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宁嘉宝俯下身子听圣旨时,从胳膊缝里瞥见帘幕后头,阮贵妃扬起的嘴角,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她心里不争气地咯噔一下,默默祈祷这圣旨只是一些寻常封赏。
那大太监细细的嗓音传来:“今安定公主,贤良淑才,适逢我朝与契丹交好,特赐公主和亲,钦此!”
完了,剧情还是没变,她要死在边关了。
怎么别人穿越就是一帆风顺,她穿越就是查无此人啊!
她原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快乐的医学生,学习之余专爱刷肌肉帅哥看狗血小说,结果在某个夜里熬夜猝死,倒霉地穿越了。穿进了一本看过的小说中,她刚穿来的时候这副身体只有三岁。
她那便宜爹是大齐的皇帝,本以为能当个公主享乐一生,最后嫁个驸马,养点面首,一辈子就这么水灵灵地过去了。
可谁知这便宜皇帝爹是个扶不上墙的,宁嘉宝的便宜妈又被阮贵妃早早弄死,那皇帝还大手一挥,将她记在了阮贵妃名下。
这是半点不管她死活啊。日日除了流连后宫,从未见他上过朝,宁嘉宝虽不愁吃穿,却也生活地水深火热,贵妃每日就盼着天降陨石把她砸死。
大齐皇宫奢靡,她一个查无此人的公主,每月份例那软贵妃则是能扣便扣,衣服往往太小了才叫人做,宫女只有一个,还是与她年纪相差无二的小姑娘。
夹缝里求生的宁嘉宝,带着呆头呆脑的小桃,缝衣浆洗,自医风寒,钻木取火,徒手劈柴,生活将这两个小姑娘锻炼的体壮如牛,身体倍儿棒。
为了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她小小一个,成日里蹲在太医院给太后熬汤药,晚上再熬夜缝点荷包换些银子,这才有了点存在感,日子好过起来。
那年,她满了十五,太后赐她鸣玉宫独居,这才彻底从阮贵妃手下解脱出来。
宁嘉宝终于走出了那方小院,以往为了不引人注意,出门都是走墙角,没事绝对不抬头,搬家那日,她终于能抬起头看向身后的院子。
“哇,是真的破啊。”
宁嘉宝露出一个微笑。她很讨厌皇宫的一切。讨厌夜里永远不停息的笙歌舞曲,永远冷冰冰的饭菜,动不动就打起来的嫔妃,还有不长眼的下人。
这一切的一切让宁嘉宝长成了一个干瘪瘦小的女孩,像被捏成一团的老面馒头。她在陌生的世界艰难求生。
那时候照耀着大齐的一轮红日已经渐渐西斜,可所有人都沉醉在夕阳余辉中,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只有宁嘉宝从昏暗的光线中瞥见一点世界的真相。
连年的大涝大旱,让皇帝都不得不暂时放下怀里的美人,亲自祈福。
身边的丫鬟太监,总在议论城外面黄肌瘦的流民,直到有一日,宁嘉宝从他们口中得知,竟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企图攻破城门,好在被当场斩杀,不值钱的鲜血溅在朱红色的城门上,令人分辨不清。
宁嘉宝开始思考起剧情。书中女配虽和她同名同姓,却是个不会反抗,逆来顺受的包子。
成年后被贵妃陷害,前往契丹和亲,没过几个月就惨死边疆,香消玉殒。
最终大齐因剧烈的内外冲突四分五裂,不复存在了。
接过明黄色的卷轴,宁嘉宝环顾四周,大厅里众人形色各异。
她明白父皇的懦弱无能,也知道他并未多在意自己这个没见几面的女儿,她也能看懂贵妃茶余饭后对她的打量,那是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眼神。
所以她接下圣旨后,父皇从始至终都没露面,贵妃看她几眼后,昂起她簪金戴银的头颅,也离开了。
周围的侍从也跟着贵妃鱼贯而出,瞬间走了个精光。
她想问问宣旨的太监,婚期是什么时候,那太监却绕过他,满脸笑纹地追贵妃去了。
我是不是透明人?宁嘉宝有时候会有这种错觉。
她独自回了院子,坐在院中石凳上,透过院门,望着院门外假山嶙峋,花团锦簇,可这一切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一动不动,直到肩头披上外衣,宁嘉宝回头,冰凉的手被握住,她对上小桃担忧的眼神。
“小桃,什么时候吃晚饭。”宁嘉宝心惊胆战了一天,快要饿死了。
“公主,先进屋吧,马上就上菜。”小桃声音细细柔柔。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婚期逼近了。也许是一切已成定局,贵妃出乎意料的没有再为难她。
首饰绸缎,古玩字画,珍奇异宝抬了几大箱,流水似的堆在院中,和萧瑟的庭院显得格格不入。于是宁嘉宝又开心起来,虽然但是,好歹有钱了呢。
于是她又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宫里清点嫁妆,绫罗绸缎,珠宝珊瑚,金银首饰,宁嘉宝数地不亦乐乎,她上辈子加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发达了,发达了。”宁嘉宝抱住一堆金首饰,嘿嘿笑起来。
转眼间婚期已到,红妆,凤烛,逶迤的大红色裙摆,头上繁复的凤冠,一切都让她感到恍惚,盖上红盖头,看不清宾客们神色,一路絮叨的嬷嬷念地她头昏,一句也没听清。
出了城门往北走,路过济宁郡、北阳郡、上阳郡。还要度过赤水河与沧浪江,翻过阴山绕过禹山,一行人才到了飞沙关。
夜里,车队在驿馆里过夜。宁嘉宝只着中衣,在灯下梳理着头发,她想起一路上看见的情景。
现在已是仲夏时节,可在田里忙碌的农民少之又找。
天灾战乱频发,百姓不堪重负,存者且偷生,多的是一去不回战死沙场的人。
百姓苦不堪言,官员虎视眈眈,安稳盛世的大齐已一去不返,在落日的余晖中渐渐衰败了。
现在已是仲夏时节,可在田里忙碌的农民少之又找。
天灾战乱频发,百姓不堪重负,存者且偷生,多的是一去不回战死沙场的人。
百姓苦不堪言,官员虎视眈眈,安稳盛世的大齐已一去不返,在落日的余晖中渐渐衰败了。
越靠近关外,民风越是彪悍,一路已见不少截道的土匪,只是宁嘉宝一行人浩浩荡荡 ,又有侍卫,才无人打扰。可关外马匪猖獗,这几个侍卫,怕是难以抵挡人数众多的马匪。
夜里,宁嘉宝想来想去,还是召来仪仗队长商议,两人一合计,决定谨慎些好。
于是便令车队扮成寻常百姓,装作出城易物,以免意外发生。
第二日车队早早出发,若是顺利,今日他们便会到达契丹王都苍阳,婚礼在那里举行。
车队驶出关外,天地间一马平川。两人皆粗布打扮,宁嘉宝悄悄探头,哇,窗外全是齐人高的野草。
“公主,那个耶律炎是什么样的人?”
“能破了太子的三千军马,想来不是个莽夫。”宁嘉宝打开车窗,风撩动车帘吹起,春天已经来了,不远处鸟雀啁啾,耳边虫鸣阵阵。
啊~宫外的春天~
“公主,宫里的人都说,那耶律炎虎背熊腰,活像座肉山。饿了吃人肉,渴了喝人血。”小桃忧心忡忡。
“人肉不好吃吧,他一个异姓王,要啥吃的没有。”宁嘉宝兴致勃勃地看向窗外,蓝天白云绿草。
“公主,这不是重点呀!”
车轱辘悠悠转,碾过草地发出细细声响,慢慢地,四周安静许多,除了车辙碾过草坪,虫鸣声鸟鸣声消失了。
宁嘉宝没来由地心里一紧,不对,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
宁嘉宝还没来得及开口,意外发生了。
一阵细簌声后,侍卫叫出声,兵刃出鞘之声,马儿长嘶声,马夫猛地勒马。
“哎哟!”
宁嘉宝差点被甩出车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一抬头,就看见一队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严严实实地挡在车队前,人人皆短打,黑布蒙面,只露出眼睛与嘴唇,扛着刀棒,粗野无比。
妈呀,说马匪马匪到。宁嘉宝咽了咽口水,下滑藏在车内,只露出一双眼睛。
为首的一人身形高壮无比,褐色粗布打扮,腰间系一张灰色皮子,指节粗大,皮肤黝黑,逆着光唯有一双眼幽幽发着绿光,令宁嘉宝想起草原的苍狼。
只见那人邪邪一笑,咳嗽几声,声音破开一片嘈杂:“此路是我开,此……草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完蛋,真是马匪。
“公主,要不要亮令牌?”小桃只敢用气音。仪仗队长有块腰牌,亮出便知道队伍的真实身份。
宁嘉宝也用气音:“这些人一看就与之前那截道的不一样,哪有寻常土匪这么壮实的。”
宁嘉宝没说她在那为首的人身上看见了杀气。
“那……那我们怎么办?”小桃年纪不大,俨然要吓哭了。
宁嘉宝还未回答,外面的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地搜车了。
车帘被猛地掀开,宁嘉宝藏身之处一览无余。
“哟,这里还有个如此貌美的小娘子?”一张黝黑的脸探进来,咧开嘴,嘴里两颗大金牙。
宁嘉宝不做声,默默摸索到地上的香炉。
那男子奸笑着探出手,宁嘉宝看准时机,狠狠将手中香炉扔出去。
滚烫的香炉带着未熄灭的香灰,扑了那人一个满脸。
“啊——”那人惨叫一声,跌出车去,声响引起注意,马匪头子靠近了。
看着地上打滚惨叫的手下,那马匪头子一脸嫌恶,狠踹了两脚地上翻滚的人。
“丢人现眼的玩意,滚!”说罢又看进车内,“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揪你下来。”
宁嘉宝摁住颤抖的右手抬脚,小桃抓住她的裙摆未果,眼睁睁地看着宁嘉宝下了马车。
明媚的日光下,匪头子看见宁嘉宝,罕见地楞了楞,随即又皱起眉。
宁嘉宝深吸一口气,瞪着眼前的男子。
“性子倒挺烈。”匪头子吐掉嘴里的草根,拿刀挑起宁嘉宝下巴。
“你们是什么人?”他问道。
稀奇了,马匪问别人是什么人,宁嘉宝无力吐槽,紧急编造:“我们是禹山人,去契丹换马匹。”
“禹山?”匪头子眯起眼打量宁嘉宝,宁嘉宝仰头任他打量,两人对视半晌,耶律炎冷笑一声,“觉得我好骗?”
“若不说实话……”铮的一声,刀出了鞘,宁嘉宝脖子一凉。男子与她挨得极尽,宁嘉宝闻到他身上一股特殊的香气,及其清冽,宛若酒香。
凑近了,匪头瞳孔幽绿,仿佛伺机猎杀的头狼。
心如擂鼓,宁嘉宝腿都要软了,不行,不能露怯。
“就是将我砍成十块,我也没说谎。”她睁大双眼,定定与男人对视,片刻后,男人转开视线,手中刀入了刀鞘。
“你最好是。”匪头子面若冰霜,宁嘉宝看他嘴唇微长,估计要放几句狠话,身侧的男子看着宁嘉宝的脸,猛地一惊!
“王……老大!不可!”
男子上前同匪头耳语一阵,宁嘉宝瞧着匪头面色越来越黑,低声骂了一句,随后眯起眼瞅了一眼宁嘉宝,神色宛如吃了大粪。
宁嘉宝简直莫名其妙,看着那男子狠狠扭头,吹了个长哨,一群人又莫名其妙撤了个精光。
“?”她看着远去的马匪,这什么马匪,一点不专业。
惊心动魄但毫发无伤的被抢了一遭后,车队又上了路。
初见打劫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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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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