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之人却是没有回应云相思,那冰凉的手依旧牵着她,那人缓缓转身,只见面色一片惨白,秀眉细长,竟是刺入额角。
一双眼眸眯起,眼眸下方涂上红色,不知是鲜血还是胭脂。嘴唇涂着赤红色的口脂,细长的唇角挑起一抹笑意,不觉让人瘆得慌。
云相思沉下了脸,挣脱开制住她手腕处的冰冷。待空中绚烂的烟花绽放,引起一片明亮时,云相思看着面前的人,腰间带着一块地质柔润的玉佩,那玉配上的字在绚烂中一闪而过,脸上原来是戴了一张掩人的假面。
“你是何人?为何要将我带来此处?”云相思看着面前的面具人,沉声冷然道。
面具人依旧不作答,似乎也不担忧云相思会逃跑,任由她甩开了手,只是缓缓逼近云相思。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面具人,云相思一步步往后退,心中不住的思索眼下该怎么办。
这人既然只带走了她一个人,那目标便只有她一人,这明显就是蓄意而为。
云相思缓缓往后退着,余光落在面具人的腰间,直至腰间抵住桥身冰冷的石柱。
她眸中带着一片寒凉,忽然抬眸望向面具人的身后时,面上又染上一丝喜色,倏然柔声道:“萧锦离!”
云相思的话音一落,面具人突然转身,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石桥上的云相思竟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冷硬的石墙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寂静的巷子间,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巷子中显得极为格外清晰,云相思紧握手中质地温润的玉佩,心中寒凉,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该死,方才怎会没有看顾四周,竟被那人带到了这偏僻无人烟的深巷子间,云相思身上寒冷,方才因着落水而浸湿的襦裙,在寒风中早已干了大半。
她要寻着热闹的集市,灯火通明之地,还要防着一路追着她的人。她深知那人必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云相思只觉身子酸软,不知袭兰与南香那俩丫头被人群冲散到了何处。
方才那两人原是一只跟在她身后,想来方才几人准备回府时,在那一场突然而来的人群中也被冲散了。
现下看来,那一场突入而来的人群,想来都是为了抓住她。她手中摩挲着玉佩上深浅不一的纹路,嘴角闪过一丝讥讽之意。
难道萧锦离还是不肯放过她,以前只是随意吓唬她,这次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竟不叫身边人出手,此是为何?竟自己现身,想要迫不及待的除掉她。
“郡主,待到元日后,本王与你回云翳吧!”想起萧锦离曾经的承诺,云相思竟也是不责怪他想要急切地除掉她,只是当日不该对她许下那样的承诺。
云相思看着前面若隐若现的光亮时,心中不由得一喜,不住的提醒自己,再坚持片刻,马上就要出去了。
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又变得缓慢,那规律的脚步声,就如踏在她的心间,每一步都让她紧张不安。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云相思抬眸便看见前面的光影中长剑影子。她快步拐入一旁的小巷子间,看到墙边上放着的物事,拿起墙边的铁耙,铜铲向身后之人身上招呼而去。
铜铲落在身后之人的面具上,那面具被砸破,出现了一些皲裂,原本恐惧的面具,此时几分搞笑中带着几丝渗人。
她这些如如蚊蝇般的反抗,在面具人面前不堪一击,云相思突然身子感觉到一阵酸麻,她身子也酸软,胸腔中火辣辣的刺痛,她是真的走不了了。
只见面具人一步一步朝着云相思走过去,每一步似乎都踏在她的心口上。
他提起手中的长剑,缓缓逼近靠在墙边处的云相思,扬起手中的长剑便往瘫软在地上的云相思刺过来。
云相思眼中突然带着一丝淡然,慢慢阖上疲软的双眸,想来,她是回不到云翳了......
“嘭!”只听一剑身相撞而发出的刺耳声,云相思陡然睁开眼眸,便看见面前突然多出一人,两条黑色的身影瞬时交/缠在一起。
黑暗中时不时传来长剑相撞而发出的声音与火花,那火花就犹如方才那绚丽的烟花一般。
云相思缓了片刻后,慢慢从地上爬起,提起酸软已然不听使唤的腿,费劲的往那不远处的光亮处走去。
方才突然出现那人很是熟悉,云相思伸出原本伤好却因着一通折腾而发痛的右手。她将手臂抵在墙壁上,惊喜片刻,待胸腔中干燥火辣的感觉消失后,又往那一抹光亮走去。
不过片刻,云相思又听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可是她耳边嗡嗡作响,周围越来越近的嘈杂声似乎消失殆尽,只是身后的唤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云相思,云相思......
‘云相思,你就褪下你脸上的面具吧!以为自己是谁呢?’
‘呵呵呵!你今日别想逃,看看今日我要怎么收拾你,小贱人.....’
‘你不是甚是高傲?看我今日是如何将你的面具给拔下来,让大伙看看你面具下的样子,其实不过就是一颗胆小如鼠虚伪之人,哼!’
‘别想跑了,你个父不疼母不爱的小贱人......’
要跑,要跑的更快,跑得更远。光,光就在前面,元相思,再快一点,快一点,就要到了。
看着不远处触手可及的光亮,云相思体力不支,身子摇摇欲坠,苍白的小脸似乎有了一丝温意,渗血的唇角挂起一丝笑意。
那一双因着磨破带着斑斑血迹的小手,努力向着那一抹光晕伸去,可她刚触及那一抹光晕时,腰间突如其来一股力,她心中的期翼随之泯灭。
‘抓住了,哈哈哈!云相思,抓住你了,看你往哪里跑。’
云相思眼眸只觉一片漆黑,原是要抓住那一抹光了,她似乎又回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她跑不了了......
可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似乎周身陷入一片柔软与炙热中。
她缓缓睁开疲乏的双眸,入目是刺目的光,以及那一片绚烂的烟花闪过时,那张俊朗非凡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焦灼。
“云相思,云相思?”
云相思耳畔一阵阵嗡嗡作响的声音慢慢消失,耳边是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
“萧锦离,原来是你呀......”
萧锦离看着怀中唤了他一声后,便阖上双眸晕倒在他怀中的人,眼眸中布满了血丝。
他触及云相思身上皆是寒冷,小手斑驳伤痕,就连那一双绣花鞋都带着磨破的迹象。
萧锦离伸手拨开云相思额角的碎发,只觉心口好似被一只大掌攥住一般,又痛,又窒息。
深巷里传来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影刃的身影便出现在光亮中。
他看着萧锦离跪倒在地上,怀中抱着已然晕倒的云相思,沉声道:“王爷,那人死了!提前服下了致命的毒药,在被手下擒住时,便......自尽了。”
萧锦离抱起云相思起身,慢慢往前走,周身的寒意令影刃止不住的哆嗦。他又再次往空中放了一颗信号弹后,方跟上萧锦离。
回到离王府时,府中一片灯火通明,今日萧伯一直没等到外出观火灯节的姝宁郡主,也没看见王爷回来,他心中止不住的忐忑。
就在萧伯即将把门前的草地踏平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落地的哒哒声,终是看见远处黑夜中一辆马车慢慢停在了离王府前。
看见主子回来,萧伯心里一松,看见王爷抱着姝宁郡主时,脸色白了又白。
“去请谷先生过来。”
萧伯只觉身侧一阵冷风席卷而过,只听到王爷丢下一句话后,便消失在前院。
玉笙居中,萧锦离蹙眉站在一旁,只见谷先生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云相思身上的伤。
袭兰与南香皆是苍白着脸,在谷先生的吩咐中帮忙处理云相思身上的伤。
谷先生将云相思右手中陷入的砂石一一取出,又将她手上的伤处理好,慢慢将手腕间的衣袖放下来,叹息一声道:“王爷,郡主的手要是再受伤一次,姑娘家手可怎么看。”
待谷先生离开后,萧锦离方在床榻上坐下来,想伸手落在云相思苍白的小脸上,骨节分明的手慢慢颤抖着往回缩。
看着双臂布满伤痕的云相思,他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意,身上还未换下的衣袍,沾染了零星血迹,在另一手中慢慢变形。
若他不是因着也在火灯节上,那云相思眼下会是怎般情境,他不敢多想。
看着云相思病中,依旧紧蹙的秀眉,他的大掌慢慢上移,抚平了那一双秀眉,云相思似是舒服一些,小脸上一片沉静。
萧锦离坐在床榻边,脸色黑沉,眸中狂风席卷。有些手,实在是伸得太长了。
云相思,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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