气地反驳：“也不全是人家的问题，女巫不想太早跳出来也有她的道理，是你太莽撞了，还顺带着把守卫也给连累了。”
刘嘉诚怒道：“3号守卫是我连累的？你看他有脑子吗？他不说那么多废话根本也死不了。”
“你攻击性太强了，还故意抿人身份，很难让人不怀疑你。”
“放屁吧你！”
应该是嫌他俩太烦了，之前一直遵从贺星梨告诫，很少参与讨论的姚苍，此时懒洋洋插了一句。
“行了，有这吵架的工夫，还不如听听预言家昨晚验了谁。”
贺星梨正托着腮，来回观察那两位预言家的微表情，此时听了这句话视线微移，朝姚苍那边瞥去一眼。
都四年了，这家伙对外人还是一样的毫无耐心。
外人，真奇怪，她下意识依然是这么认为的。
大概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始终都极有耐心，就好像她永远是他的例外。
……思绪跑远，她冷静用指甲扣了下掌心，面无表情坐直了身体。
姚苍这么一提，刘嘉诚和姜瑶倒是真的停止了争执，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到了9号钱乐和11号邓晓溪的脸上。
的确，今晚真正的焦点，应该是这两位真假预言家。
“二位，聊聊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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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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