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带着昆仑鼎顺利回到了天界。剿灭玄寂为首的金阳宫叛党,神武殿在天界终于重新获得了众人瞩目的地位。神武殿内张灯结彩,还多了许多上上下下忙碌着的仙兵仙侍。玹羲和秦天走之前满桌子摊着的杂物已经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就连姬风和涂山之之都回到了神武殿来迎接他们归来。
之前,焜烨这神武殿上神做得憋屈,整个神武殿可以算得上是无人问津,这次总算是扬眉吐气了,看到这番光景,众人都心情愉悦。
唯独玹羲反而感觉这次回来天界冷清了许多,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再没有小仙侍与她说话打趣了。她猜想着大概是自己的丧母之痛写在脸上的缘故,便没再多想。
天帝为神武殿众人在帝台偏厅安排了隆重的凯旋宴。有酒有菜,还有仙子助兴,这让好久没有开过荤的神君们兴奋不已。
走进帝台的偏厅,秦天还没坐下便拿起了桌上的白玉酒壶,咕嘟咕嘟地往嘴里倒起来。“这天宫酒神酿的酒确实不是下界能比。”
折青笑道:“要不怎么酒神的香火这么旺呢。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下等神君,但私藏的宝贝可不比焜烨上神少。”
焜烨坐下吃了两口菜,便抬着酒杯凑到两人面前道:“我能有什么宝贝,有的只有这一身傻力气,在关键时候连天神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一旁的玹羲却听了进去,她终于明白为何现在天宫的众人要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了。其实就算自己继承了天神之力,依然是从前那个玹羲没有变过。她不理解大家为何把自己敬若神明。想到这里惆怅之情不禁再次袭上心头,便抬起酒壶自个儿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玄启看了看龙椅的位置,空空荡荡的,天帝并未亲自到场。天尊、帝君中也只有西炎帝君带着焜烨的大哥焜华前来给他们敬酒祝贺。
玄启奇怪地向西炎帝君打听道:“义父,不知父神为何没来参加凯旋宴,是否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处理好?”
陪西炎帝君一同来赴宴的大儿子焜华马上替父亲回道:“确实有要紧事,就是不好办。”
“什么事儿比我们拿回昆仑鼎,揭穿金阳宫的阴谋还重要?”
焜华笑道:“当然是传宗接代啦!”
玄启听得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焜华一本正经道:“玄启,你我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你想,从‘神武试炼’到你们混战甘渊,天帝陛下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儿子,不对,加上玄桑是三个半,玄融还小,能让他老人家放心独当一面的也就只剩下你玄启殿下了。他不得想想怎么让你早点成婚,才能早点生子,好让神族更好的传承血脉、繁衍生息啊。”
玄启惊诧道:“父神在研究怎么给我指婚?”
“对,且明日的庆功封赏仪式上就要宣布。”
“这么快?我心中已有中意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焜华挤眉弄眼了一下,道:“你也知道的,天界神族的婚姻只为扩大神族势力,何来中不中意一说。不过玄启你也不用太难过,不单是你,其他神君们也会被安排的。”
这下可好,本来看戏心态的神君们心里都开始七上八下了。
玹羲不以为然地看了看身边的秦天打趣道:“秦大哥,你和你的瑶姬师傅怎么样了?不如也请天帝陛下为你们做个见证。”
秦天一听急了:“什么怎么样了?师傅就是师傅,没有别的,你可不要瞎说。况且我心中早有中意之人,只是现在有正事在身,还没到考虑自己婚配的时候。”
玹羲不解道:“玄寂已经伏法,其他信众也会慢慢被盘摸出来,秦大哥你还能有什么正事?你已经辜负了齐婴,可不要再辜负其他人。”
提到齐婴,秦天心中闪过了一丝悲伤,思绪开始复杂起来。
喝多了的折青听到玄启与焜华的对话,举着酒杯七扭八歪地在厅中大声喊道:“天帝陛下要赐婚啊,是大喜事……可不能忘了我们家小玹羲……若是还能多体恤体恤下界仙君,为我折青考虑考虑那就更好了……”说着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玹羲的踪影,“来……玹羲……跟师兄说说,你心中可有中意之人?师兄帮你去跟天帝陛下说说,一并办了。”
听折青这么一嗓子,玄启、焜烨、秦天统统转头看向了玹羲。
虽然此刻玹羲脑海中不自觉地把身边的神君们都暗自扫视了一遍,但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羞怯得满脸通红,皱眉道:“折青师兄,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说了……”说完便夺门而出。
只见身后三个人紧随其后跟了出去,嘴里都喊着:“玹羲,等等,我有话对你讲……”
玹羲不知道三人究竟是何意,索性全都没有理会。她独自跑到了四个人曾经促膝长谈的古琴台,趴在窗台上遥望着星河发起呆来。玄启哥哥为人温和、智慧过人;秦大哥恣意潇洒、深藏不露;焜烨虽然有时候很气人,但最常能让自己感受到温度的还是焜烨。
她脑海中不自觉闪过焜烨在海底幻境救自己的场景,还有两人在甘渊巨石谷吹着风看星星逗他的样子。玹羲也会想起玄启的谦谦君子和秦天的恣意潇洒。他们都很好,但当下玹羲已经清楚自己的心意,她多希望焜烨能知晓自己的心意,此刻能够出现在古琴台。可等了很久,一个人影也没出现过。玹羲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焜烨的脑子像块木头一样,一点也不灵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从帝台追出来的焜烨、玄启和秦天根本没有看见玹羲半个人影儿,都以为她回了神武院,一个一个地接连奔到了玹羲房间所在的院子。三个人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也没见人,最后面面相觑地站在了玹羲房门外,谁也张不开嘴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他们似乎都在猜对方的心意,但又不十分确定。站了半晌,只能各自转头离去。
哪知三个人分头离去,又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太微殿天帝的书房外。
再次面对面,依然只有尴尬的沉默,秦天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两位神君是担心玹羲还是来求娶哪位仙子呀?”
焜烨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大家都想着玹羲没错,那两位兄长也是来求娶玹羲的么?”
“也?”被焜烨这么一问,玄启才知道原来焜烨对玹羲竟也早有意思。事已至此,自己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跟焜烨客套退缩的理由,于是直言道:“我确实是担心玹羲,她刚刚失去母神,需要人陪伴和照顾。既然父神要为年轻一辈神君们指婚,那必要为玹羲考虑。任她如何今后想要如何,我都愿意护她周全。”
焜烨回道:“兄长,其实我看到你给玹羲送的耳坠时我就猜到了你的心意,一开始还想想成全你们,可之后却越来越无法说服自己。在我心里,三界中再无其他仙子能与玹羲相比,所以今天我必要在天帝陛下面前表明心意。”
秦天在一旁笑道:“你们两还真是……”
玄启拍拍秦天:“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是来求娶玹羲的?”
秦天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你们两这么激动地跑到天帝陛下面前求娶,有没有问过玹羲是怎么想的?这天界真的适合她吗?”
焜烨闻言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办法。“眼下情势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玄启道:“秦大哥放心,我不会让玹羲在天界受半点委屈的。”
秦天笑道:“在这天界可不是你玄启说了算的……”
三个人又一次陷入尴尬沉默之时,太微殿书房的门开了,仙侍先将秦天请入了内间,随即关上了门。没过多久,秦天便神情轻松地走了出来,与二人道别后先行离开了。
接下来进去的是焜烨,他没想到天帝压根没有跟他提什么指婚之事,反而语重心长道:“焜烨,你父亲为三界奔忙了千年,是予最信任之人。现在你青出于蓝,胜任神武殿主事上神之位,三界安危,天地稳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予只有一件事必须要叮嘱你。”
“什么事?天帝陛下请讲。”
“赤幽不可留!”
焜烨心中疑惑,怎么玄寂和金阳宫叛乱又牵扯到了赤幽身上。虽不解但他看得出天帝心意已决,不容置喙,于是只道:“是!明犯天界者,虽远必诛!”
说完天帝陛下便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焜烨退下。见此情景,本想求娶玹羲的话到了焜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作罢。
最后进入书房的人是玄启,天帝主动问道:“玄启,你可怪予放纵玄寂,让你们深陷甘渊险境。”
玄启恭敬道:“父神,儿臣不敢。但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父神明示。”
“你说。”
“既然父神已经知晓玄寂谋划甘渊之心,为何不提前阻止。”
天帝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道:“不得不承认,玄寂在你们当中出类拔萃,有想法有手腕,父神有过恻隐之心。三界之事,谋事必须先谋人,精于谋者精于道,他正是这样的人。万物不为我神族所有,但万物又为我神族所用,只要心系苍生,谁控制甘渊又有什么关系。”
玄启似懂非懂,问道:“父神与玄寂是在赌我和他谁能赢吗?”
天帝反问道:“今日站在此处与予对话的是你,你觉得我们赌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玄启知道刚才那番话是天帝在提点自己,于是不再继续追问。想起方才秦天和焜烨都轻松离开,他开始担心玹羲之事。于是向天帝坦言道:“听说父神想为我指婚?”
天帝点头道:“予确实有此想法。神族凋零,必须为将来考虑。”
玄启激动道:“父神,我想娶玹羲为妻,还望父神应允。”
天帝皱着眉头踟蹰了一会儿道:“玄启,你想娶谁都可以,但是玹羲不行。”
“为什么?”
“原因你明日便知。你先回去吧,予会为你寻得良人的。”
玄启闻言只得失落离去。
第二日,太微殿内众仙神云集,天帝召开此番大会最重要的便是对甘渊一事进行封赏。神武殿上下那是风光无限,不仅被允许在三界自由行走,天帝还将雪藏百年的虚天神弩赠予了神武殿。
当然不仅如此,除了好处天帝还给了神武殿两块烫手的山芋——白泽与玄桑。天帝并没有用天罚责罚他们,而是将他们归在了神武殿麾下,以求神武殿能够改变他们。
这让焜烨如鲠在喉,这么两个棘手的人物,添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他所用。
天帝看焜烨为难,点明道:“不可拒绝,能否收服他们,就是予对焜烨上神的考验。”
焜烨只得应下。
接下来果然是天帝赐婚的仪式,没人能猜到天帝陛下的心思,每个人的心都提起了半截。
天帝严肃道:“如今神族子嗣凋零,予五子玄启正值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予特将狐族涂山婉婉,孔雀族青甜与九灵族孙吴同时指婚于玄启。为绵延后代,望汝十年十子,兴我神族。玄启,你可愿意?”
天帝此话一出,焜烨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幸好不是玹羲。而他一旁的秦天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天帝老爹对儿子还真是‘好’,没让他娶玹羲也就罢了,这下还要同时娶三位妖族公主,玄启日后有得受了。”
玄启更是被惊得哑口无言:父神怎能这样。但他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狐族富有,婉婉更是对自己一心一意;孔雀族有五色神光,所向披靡;九灵族在下界更是神通广大、无所不知。父神用心之深,根本不容自己像当年焜烨那样直言拒绝。
玄启偷偷看了一眼玹羲,然后只得应道:“儿臣愿意。”
天帝如愿,称心遂意地微笑道:“予没有看错,玄启我儿,堪当大任。”
正当所有人等着天帝陛下提及其他人时,天帝接着道:“今日予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宣告三界。”
闻言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看来天帝此番只单单为玄启赐了婚事,并未涉及其他神君,众人也安下心来,齐声回道:“请天帝陛下明示。”
天帝先请出了玹羲,然后道:“我想各位都已经听说,玹羲神君是天神羲皇的唯一血脉,现在羲皇殒没,天神之力已由玹羲继承,她日后必是要继承天神之位的。”
众人纷纷看向玹羲。
此时天帝接着道:“但还有一点各位有所不知。”
听到这里玹羲疑惑地看向天帝。
天帝顿了一会儿,道:“玹羲不仅是天神羲皇的女儿,其实也是予的女儿,是天宫神族的后继者。”
闻言四下哗然。启终于知道了自己不能娶玹羲的原因,原来玹羲是自己的亲妹妹。心痛之情久久不能平复。
而焜烨的心情也像是一座飘渺的山峰,时高时低,起伏不断。他一方面觉得玹羲的天神之身遥不可及,两人之间相隔的绝不仅仅是法力,而是神性,幸亏昨日没有在天帝面前冒昧求娶,否则真是闹了大笑话;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庆幸,若是这样,那玄启自然不会再对玹羲又非分之想,至于秦天,昨日都那样了他都未坦诚心意,日后怕是更不会有多余心思了,那自己也再不用碍于什么兄弟情面了。
最为震惊的肯定是玹羲,她刚失去了母神,又多出了一位天帝父神。对她而言,如此扑朔迷离的生世着实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她胸口像压着石头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下来,难道这就是母亲不愿意她知道自己生世的原因么?玹羲忍不住问道:“父神……哦……天帝陛下,你真是我的父神?”
天帝亲自走下台阶扶起玹羲道:“没错……不然为何你母神为你取名玹羲,从前父神没有照顾好你,是父神之过。”
玹羲忍不住扑到了天帝怀中,大哭道:“父神……”
天帝搂住玄羲道:“不怕,有父神在……不过,玹羲,你虽为天神继承者,但你功德未满,神劫未历,神性与人性皆不足,父神只能先酌你下界历练,待修成圆满之时,予自会亲自助你继承你母神之位,进入神坛,承护佑苍生之责。不知你可愿意?”
玹羲的脑子里还未完全清醒,只呆呆地应承道:“父神,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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