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暑假燥热、悠长,蝉鸣聒噪,夏草野蛮疯长。
城中村破旧的篮球场上,周凌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高高跳起,单手大风车扣篮,生锈的篮筐发出“吱呀”一声,摇摇欲坠。
“臭显摆吧你!这破篮筐早晚折你手上!”
申徐递过去一瓶水,周凌接过,一屁股坐在场边石牙子上,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猛灌。
一个穿着吊带热裤,身材火辣的女孩走过来,将手机递到周凌面前,“我江珊珊,加个好友吧!”
周凌看也没看,捞起衣服出了球场。
女孩尬在原地,见申徐猥琐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狠狠剜他一眼,“看什么看,臭傻逼!”
“老子想看就看,管得着吗你?”
申徐无视身后恼羞成怒的咒骂,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哎,你知道刚那女的是谁吗?”
周凌摇头。
“吴辉马子,**一个,见着个帅的就开撩,也不怕吴辉知道弄死她!”
周凌对这些没兴趣,往家走。
申徐还在回味刚才那女的,“那天在网吧,她跟吴辉在包间里就干起来了,叫得那叫一个浪,你是没听见…”
“有完没完!”周凌不耐烦,“再说这些滚!”
申徐被他怼得火大,“你他妈装什么装?哪个男的不聊这些?你该不会没长那玩意吧!”
话没说完,被他推到墙上,手肘抵住脖子。
“找死直说!”
申徐知道他的厉害,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压低声音,“兄弟,告诉哥,你那个了吗?”
“什么?”
“就是跑马。”
周凌没听懂。
申徐看着他清澈且愚蠢的眼神,邪恶一笑,“走,哥带你去个地方。”
破败的街巷深处,有一家不起眼的音像店。
店里没什么生意,老板正窝在椅子里打盹。
“老板,有新货没?”
申徐推门进来,指了指身后,“我兄弟头一次来,口味别太重。”
那老板对他们这种半大小子见怪不怪,拉开抽屉,拿了张碟片给他。
周凌明白他要干什么了,转头就走,被申徐勾住肩膀往里边带。
“哪儿去兄弟?哥带你开开眼。”
这音像店后面有个隐蔽的小房间,摆了台超大液晶电视,对面是一排破旧的小沙发。
周凌想走,可脚下像粘了胶水,一动不动,看着他把碟片插进DVD。
屏幕上出现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周凌靠在沙发里,身上像起了火,电视里的女人清纯漂亮,一双眼睛含羞带怯,能把人的魂勾出来。
画面很快进入正题,他紧张地出了汗,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女人,恍惚中,那张脸变成了他最熟悉的模样。
心底最隐秘的**被**裸呈现在眼前,他恐惧,却又不自觉被这一幕吸引。
女人蹙着眉正忍受着什么,似痛苦又似欢愉,湿漉漉的眸子透着渴望,引诱着他踏入未知的成人世界。
当晚,周凌丢了魂似地回到家,推开房门,猝不及防的画面让他瞳孔一缩。
周恬背对着门,衣服半解,莹白的肩背上伤痕累累,正拿着根棉签往伤口上涂碘酒。
“那老东西又打你了?”
周凌回过神,火蹭地窜上来,拉开门就要去找他爹算帐。
周恬赶紧拉起衣服,拽住他,强忍住眼泪,“算了,打他一顿又能怎样,他只会回变本加厉地打回来,遭殃的还是我。”
她把棉签给他,转过身撩起衣服,“后面我够不到,你帮我涂吧。”
他俩从小受伤不断,都是互相帮忙涂药的,可这次,周凌盯着她光裸的背脊,愣是挪不开步子,半天没动。
“快点啊!”
周恬催他。
周凌甩了甩头,拿棉签蘸了下碘酒,往她背上涂。
他的手在颤,碰到伤口时力度有些大,惹得她轻哼了一声。
这哼声顿时勾起了某段**的记忆,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他猛地站起来,扔掉棉签跑出屋。
“喂,你去哪?还没上完药呢!”
周凌没吭声,闷头跑进公厕。
厕所里黑灯瞎火,静夜里,成片的蛐蛐声掩盖了急促的喘息,不知过了多久,周凌失魂落魄地出来,坐在院子里发呆。
隔壁屋出来个男孩,端着盘李子,一瘸一拐往周恬家走,看见坐在暗处的周凌,手一抖,李子撒了一地。
周凌转过头,“你腿怎么了?”
这男孩叫许砚,也住在这个院里,是个三好学生,跟周凌这样的混子有着天壤之别。
“从,从树上摔下来了。”
许砚看着周恬的屋子,欲言又止,“阿娣怎么样,我,我刚才听见周叔好像又打她了,都怪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下午我看见她在树下捡李子,就爬树上帮她摘,不小心摔下来了,正好周叔看见,把她拽回家…”
“所以,她是因为你挨的打?”
周凌站起来,强烈的压迫感让许砚不自觉往后退。
“你为什么帮她摘李子?”
许砚一怔,脸色不受控制地变红,“我…”
周凌看了他一会儿,一把揪住他领子,眼神冰冷,“给你个机会,离开这里,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我让你这辈子下不了床!”
周凌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狠,许砚平时见着他都绕道走,现在更是腿都吓软了,拼命点头。
周凌放开他,回屋。
周恬已经睡了。
家里只有两个卧室,姐弟俩住一间,小小的屋子并排摆了两张床,周恬侧躺在里面,紧锁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周凌躺在旁边,看着她。
他的姐姐很漂亮,身上总带着一股淡香,让他安心。
过一会儿,女孩开始说梦话,脸上汗涔涔的,身子缩成一团。
“爸,爸,我错了,不要打我,求求你…”
寂静的夜晚,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一声声钻进他耳朵,凌迟着他的心。
周凌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眼底蒙上一层刻骨恨意,“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第二天,周凌买了张黑卡,以乔六老婆的名义给他爸周权发了条短信。
傍晚,郊外成片的玉米地旁,桑干河蜿蜒流过。
周权等在河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被迎面一拳狠狠砸在鼻梁骨上,扑进玉米地里。
这一拳下去,鼻血混着眼泪糊了一脸,缓过那股酸劲儿,周权气得火冒三丈,“你个小兔崽子,敢打你老子,反了你了!”
周凌把他薅起来,又是一拳抡过去,“我警告你,再敢动我姐一下,我弄死你!”
周权抹了把脸上的血,嘴上骂骂咧咧,放着恶毒的狠话。
“那个小婊子赔钱货,老子想打就打,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还没说完,肝上又挨了一拳,他蜷在玉米地里,身体止不住痉挛,脸色疼得惨白。
周凌揪起他领子,“我没跟你开玩笑,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侮辱我姐,我真的会杀了你!”
周权强忍着剧痛冷笑,浑浊的眼睛迸出恶毒的光,“杀了我?你他妈长能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天天在屋里干什么,早他妈睡一块去了吧!这个不要脸的小**,老子明天就把她卖山沟里去!”
“你!”
周凌气得浑身发抖,死死扼住他脖子,“对自己孩子说出这种话,你他妈还算是个人么!给机会不要是吧,我他妈现在就弄死你!”
喉咙上的手骤然收紧,周权原本惨白的脸涨成猪肝色,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胡乱摸索着,抓住块石头猛地往他头上砸去。
后脑一疼,周凌下意识松开手,周权趁机把他推到一边,爬起来就跑,可惜他常年酗酒,脚下一踉跄,一头栽进河里。
河水很深,他不识水性,在水里拼命挣扎扑腾,大叫着“救命”。
周凌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河里挣扎的人,指节攥得泛白,用尽所有力气才将自己钉在原地。
良久,河里终于没了动静,四下里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权死了。
死在他手上。
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可他不后悔!
天色暗了下来,周凌呆坐在河边,盯着黑黢黢的水面,直到深夜。
回到家,整个院子里只有他家的灯还亮着。
周凌冰冷的眼神柔和下来,推开门,周恬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见他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他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抱住。
周恬一愣,话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往下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手在他脖子上摸到一片滑腻,拿下来一看,全是血。
“怎么回事?又跟人打架了?”
周恬把他拉到椅子上仔细查看,发现他后脑勺破了个洞,气得眼泪直往下掉,“你这混蛋,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干脆被人打死算了,也省得我整天为你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对不起!”
周凌伸手环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嗓子哑得厉害,语气也是从来没有过的颓败,周恬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你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周凌摇了摇头,“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再也没人欺负姐姐了。”
周恬不明所以,直到三天后,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在郊外的桑干河里发现了父亲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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