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委婉的笛曲传入窗台,周菀菀扶正额角正红色饰品,拨弄耳垂的白色玉珠。琳琅宝物承托得她清丽动人,肤色如雪,眉眼如画。
这是多少佳人梦寐以求的珍品,此刻却不要钱似堆砌在她身上。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很沉。
就像周菀菀的心情一样,千斤沉。
压的人喘不过气。
“小姐,仙马已准备好了,您可以去接乘玉仙君。”侍女走入厢房,唤起周菀菀的注意力。
“好。小晓,你等一下。”周菀菀面色忧郁,她朱唇开合,问,“你觉得乘玉道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名为小晓的侍女思索片刻答,“奴婢不才,有些愚思。奴婢认为乘玉道君是一个天赋极高的人,一个未来充满无限潜力的人,以及一个……妖族。”
说出最后两个字后,小晓的面上也浮现出为难的神情,她看了看周菀菀的脸色,也便不再说话。
她能理解明明是个大喜日子,自家小姐却郁郁寡欢的原因。
都说修仙界以实力为尊,哪怕再奇怪的事情,只要你实力足够强大,总有人愿意追捧你,敬仰你。一个人族和一个妖族成亲又怎样?这在奇异万千的修仙界连毛都算不上。
可这就是令人苦恼的点了。
修仙境界总共有几阶:练气、养魄、筑基、金丹、元婴、大乘、洞虚、化神、飞升。
修士的寿命比凡人长,但也有边界。绝大多数普通修士修行三百余载,顶天也只到养魄境界,更往上的境界,如筑基金丹等,每一次晋升都要消耗大额天才地宝。
都说一个修士筑基后才算真正入这修行的门。
可今日的新郎子和新娘子,他们、他们才都是养魄境界啊!是普通的修仙新人。
更何况其中一位还是一个妖……
所以是周菀菀去接乘玉道君。
在修仙界,这是一种隐晦的入赘意味。
侍女小晓不敢在此久呆,她只是个平凡的婢女,她家小姐怎会和一个妖结为道侣,她是一点也不知道,临走前她悄悄看了眼周菀菀,柔声告退,“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
退出厢房后,小晓才听见一声朦胧的,似叹息似哀怨的呢喃。
周菀菀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看了最后一眼,就把那镜子合上。
往事便当它过去吧,新生活她还是要面对的。
她抬手掐诀,刹那冷风从窗口飘入,掀起她白皙华服,紫色熏香飞沫在屋内弥漫,周菀菀一眼被发丝遮住,只掀起一只眼,那露出的墨色瞳孔里闪过一抹寒光。
“呲——。”银色的剑飞入窗口,划破空气,停滞在周菀菀身侧。
她握住剑柄,足尖轻轻踮起,跃出窗台。
在向下看,一楼候着的正是她今日婚礼的队伍。
“小姐,今日你真的好美。”小晓牵着匹两丈高的沙白骏马,马身上背着的正是一个轿子,里面座着的,正是今日的新郎。
周菀菀回头,对着小晓嫣然一笑,随后落在马背上。
两丈的马匹有三层楼高,立在上头俯视人群,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缩小了几倍。周菀菀抓着缰绳,轻呵一声,驾,马匹便抬足前奔。
这马匹是经过训练的,走得很稳。它是一种名叫福蹄踏雪骥的低阶妖兽,未开灵智,自然也不曾化型。体大而性情温顺,少有攻击性,一般用于婚礼或者重大节庆活动。
接下来,周菀菀便要乘坐它从这客栈一路西行,到她父母家中,在父母见证下拜堂成亲。
“我要走了。”周菀菀回头看一眼被罩子遮住的新郎官,也不知道坐在里头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肯定也不好受。
今日的婚礼,心里最不是滋味的,竟然是这对新人自己,想想也是讽刺。
不过最难受的肯定还是她周菀菀啊!
周菀菀面色淡然,内心已经开始捶胸顿足了。
以前的她,除了追求爱情之途不太顺利,在修行天赋上,不算天才中的天才,也是小有作为。
这次婚姻算是她人生中数一数二的坎。
如果不是她父母认为周菀菀和那个人发生了关系,一定要在一起,她也不会和那个人成亲。
真是越想越闹气。
走了不知道多久,大约一个时辰吧。
除去刚开始的喧嚣热闹,越到后面越冷清。人群也越来越疏散,除去风掠过耳畔的呼啦和马蹄律动,为周菀菀这荒唐婚礼庆贺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快到了。
“你自己准备一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身后人可以听见的声量提醒。
“到时候可别让我看见你出丑,哼,我会狠狠嘲笑你的。你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子娇弱,动不动就哭出来。”周菀菀眼睛转溜一圈,又恶趣味地补上一句,“你心心念念的大师兄可不在这,以后你只能和我这个恶毒的女人在一起,伤心吗?”
周菀菀等了一会,身后依然没有动静,她感觉有些诧异。
那个鲛人可不是能沉住气的主啊。
那人分明是以往周菀菀随便激一下,它就要回呛的主儿。
有时候无聊,周菀菀会故意去气那位情敌,看它一边生气一边掉小珍珠很有意思。
“喂,回个话。”
依然是无声静默。
站在轿子前,她有些不知所措,“你不会真哭了吧,乖啊,今天特殊,我绝对不会笑你。”
还是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周菀菀有些慌神,又叫了那情敌名字几遍后,依然没有回复,便伸出手撩起帘子一角。
探头看过去的第一眼,周菀菀就笑了。
气笑的。
不管怎么观察,这轿辇里都没有任何人。
沉香贵木底座上铺着一层蚕丝坐垫,细腻的丝绸微微内凹,窗户被红色帘子遮住,外头人没法直接看到内部,只有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帘,被染成红色照亮整个封闭式轿子。
周菀菀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她知道此刻一定很难看。
事实上也确实不好看,准确来说是可怕。她半个身子探在轿子口,红色的暗光泼洒在她满脸,她深深凝望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弧度。
好好好,混帐的鲛人,竟然敢逃她的婚。
这个仇她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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