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宝的声音很轻,却让凌时雨瞳孔一震,剑眉向上轻挑,“你喂我喝药?”
夏冰宝轻轻颔首,拿着汤匙舀起一勺黑乎乎的东西,轻轻吹气。
凌时雨见他如此,不太自然地偏了下头。
她自小就被教导“男女有别”,莫说其他男人,就算是她亲爹凌邑忠坐在床头喂她喝药,她都要惊异三分,更遑论夏冰宝。
可纵使再不好意思,她依旧没办法拒绝夏冰宝的好意。
汤匙里的药液有些苦,但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冷,凌时雨阖上双眼,一口咽下,再睁眼时,入目的便是垂着眸子,对着盛满药液的勺子吹气的少年。
少年的眉眼生得好看,鼻梁高挺,尽管一身病气,却仍遮不住眉梢里透露出来的几分温意 ,这几分温意又不挡外露的锋利,刚柔并济,恣意的少年郎便跃然纸上。
原来夏冰宝也生得俊俏,虽然用秀气来形容更为合适。
意识到这点的凌时雨不由得愣神,她记忆里的夏冰宝,大多时候都处于被保护者的角色,鲜少会展示出他有用的一面,更多时候,都忙着给自己添乱,好比在莲花池那处的一摔。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摘下刻板印象,而是更为客观、理性地去认识夏冰宝。
一个藏拙、懂医术、又不肯说出真实身份的夏冰宝,还会耐下心来,主动喂她药的夏冰宝。
而且,夏冰宝的动作十分娴熟,像是早已做过无数次那般。
凌时雨心里那片平静的水面,如同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掀起层层涟漪。
药很快喝完了,夏冰宝收起碗,在离开之前,忽然道,“那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这段时间,你安心养伤即可。”
凌时雨立刻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件事”是什么,未退散的涟漪又激起一层层,久久未停。
又是数日,凌时雨的伤总算好转了,夏冰宝便打算带她回沧澜盟,为求安稳,夏冰宝不顾凌时雨阻拦,执意买了一辆马车。
车缓缓而行,一路上没什么风景可言,凌时雨闷得无聊,又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还是没忍住找夏冰宝搭话。
“夏冰宝,你究竟是何人?”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表述不太准确,连忙添了句话,“我的意思是,你原来就是沧澜盟的人吗?”
赶车的人回她,“是,其余的,我目前不便告知。”
得到回答后,凌时雨才大着胆子往下问,“那,你此前说的那位友人,当真存在吗?黑云堂的人又为何要追杀你?”
夏冰宝悠悠道,“算不上友人,不过是有过两面之缘,我只是任务在身,扮作他而已。”
“那你的本名,不是夏冰宝吧?”
少年似乎轻笑了一声,“看来,凌小郎君还没发现。”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凌时雨想不通,难不成这名字还有什么奥秘不成?于是她默念了几遍“夏冰宝”,可还是没想出来什么。
夏冰宝听不见她的声音,好心地给了她一个提示,“凌小郎君可以先念下自己的名字,再去想我的这个假名字。”
凌时雨照做,几秒后,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未免也太过分了!”
车帘外的少年闷笑了好一会儿,片刻后,似乎是终于笑够了,才停下来,浅浅解释了下,“不过是有感而发。”
凌时雨越想越气,这人实在可恶,专门挑她名字的谐音,故意取了个“夏冰宝”的浑名,不就是想用“下冰雹”来呛她这个“临时雨”吗!
何止可恶!
还说什么有感而发,当真讨厌!
这人一见面就取这种假名,搞不好后面还偷偷嘲讽过自己,只是自己没注意。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凌时雨不由自主地回想。只要有半点不对劲,她就质问夏冰宝。
“你之前说不认路,是装的?”
“那样说,会显得我比较柔弱。”夏冰宝爽快地承认了,“你也不会对我起疑,还会想着保护我。”
凌时雨有点生气,“那你在寻玉府为何要偷偷跟踪我?又为何要跟着我回沧澜盟?”
“因为,还不是有人说,自己是付云诚的徒弟,我很好奇,付云诚的另一个徒弟,能有多厉害。”
提起这个谎言,凌时雨一时蔫了。
夏冰宝反客为主,“那你当初为何要说谎?”
事到如今,凌时雨再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便实话实说道,“我初入江湖,不想惹出太多事端,可我若是直说自己刚入沧澜盟,肯定没什么威慑力,所以我只好撒谎说,我是付云诚的徒弟,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去救你了。”
她话锋一转,“你当初为什么被人一推就倒在地上?害我误会了好久。”
“当然是装的。”夏冰宝很是快意,“我看到竹林里有个人握着剑,想冲出来,便故意顺着那人的力道,跪倒在地。”
凌时雨万万没想到夏冰宝是故意的,惊道。“那你上次在莲花池,也是故意摔倒的?”
“没想到被凌小郎君看穿了。”
自己竟然被他骗了这么久。
凌时雨气自己的大意,车厢外的少年又哑然而笑。
小岚山水秀山青,树林一丛丛的,茂密非常。可能正因其过分的密林,来往的车辆算不得多,毕竟,林子密了容易埋伏,来往被打劫的商人不计其数,是以,经过这里的人总会准备买路财,以求安全过关。
凌时雨是许久之后才知道这些的,那日,她只觉密林让人眼花缭乱,索性放下了车帘,闭目养神。
本还有两日才能回到沧澜盟,因她的病情不适于舟车劳顿,夏冰宝便抄了这条小路,想着左右不过要打个交道,算不上多麻烦。
可等他驾车走了半座山,也没见到半个土匪。
夏冰宝不禁疑惑,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有一支箭冲着他飞来,夏冰宝立马调转车头,那只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凌时雨也察觉到异样,出声问他,“夏冰宝,出什么事了?”
“我们被人追杀了。”夏冰宝冷静地说道,他赶着马疾驰,身后的箭如雨点般密密麻麻,未曾断过。
“不是师兄护送的宝物吗?怎么会有人想追杀我们?”凌时雨想不明白。可一念之间,她醍醐灌顶,“他们是来追杀你的!”
她入江湖不过数月,自然没什么仇人,可夏冰宝就不一样了,他身份成谜,却也是沧澜盟的人,还能惹来如此麻烦,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可沧澜盟的各位师叔和师兄她俱见过,唯一没见过的,只有一位,那便是沧澜盟的盟主——付云诚。
如若夏冰宝真是付云诚,那就可以说通了,沧澜盟乃江湖第一大宗,意欲取而代之的门派不计其数。
只是有一点,沧澜盟盟主少说也有四十左右,可夏冰宝分明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这是如何做到的?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缩骨功?
这样一来,一切都有——
“凌时雨,你坐好了。”夏冰宝喊道。
下一刻,整辆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凌时雨赶忙抓好,悄悄地挑了下车帘,探头向后方看去,还未看清,便有一支飞箭紧紧贴着她脸颊擦了过去。
少女白皙如玉的皮肤立刻破了皮,鲜血急速地挤了出来。
凌时雨并未感到疼痛,只急忙地又瞄了两眼才收回头,半秒后,一支箭穿破飞舞的车帘,只要凌时雨稍加停留,保不准中箭的就不是这破了洞的车帘了。
身后的杀手少说有十余人,并且紧紧咬着他们不放弃,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凌时雨不知道夏冰宝在往何处走,只觉得车厢七拐八拐的,继续待着也是头昏,干脆就从车厢里出来,坐在了夏冰宝身侧,抽出青澜剑来,不时地挡几支暗箭。
箭越来越少,凌时雨觉得奇怪,很快,等夏冰宝勒马时,她就明白是何种原因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处悬崖,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身后领头的人冷笑道,“付恩呈,你还想往哪里逃?前面就是悬崖,不如乖乖出来,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保你尸骨完整。”
这声音倒有几分耳熟,她好似在哪里听过。
周遭忽然下起了小雨,微微有些冷。
凌时雨一心只想着那句“付恩呈”,想不起来那声音的主人。
“你是付恩呈?你跟盟主是何种关系?”
她身旁的少年没有回答,只忽然凑近了,在她耳侧轻声道,“失礼了,凌姑娘。”
“付恩呈”的手搭上她的腰侧,而后,只一番天旋地转,付恩呈便抱着她,从马车上跃起,凌空转了一圈,带着她跳入了悬崖。
身后的人没想到付恩呈竟敢跳崖,更没想到,这千钧一发之际,付恩呈还是抱着人跳的崖,领头的喝道,“放箭!”
数箭齐发,可惜天公不作美,雨遽然下大了,淅淅沥沥的,箭还未碰到付恩呈和他怀中人分毫,就被豆大的雨滴接连打偏,无一射中。
恭喜男主喜提本名![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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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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