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山拿到钱后,倒是安生了一阵子。
吴海华站定,蹙起了眉,“三爷,若吴海华真改了性,您那些钱,可就白白给了他。”
贺书昭笑着转了转酒杯,看着透明的液体轻轻晃动,“李复山是这么轻易能安定的人吗?”
“正因为他不是,所以他这阵子的才格外不对劲。”
“既然知道他不是,那我们耐心等待便是。”贺书昭浅酌了一口,“你且看着,不过三五日,李复山便会忍耐不住的。”
但沾过赌这个字的人,又怎会轻易罢手呢?
五天后,一切果然如贺书昭说的那般,手下的人来报,李复山再次踏入了赌场。
这一次,李复山赢了个盆满钵满。
李复山赢得痛快,便带着一行人去了丽都皇宫享乐,名酒美人作陪,他简直快乐得上了天。
等到几人喝够,已经是半夜,李复山摇摇欲坠的走出包间,却看见吧台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独自借酒消愁。
她头发烫着弯曲的卷,微低着头,只露出个小巧的鼻梁和精致的下巴,即便看不到全貌,也依然知道这是个美人。
李复山醉醺醺地走过去,伸手揽住女子的肩,笑嘻嘻地问道:“安安,怎么一个人坐这不开心?”
乔安安惊慌回头,连忙擦拭脸上的泪水,故作无事道:“原来是李少爷。”
醉酒看美人,是越看越美。
李复山只觉得心头一阵瘙痒,他不疼不痒地在乔安安脸上捏了一下,“叫什么李少爷这么生疏,快叫声哥哥来听听。”
“李少爷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可没人搭理,哪里敢叫你哥哥。”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复山凑近了,几乎是贴着乔安安的身体,“姓贺的呢?”
乔安安落寞地低下了头,“三爷他……不,没什么的。”
欲说还休,半遮半露,短短几句话,已经快把李复山的魂都给勾走。
李复山一把抱住乔安安,惹来乔安安的一声惊呼。
“姓贺的不懂怜香惜玉,我看着可心疼,我带你出去,保准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乔安安慌乱挣扎道:“李少爷,你不要这样,三爷知道了,会生气的!”
“老子怕他!”李复山怒道:“他一个木头懂什么,跟了我,你就不用再看贺书昭的脸色!”
乔安安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她仿佛被李复山的话打动,含羞带怯道:“李少爷,你当真的吗?”
见美人松了口,李复山调笑着勾着乔安安的下巴,“我可从来不骗女人,你试试,就知道了。”
乔安安羞涩一笑,扑进了李复山的怀里。
得了钱,又得了人,李复山早已把贺书昭抛在了九霄云外,他可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于是李复山大手一揽,抱着乔安安,身后又跟着几个巴结的狐朋狗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而乔安安的事也自然在圈子内传开了。
现在谁都知道乔安安抛下了旧主,转头跟李复山混在了一起。
贺书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动作一滞,“你没看错?”
吴海华点头:“我很确定,刚听到的消息的时候,我也以为传言有误,派人打探了几天,才敢禀告三爷。”
贺书昭重重地把笔摔在桌子上,已经动了怒,“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备车,我要去丽都!”
丽都皇宫内,旁人一见着贺书昭杀气腾腾的模样,连忙把这消息说给了乔安安听。
“安安,我看三爷动怒的样子,怕是要来抢人了!”
“你说三爷来了?”
“对啊,那样子看起来好生气,我看呐,怕是吃了好大的醋呢!万一他在丽都里乱来那可怎么办!”
说完却见乔安安动也不动,只以为是吓着不敢出去,又劝道:“干我们这行的,讲究个好聚好散,若是每个客人都像三爷那样,那我们还怎么生存?安安,你可得好好跟三爷说说。”
乔安安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应道:“我知道的,你放心。”
乔安安远远地看到贺书昭,在适当的距离停下脚步,“三爷。”
贺书昭是真的动了怒,低声斥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马上离开李复山!”
“三爷,李少爷对我很好。”
“很好?你是不知道李复山玩死了多少人吗?”
贺书昭说着一把抓过乔安安的手臂,衣袖滑落,手腕上露出两道还没来得及消退的淤青。
乔安安挣脱手臂,却只淡淡道:“三爷,我有我的准则。”
“你的准则?”贺书昭气极反问道:“你非要让人玩弄,自视低下,才觉得心里舒坦吗?”
“对。”乔安安抬头仰视贺书昭,“我觉得舒坦。”
“因为三爷你什么都不愿让我做,你救了我,帮了我,可你也不要我,我也想能为你分担,你不肯,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做。”
“乔安安,你不能为了我,而这样轻视了自己。”
“我这是最后一次来劝你,往后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记住,我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贺书昭话说得绝情,走得更加利落,他没再多看乔安安一眼,便跟着顾棠一起上了车。
顾棠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分明嫉妒乔安安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心中所想,可方才的谈话中,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乔安安的伤心绝望。
但不管他作何考虑,贺书昭却依旧没变。
他不会为了乔安安,而停止对李复山的计划。
即便这会伤害到乔安安。
这就是贺书昭,永远不会被旁人所动摇,即便对方是个真心待他,爱他的人。
顾棠也突然明白,若真的想得到贺书昭,光有爱,远远不够。
顾棠突然想到了傅淮之。
他没来由的好奇,想知道傅淮之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在贺书昭心中留下旁人都无法匹及的痕迹,即便那种感情是恨,却真的留下了。
但不管是哪种,傅淮之是一个错误的示范。
顾棠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
他一定不要让自己变得跟乔安安、亦或是傅淮之一样。
贺书昭依旧在密切观察着李复山银号的状态,看着一笔一笔的钱拨了出去,他露出抹冷笑,又吩咐手下人,放了消息出去。
第二天,报纸上的新闻瞬间在平津城沸腾起来。
“李家的银号亏空,如今是个空壳子了!”
“什么?那我存的钱怎么办?”
“老天爷啊,那可是我半辈子的血汗钱啊!”
“走,我们赶紧去银号,把钱取出来!”
“李复山还钱!还钱!还钱!”
往日热闹的银号全都挤满了要债的百姓,有人拉着横幅,举着喇叭,众人喊着、骂着,不把李复山逼出来,他们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而李复山的宅子也被搬空了。
众人一窝蜂地闯了进去,能拿的就拿,不能拿的就毁了。
李复山毁了他们半辈子的心血,他们又怎能轻易放过李复山?
可众人的脚步还是慢了,等他们闯到李家宅子里的时候,宅子里的名画珠宝早已空了。
原来是李复山察觉不对,早早地把东西变卖,如今已不知去了哪里!
可即便是银号宅子均被包得水泄不通,可他们要的钱,还是一分没有。
众人怒骂了几日,又绝望地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路边,贺书昭透过车窗,看着窗外跪坐了一地的众人,垂手顿足,痛哭哀嚎,忽地皱了皱眉。
见他打开车门,穿过人群,一步步走上台阶,一双眼睛静静地打量着。
台下,一名男子正定定地看着贺书昭,他的脸上有道贯穿半张脸的疤痕,正是车夫阿豪。
旁人见贺书昭突然出现,也渐渐止了哭声。
“三爷也是来要债的吗?”
“有三爷在,那钱一定能要得回来。”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能要回钱了!”
贺书昭挥了挥双手,示意大家冷静。
“李家的票子,我们万利银号全収。”
一句话,犹如激起千层浪,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彼此,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没听错吧,三爷的意思是……”
“让我们用李家银号的存票,去万利银号取钱?”
“这……我不相信!怎么会有这种掉馅饼的事!”
“你们一分钱没有,还能有什么让我骗。”贺书昭仰着头,倨傲不凡,“我说出的话,从来都作数。”
有人大着胆子问:“你就这么白白允诺我们,难道就没有其他条件?”
贺书昭歪着头想了一会,“还真有一个。”
“你们看吧!我就说这些生意人能有什么好心思!”
“谁知道让我们做些什么?”
车夫阿豪穿过层层人群,开了口,“三爷,是什么条件?”
贺书昭眼神从阿豪身上略过,又看向众人,摆了摆手,“只退本金,多的,我一分不出。”
这算什么条件!
原本已经是打了水漂的钱,如今能全要回来,已经是想都不敢想,又有谁还敢去想当初李家允诺的利率翻番!
“三爷大恩人啊!”
“三爷您真是在世菩萨!救了我们一家人!”
“感谢三爷!感谢三爷!”
车窗外,还有大把的人在感动得喊叫着,他们喜极而泣,几天的绝望中,不过瞬间,贺书昭如同救星,出现在了人群中。
可贺书昭坐在车里,却并没有被人恭维的舒畅,反而像是自嘲般笑了声。
“真没想到我也做了件蠢事。”
他今日本打算去彻底解决李复山的,在路过李家银号时,贺书昭吩咐顾棠停车,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
平津其他人不知道李复山在哪,但贺书昭一直派人跟着他,李复山的踪迹自然逃不过贺书昭的手掌心。
李家银号这一耽误,眼看着天色渐暗,手底下传来消息,李复山又换了地点躲藏,贺书昭比了比手势,车子一个转弯,拐进了小巷中。
老旧破败的巷子里,地上却躺了个女人。
女人趴在地上,卷发遮住了脸,穿着被撕烂的红色旗袍,露出了手上、背上深浅不一的伤痕。
贺书昭神色一紧,“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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