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起身，“那你们先玩着，我过去看看。”
“好嘞，去吧去吧，不回来也没事！”
黎雪瑟已经在和那几人打牌，她看牌的表情是明净熟悉的笑意，可虽是笑着，却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酒吧太过嘈杂，说话需要提高音量，挺费嗓子的。明净走近，正要提音喊她，就见黎雪瑟抬眸朝她笑了笑，又招手，还对朋友们说：“都让让，让我家净净进来。”
众人或抬头，或转身，目光都落在明净身上。明净朝他们微微笑了笑。
有人起身让出过道，明净走到黎雪瑟身边。
黎雪瑟身边的人往沙发边缘挪了挪，黎雪瑟靠过去，留出身边的位置给明净。
明净坐下，与不认识的四人大眼瞪小眼。
“你帮我打。”黎雪瑟将手里的牌塞给明净，揽过她的腰，将人拥在怀里，看向众人，介绍：“这是明净，我女朋友。”
隔了一年才又带新女友来，四人的目光都对明净透露出好奇。
明净看看塞到手中的牌，看向黎雪瑟，正欲说不会久留，就看到黎雪瑟一一指过对面三人，继续介绍：“宥贞姐，芃姐，桑桑。”
“礼不礼貌，”张芃笑着朝黎雪瑟抗议，“一来就让叫姐姐？”
“大三小妹妹，不应该？”黎雪瑟眼底的笑热了些。
“好吧好吧。”张芃看一眼明净，脸上的笑收敛了许多，微微点头。
明净莞尔颔首。
桑榆盯着明净直看，问：“你知道博主桑榆非晚吗？”
“嗯？”明净一愣，“什么方面的？”
“美妆和穿搭。”她眨下眼睛。
“......抱歉，我平时不太关注这方面。”
“好吧，”桑榆耸耸肩，扫她全身一眼，“我猜也是。”
明净披着头长到胸下的黑直发，侧分，发质偏粗黑，除了梳顺，没有刻意弄发型。穿着件红色的工字型背心，外套一件oversize的白色衬衫，裤子是阔腿裤型的米色休闲裤，明显随意穿的，没有特意搭配迎合酒吧的风格。
因为被扫视，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桑桑见每个没见过的人都会问一遍，”谭宥贞开口，“以确定自己的名气。”
明净抬头，明白了“桑榆非晚”就是斜对面那个叫“桑桑”的女孩。
“还有点职业病，审视每个人的妆容和穿搭。”
这位“宥贞姐”看起来慵懒随和，脸上笑盈盈。明净对她印象不错，笑着点下头，又看了看桑榆，发型、妆容和穿搭，用比喻形容，像个小野猫。
“雪瑟啊，你是不是漏了个人？”坐在黎雪瑟身边的沈濯开口。
黎雪瑟笑一声，向明净介绍：“这位是沈濯，叫沈哥吧。”
沈濯探出脑袋，向明净挥挥手。他冷峻的脸没有笑意，穿搭看起来痞里痞气，带耳钉和发带。
明净：“你好。”
认了一遍，她差不多都记住。
互相认识过后，继续打牌，明净为难地看看手里的牌，偏头看黎雪瑟，这才注意到两人亲昵的姿势。
“怎么了？”黎雪瑟也偏头看她，两人相距咫尺，呼出的气息扫在彼此脸上，“不会打吗？没事，我教你。”
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明净不自在地从她怀里退出一些，不看她说：“我不能离开太久，还要回去。”
“这样啊。”黎雪瑟揽在她腰上的手反而紧了些。
被迫又挨近，明净看向她：“打完这把吧，打完我们聊聊。”
问题还没解决，她无法心无旁骛地和黎雪瑟相处。
“哎呀，雪瑟姐，还打不打啦。”桑榆嘟嘟囔囔。
张芃：“是呀，悄悄话留着晚点说呗。”
黎雪瑟将牌从明净手里拿走，递给谭宥贞，说：“宥贞姐打会儿吧，我和净净去见见她的朋友。”
“没问题。”
黎雪瑟收回揽在明净腰上的手，起身往外走，明净跟上。
她们确实是往明净朋友那桌的方向走的，但只在桌边停了会儿，黎雪瑟打过招呼后，就往外走了。
黎雪瑟带着她出了酒吧的侧门，上了个不高的楼梯，来到个小露台。
今年天气偏热，十月下旬了，白天的最高温度仍逼近25、6度，但夜晚已经有些许寒意。
黎雪瑟的吊带只比寻常Bra长一点，垂下的一小截用作装饰的黑纱都没遮过肚脐，裤子倒是长，高腰黑色喇叭裤，让本就纤瘦的她更显个高。
“冷吗？”明净欲脱下衬衫给她穿。
黎雪瑟扯上她滑落一点的衬衫，开口：“我不冷，你穿，想和我聊什么？”
明净没有坚持，也直入主题：“你晚上没值班吗？”
“嗯，没值班。”黎雪瑟面不改色，风将她脸上的短发吹扬了一点。
“那为什么跟我说……”
黎雪瑟没等她说完，就说：“因为我想知道，如果我一直忙，不回学校，也不去找你，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我……”明净一时哑口。
“你好像喜欢了我很多年？”黎雪瑟忽问。
明净点头：“嗯。”
“是那个时候在我家吗？”
明净愣住，她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吗？
那是高二结束的暑假，明净跟随做家政服务工作的母亲到黎家干活。
一进黎家的大院子，就听到美妙的钢琴声，弹奏的是《梦中的婚礼》。玻璃地板铺就的水面上纱幔飘动，黎雪瑟穿着一身白裙，优雅而高贵地坐在钢琴前弹奏。明净一直记得这一幕，也是心动的伊始。
那一个多月，明净每周都跟母亲一起去。去了两次后，管家总会给她们准备一些吃的，还说是大小姐吩咐的。提及大小姐，管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语气骄傲，不乏夸赞之词。
由此，明净知道了黎雪瑟的名字，就读的大学，优秀的成绩，爱慕之情更甚。
南城大学是国内top1院校，明净成绩虽好，想要考上，还是有一些难度。但那一年高三，就连吃饭，她也在背单词，看错题本上的习题，学到废寝忘食，最终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录取。
进了南大，更是循着黎雪瑟的轨迹，竞选班委，加入学生会，提前参加老师的课题，拿奖学金……
她爱慕黎雪瑟，将黎雪瑟当成前进的榜样，但只默默地关注喜欢。她深知，有些差距，可以靠努力弥补，有些却很难，比如两人的家世。
倒不是自卑，只是她觉得，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两人家世上的差距带来的阅历上的差距，即使互相喜欢，也很可能会影响之后的相处，甚至走向分手。
更何况，一直以来，也都是她单方面的喜欢，克服差距的难度就更大了。加之黎雪瑟身边不乏追求者，个人优秀，家世也匹配的不少，比如她上一任女朋友。黎雪瑟的选择很多，她不在其中，明净有自知之明。
但一个月前，发生了那次起哄，黎雪瑟走向了她。
既然是互相喜欢，她想要试着去缩短差距。
“明净，我琢磨不透你，”黎雪瑟盯着她，表情有些惆怅，“明明好像很喜欢我，喜欢了那么多年，却不靠近我，以前每次我看向你，也都是躲避的，哪怕是一个月前那样的机会放在你面前，如果不是我主动朝你伸出手，是不是你仍然要逃避？”
“不是的，我一直在朝你靠近，我来南大就是因为你……”
“可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呢，”黎雪瑟将她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我们在一起这一个月，你只在手机里找我。”
“对不起……”明净垂下头，“因为要筹备校园歌手大赛，我还修了双学位，这学期课不少，周末有兼职……”
“那今晚呢？”黎雪瑟捏住她下巴抬起，“我以为，至少你选择和同学们庆祝，不选择来找我，也该会来看我一眼。”
“我想过的，我想庆祝结束了，带夜宵去找你……”
“所以，我总是排在最后的，是吗？”
明净又哑口。
“发现我骗你，你也不生气的。”
“......我生气的。”
“但你都不来质问我，如果不是我耍了点小手段，你会来找我吗？”
“我……”
“你是第一个，你喜欢我，却是我主动促成在一起的人，是在一起后，也不黏我的人，是出了问题你占理，也不找我闹的人，真的很有意思。”黎雪瑟将明净抵在墙壁上，凑得很近，几乎要吻到。
明净屏住呼吸，心里满是愧疚，又因为她说自己是特例，心底升起一些喜悦。
“晚点我和朋友们要去另一个朋友的店里，你去吗？”黎雪瑟摸下她的脸就退开。
明净点点头。虽然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已经很疲惫，但好不容易两个人有空，黎雪瑟又不满两人相处太少，她怎么能拒绝。
她已经和黎雪瑟在一起，也想长长久久在一起，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有些懵懂，但也意识到感情是需要维系的，因而会在以后改进，多去见见黎雪瑟，多相处。
“那你再和朋友玩会儿，要走的时候，我来叫你。”
“好。”
两人下楼进酒吧，各回各桌。
回到朋友们身边，明净提了等会儿要走的事，除了落羽杉保持沉默，其余人都说去去去，还表示平时已经和他们相处够多了，今天确实需要多和女朋友待待。
晚上九点，明净跟着黎雪瑟一行人离开。
四座敞篷跑车，沈濯开车，明净和黎雪瑟坐在后排。
“也就是你黎雪瑟，其他人我可不当司机。”沈濯调侃。
黎雪瑟笑一声，“下次，下次换我来。”
“算了，你这个灯泡太亮，怕我男朋友和你跑了。”
两人都笑起来，明净也尴尬地笑笑。
“有点困。”黎雪瑟往明净肩上靠。
明净将人揽进怀里，“那你睡一会儿。”
黎雪瑟闭上眼“嗯”一声。
她已经穿了外套，是件黑色短皮衣，遮不住裸露的腰，明净总担心她着凉，于是脱了自己的衬衫，去给她盖住。
揽着怀里的人，明净觉得她有点过瘦了，骨头略微硌人。
四十多分钟，车停住，地方到了。
明净也眯了会儿，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一觉醒来，脑袋昏昏沉沉，风吹着还有点冷，她穿上衬衫，和黎雪瑟下车。
她们进了座茶牌室，建筑外形偏欧式复古，里面幽暗雅致，招待客人的都是不同档次的包厢。
也许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也许是黎雪瑟几人经常来，大堂的人没有阻拦，还主动跑到电梯的地方，给一行人按好电梯。
到了顶楼，明净跟着熟门熟路的几人进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包厢。
里面比走廊亮堂，装修风格典雅，是公寓式的两层楼构造。
屋里有两人，其中一人看到她们进来，连忙起身走近，与桑榆抱作一团。
“桑桑，好久不见！”
“椿椿！！”桑榆松开她，“要见大明星真容一面真不容易呢。”
黎雪瑟调笑：“可不是。”
明净看着乔椿柏愣住，这位当红女星，她不熟娱乐圈都知道，真人比海报和屏幕里更漂亮。
“咦，这位是？”乔椿柏看向明净这个陌生人。
“我女朋友，”黎雪瑟搂过明净，“叫明净。”
“噢~”乔椿柏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你好呀，我是乔椿柏。”
“你好，我知道你。”
乔椿柏笑。
“哎，果然是我名气不够，”桑榆瘪瘪嘴“认识大明星，不认识我这个小博主呀。”
明净一时尴尬住，解释：“......不是，主要还是我孤陋寡闻。”
“暮漪，”谭宥贞走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忙完了？”
明净的目光跟随过去。
米色沙发上，坐着个女人。
她有着一头柔软的长卷发，棕色发色微微透着点红，皮肤白净莹润，像是蒙了层属于白瓷瓶的那种釉面。她是纤瘦的，但又将身上墨绿的荡领吊带丝绸裙恰到好处地撑起来。
“嗯。”看到有新人，她站了起来。
黎雪瑟介绍：“那是漪漪姐。”
明净看眼黎雪瑟，点下头，又看向前面的人。
黎雪瑟口中的“漪漪姐”站起来后，整个人带着股难以言喻的震慑感。明净莫名有一点惧意，就像面对纪录片中的深海时所产生的那种。
明净主动打招呼：“你好。”
“你好，戚暮漪。”她说了遍自己的名字。
明净默念了遍，好奇问：“哪三个字？”
“心有戚戚，傍晚，涟漪。”
她的声音透着静，让人联想到平静的深潭。
明净琢磨了下，点下头。
谭宥贞走向麻将桌，“怎么安排，打麻将吗？”
“可以呀。”桑榆第一个赞成。
乔椿柏：“好久没摸了，good idea.”
正好八个人，两桌，但明净显得有些为难，她不太会打，但说不打，又很扫大家的兴。
“我有点累，”黎雪瑟揽着明净走到麻将桌，让明净坐下，“就旁观下我家净净打了。”
桑榆和乔椿柏也坐下，还剩明净对面那个位置。
谭宥贞：“你们打，我给大家泡茶。”
“沈濯，带我上段呗，让漪漪姐打。”张芃掏出手机晃晃。
沈濯：“mou问题，国服打野在此。”
戚暮漪走到明净对面坐下。
距离拉近，明净看到她鼻梁偏右的位置有颗小痣。
戚暮漪目光幽幽扫来，明净顿时低头看桌面。
这人的那股威慑力，在不言不笑时尤其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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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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