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羲心想,若自己的母亲是身份甚至高于天帝的天神,那自己日后岂不是可以在三界横着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看任何人眼色。想到这玹羲心中忍不住暗喜。
回到玉山,她径直跑去折青的院中:“师兄,师兄,师尊同意我们下山争取功德去参加‘神武试炼’了。”
玹羲不知折青早已换好了人界的装束等她了。
想到自己就要去探索四海八荒各个未知的地方,玹羲既兴奋又有些慌张,一个转身也把自己变成了人界俊秀公子的模样,对折青笑着道:“知我者莫若师兄也!有你在,玹羲什么都不怕。”
尺玉见状,立马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小毛球,钻进了玹羲的大袖道:“天界,我也想去。”
玹羲当然愿意,笑道:“好,去,带你去。”
就这样,一人一猫跟着折青下山去了。
玹羲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可是要何等功德才能得到人间香火的供奉呢?”
折青思量了一会儿,嘴里念道:“道由心生,心借香传。香燃玉炉,心存神前。灵神下盼,法身显灵。人心所盼,径达九天。”
“你这意思是大家供奉的是天界的传话通道呗,这个简单,我给他画个传信符,保准让他们的诉求振聋发聩,直接传到天帝耳朵里。”玹羲玩笑道。
折青赶紧捂住玹羲的嘴:“你这口无遮拦可得改改。”
玹羲一把拉开折青的手:“我就开个玩笑……有三年时间呢,既然眼下不知道如何获得功德,四海八荒,大好河山,不如先游历一番。看看黎民百姓都供奉哪路神仙,也好效仿一番。”
折青觉得这话有道理又没道理,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道:“此主意甚好,也可以长长见识。”
玹羲兴冲冲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堪舆图:“来来,快看看,我们先去哪里好?”
折青指着堪舆图开始给玹羲介绍:“玉山在这儿,往西是西山,西山下的西炎城是西炎帝君的地盘,他是天帝的左膀右臂,势力最大,我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说着把手指移到了南方:“南山是南幽帝君……的地盘。”提到“南幽帝君”这四个字时折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四位帝君里属他最凶狠,我们还是躲远点。至于北冥帝君的北山,妖兽少,山也荒芜,景色更不不怎么样。还有东海帝君的东山,在四海八荒里最富饶秀美,就是离玉山太过遥远。”
玹羲听着皱起了眉头:“说来说去,哪儿都不好。”说着用手指了指了指堪舆图上的西南,“那不如找个近的,就这儿吧。”
折青狠狠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里更不行,这是魔域的地盘,进去就不一定能出来了。”
玹羲不屑道:“我玉山是天界的玉山,何惧妖魔。”
“我的小师妹啊,那是一个与我们天界势不两立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用香火供奉我们。而且这些年魔族势力不断扩张,不可随意招惹,还是不要去的好。”
玹羲实在不耐烦了,在堪舆图乱指了一通:“那这……这……这……呢?”
“这儿是西域各族的地盘,不行。东南方向的那儿是龙族胜地,也不好。至于西南这山峦叠嶂的区域只有妖兽,何来香火,更不行。”
玹羲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只能去中原地区了。”
折青温和地答道:“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于是,两人从玉山顺着轩辕之丘往中原地区出发,一路边游边走,很是愉快。
路过厘山山阴时两人偶遇一座小庙,屋顶上已经长满了杂草,夯土的墙壁上还有几条大大的裂缝,感觉再来一场暴风雨可能就要塌了。
玹羲见什么都好奇,才不管这么多,她大跨两步踏进了已经残缺的松木门槛。折青只好跟着进了门。看玹羲沉默不语,折青拉了拉她的衣袖:“玹羲……你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不对么?”
玹羲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破破烂烂的神龛:“师兄,你说这里人供奉的是哮天犬么?如果是,二郎神怎能容忍他存在于如此破败的庙里。如果不是,那这里的人难道供奉的是天狗妖?”
折青顺着玹羲的眼神看过去,神龛黄色灶帘里的雕像还真是一只白色的土狗,耳朵树立,耷拉的大眼睛直愣愣地呆望着前方,看着既不威猛也不神气,倒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折青也不知此狗,回答:“我们不如在这休息片刻,等有人来上香的时候打听打听。”
庙里实在不堪,两个人只能站在角落。等了许久,玹羲摸了摸自己的腰:“师兄,好累呀,我想在这坐会儿。”
两人刚收拾了一番,挪出空地坐下,一个老汉便拄着拐走了进来,看也没看直接跪到了玹羲腿上。
玹羲双手抱起自己的左腿,“啊”地叫出了声,吓了老汉一跳。老汉忙道:“老夫眼拙没注意,小公子对不住了。要是痛,你摸一摸天狗神的脚就能好。”
“这是天狗神?”玹羲惊讶地问道,心想自己怎么不知天界还有天狗神。
“是啊!当年普济师尊开创厘山寺时,取山中千年古木制作了这只木犬看守木料,开始盗贼惧怕,不敢轻易动手,然而时间一长,聪明的贼头发现守林场的犬是用树木雕凿的,虽每日守护,但实不会咬人,便大胆地来工场偷东西。”
“看来盗贼是没偷成,不然也不能还供着这木犬。”玹羲接话道。
“笑公子说得没错。等夜幕降临,几十个窃贼放心大胆地去偷工场上的木料,没想到他们刚把一根一根木料抬起来,这只一直不动的木犬忽地就狂吠起来,咬得那些窃贼狼狈而逃。从那以后,凡有人上山行窃,木狗就狂吠不止,吓退贼人,连山外几里的贼都对这一带敬而远之。”
折青听得津津有味:“这木犬竟如此厉害!”
“还不止这样,”老汉接着说:“后来啊,村民发现,但凡有地震、瘟疫、水旱火灾,木犬都会狂吠,报凶报福,好让大家有所准备。他还能除病消灾,头疼摸头不痛、脚疼摸脚即愈,你说他是不是天狗神,说不准就是那哮天犬的分身,该享受我们厘山村的香火。”
折青也摸不清此木犬的来历,只问道:“可如今这小庙,噢,不对,这厘山寺现在为何如此破败?”
“唉!”老汉叹了口气:“两位有所不知,翻过厘山,前面龙山城周围这百年来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寺庙,这厘山周围十里八村加上龙山城,总共也就几千人,哪里供得过来那么多的神仙。也就我这老不死的走不动远路,常来拜拜这厘山庙,求个清吉平安。”
老人说完接着点香祭拜去了。玹羲和折青一脸茫然地走出了小破庙。
玹羲脑筋一转:“师兄,我们去龙山城转转,那里得供奉积功德的门路一定不少。”
走了半晌,两人来到了厘山的阳面,虽然四下也无村庄,却有一座精致的寺庙矗立在山腰之上,庙顶上铺满了金碧辉煌的琉璃,屋脊上雕刻了好多灵兽,栩栩如生。
这次折青走在前面,自信道:“这么精致的寺庙,还有偌大的庭院,说不定供奉的是哪位我熟悉的上神,进去打个招呼。”
两人走到那庭院门口,还没等走在后面的玹羲进门,前面的折青已经一个迅猛地转身,与玹羲撞了个满怀。
玹羲使出九牛一虎之力才站稳脚跟,顺便扶住了慌乱的折青:“师兄,你平时可不这么一惊一乍,你究竟看到什么了?”说着玹羲进门一看,也傻了眼。满院子的老鼠,有趴在神龛上睡觉的,在祭台上吃东西的,鱼池里喝水的,还有仰面朝天晒太阳的……足有数千只之多,惬意地在这精致的院落里逍遥。
玹羲也忍不住大声喊道:“啊……这里怎么这么多老鼠?”听到喊声袖口里的尺玉探出头来,想在玹羲面前秀秀威风,可一看着满眼的异类,立马乖乖缩了回去。
此时,一位扫地的小道士走到两人身前道:“两位施主是外地来的吧?莫要见怪,这些老鼠都是子神和她的家人转世,皆为善良之辈。二位可是来求多子多孙的?”
玹羲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摇手一边往院门外退了出去。心中感慨怎么这不妖不仙的老鼠也能享受人间香火。
玹羲想不明白,对折青道:“师兄,这山野之地无奇不有,我们还是到人多的地方去看看吧。”
可话音未落,那成了“神”的老鼠们忽然胀大了身材显出鼠兽的样子,猛地窜出了院门,将两人团团围住。正当玹羲和折青为难于不能在人界滥用灵力时,两个白衣身影闪过,数十支箭依次射出,带头的鼠兽已被稳准狠地固定在了玹羲跟前的地面上。见此场面,其他鼠兽也就不再敢再有所动作,纷纷溜回了院子。
等玹羲和折青反应过来,那两个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身法与箭法不得不让玹羲想起了瑶池法会鲜衣怒马的白衣少年,也是这么百发百中,也是这样的来无影去无踪。想到这玹羲不禁欣喜,在天界真的会再见到他吗?
两人来到龙山城,正好赶上城中赶集,热闹无比。玹羲正一手糖葫芦一手糖人地吃着高兴,折青一脸严肃道:“玹羲,你有没有觉得大家都在看我们?”
玹羲若无其事道:“看就看呗,我们是外来的,比本地人惹眼也正常。”
“不是,你没发觉这城里都是女的么?连前面庙会舞龙的都是姑娘。”
“有吗?”玹羲仔细环顾了一圈,“好像还真是,不过这也没什么,自古不就有女儿国。”
“这城里男的都去哪儿了呢?”说完折青一转头,玹羲已经跑没影了。过了一会儿,猜看到玹羲站在一幢张灯结彩的酒楼门前向自己招手喊道:“师兄,这有个酒楼,你快过来。”还没等折青走近,她已经小跑着迎面跑了过来,急吼吼地拽着折青的胳膊往酒楼里奔去。
折青无奈地被玹羲拖着往前挪着步,一边不安道:“玹羲,我们虽是小仙,但也不可贪图这凡人的乐子,何况我们并无银钱。”
玹羲无奈道:“我说大师兄,你这一辈子怎么这么多规矩和顾忌。我也不是说你不对,可酒楼这种地方最是人员繁杂,进去打听打听就知道这儿的怪处是怎么回事了?银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折青还是反对,似有些恐惧人间风情,半天吐了句:“玹羲,我怕!”
玹羲奇怪道:“你一西王母座下大弟子,你怕什么?”
“我怕人多。”
玹羲竟无言以对,干脆屏蔽了折青的话。玹羲一边拉着折青走上酒楼的台阶,一边招呼台阶侧边一个小乞丐道:“娃儿,走,哥哥们请你喝酒吃肉。”折青拗不过,只好放弃抵抗,跟着玹羲走了进去。小乞丐看有人请客吃饭这等好事也跟着走了进去。
三个人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玹羲学着隔壁桌的样子娴熟地点起了菜:“小二,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都给我来一份儿,再上三壶酒。”然后对小乞丐道:“小孩儿,放心吃,我们哥两儿就想找你打听点事儿。”
小乞丐一边拼命往嘴里塞肉,一边用剩余的些许空闲道:“小事一桩,无功不受禄,想知道什么你们就问吧。”
玹羲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们行医走南闯北的,就靠诊费维持生计。前段时间有人耍赖不付诊费,在我们的百般纠缠下,最后才松口用一批香纸抵了。我想问问这龙山城什么庙香火最旺,我们想尽快出手这批香纸好继续过日子。要是卖了好价钱再请你吃香喝辣。”
方才还有些警觉的小乞丐一听这个放下心来,开始滔滔不绝道:“就这啊,好说,好说……这附近开染坊、酒坊、酱园的大富都去拜东边葛洪庙的缸神;卖鞋子的小商贩都拜西边的鞋神;北边的赌神香火也不错;最次的是南边的贼神……”
“什么?还有贼神?”折青忍不住打断道。
“这有何奇怪,有求必应,有需求就有香火,贼人多了自然要祈求自己能够长久地逍遥法外。”
“有需求就有香火。”玹羲重复了一遍,“这倒是个思路。”
小乞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羊肉汤,打了两个饱嗝道:“这肉汤真不错,再跟你们讲句掏心窝的。”
玹羲和折青自觉竖起耳朵,小乞丐指了指对面那座冒着青烟的高大院落道:“刚才说的那些个在西炎庙面前都是冷门,对面的西炎庙一个就够你们忙活的了。这些年西炎庙香火越来越旺,不仅全城的人去供奉,就连城外隔着几座山的人也会来。”
“西炎庙里供的是西炎帝君?”折青好奇地问。
小乞丐摇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说着又低头啃起鸡腿来。
“你别卖关子呀,说完再吃。”折青着急道。
小乞丐放下手里的骨头,抹了抹嘴:“实话告诉你们吧,是西炎帝君的儿子西炎真君,只要是个女的就会去西炎庙里拜他。”
折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这是为什么?不拜老子拜小儿子?”
“那当然是因为西炎真君神力强大,又生得玉树临风……这龙山城里本来就没几个公子哥,别说嫁得良人,想找个人结婚生子的对象都难。姑娘们天天守在神龟里等着乘龙快婿,倒不如天天来这庙里看看高大俊俏的西炎真君。”
“呸~”玹羲没忍住,一口饭差点喷在了桌上:“长得好看也能变成功德?根本没法跟我见过的白衣仙君相提并论。我倒要去会会这个西炎真君。”
折青白了玹羲一眼,问小乞丐道:“还有个事想问你,这城里怎么尽是姑娘家,大小爷们都去哪儿了?”
说到这小乞丐面露恐惧之色,压低声音道:“这里本来好好的,这些年出门干活的男人好多都失踪了,再也没回来,村里老人都说是被少咸山的妖兽给吃了,但也没人敢去山里找。”
“怪不得你讨饭也不出城干活呢……”玹羲嘀咕了一句。
“对,被你说对了,我就是为了保住我这条小命……我吃饱了,后会有期……”小乞丐像是不想再被多问,急匆匆地起身跑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