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香楼倚春?什么意思?”苏尔诺摸不着头脑。
“倚春阁是媚香楼后面,原来是一处制衣阁,后被媚香楼收为己用。”
“咦,你还挺了解的?”苏尔诺好奇道。
“……走,现在就去媚香楼。”
裴宁澄没多解释,思忖间已然迈开大步,苏尔诺却是没动,四下张望着。
“看什么?”
男人退回两步,见她望着后山的方向顿时知道她心中念着荣安郡主那边。
“一时半会,这边肯定没什么动静,那人死过一次,不会贸然行事。”
“就算他来,也不怕。”
苏尔诺见裴宁澄如是说,猜到他应该是早有部署,这才快步跟上去。
“你可有找到桃夭所说的囚禁之处?”
“正在排查,应该是离宝相寺不远的某处,这周边多的是达官贵人的别院。”裴宁澄眉眼肃静,没再说下去。
匆匆脚步间,苏尔诺紧紧捏着那红色祈愿布条,心下百般疑团不得解。裴宁澄行在她身侧似有所感,打破沉默道:“冯蓉儿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她有什么东西要藏?”
苏尔诺怔松地顿住脚步,心中划过异样,这个冯蓉儿在系统里的身份就不清不楚,或许不是系统漏洞。
越往后查,她愈加觉得眼前笼罩着一层白雾,她朦胧间能窥见一点影子,只差一点便真相大白。
可惜这一点却很难。
她喃喃道:“或者她的身份本不简单?”
苏尔诺侧目看向同行之人,裴宁澄显然已经变了脸色。
男人和她想到了一处,好似想到的的更多些。
“是我大意了!冯良此人就不简单。”裴宁澄骤然狭眸,“这人入王府不过半载,在一众小厮中就很是醒目,很快便入我眼,我只当是寻常人家的聪明人,如今看来怕是早有预谋。”
“我记得你说他通敌?”
裴宁澄冷笑着睨过来:“没错,我的暗卫发现他给南越细作传消息,报的都是我在王府的日常,我们抓住了那细作,可惜细作瞬间咬舌自尽,也是怪,冯良年轻又身强体壮,被仗责五十,第二天便没了气……”
“冯良葬在何处?”苏尔诺抬眸问。
裴宁澄却无奈摇头。
一个通敌的小厮大抵是被扔到乱葬岗的,一具全尸都是奢望吧,冯蓉儿又无故被杀,那王大龙因毒杀案被判了斩立决,要想知道冯良的葬身之处怕是还要费一番周折。
当下无话,两人一路急行至媚香楼,未带旁人。
事出蹊跷,裴宁澄预感兹事体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冯蓉儿留下的东西或许是突破口。
媚香楼是京中酒醉金迷之地,日夜笙歌不断,出入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就是在日间如此早的时辰,隔着一条窄街,媚香楼中已经传出了鼓乐喧哗之声。
苏尔诺眉间一动,抬眸便见不远处一栋雕龙镶珠的三层小楼在日光中闪耀。
朱漆大门两边张灯结彩,昼夜无歇,飞檐斗拱间悬着数盏琉璃宫灯,宫灯在寒风中摇曳,此刻灭了灯也足够让人想象夜间的灯火辉煌。
“吁”,裴宁澄勒紧手中缰绳,飞身下马,朱漆大门前一阵骚动。
年轻的小厮两眼发光,上前作揖道:“拜见世子,今日到的早,里面雅间请。”
另一位上赶着接过裴宁澄手中的缰绳。
“哟,您带了朋友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那位眼尖的小厮笑嘻嘻地看向苏尔诺,招呼身旁的同伴,“快点,快给这位公子牵马啊。”
苏尔诺挑眉看向裴宁澄,和小厮闲聊,“敝姓苏。”
“苏公子好,里面请,世子的包间一直备着呢。”
“是么?”苏尔诺饶有兴致,只一味望着裴宁澄,“世子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可要把他最喜欢的姑娘带上来。”
“……”
裴宁澄不自在地偏过头,先行迈过门槛。
“那是自然,云烟姑娘是不待客的。”那小厮是个嘴快的,跟在苏尔诺身侧躬身指路,见他步子一顿,忙说,“楼梯在那边,咱们上三楼。”
苏尔诺的耳膜被云烟二字震了震,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前面人的背影。
哼,他还真有个相好的在这。
这么一眼却被回头的人抓个正着。
裴宁澄眼底无波,出口却是无奈,“你瞎想什么,我都很久没来了。”
其实都是原身的错,他只能这么找补一下。
“……很久没来了?这就是说,你以前常来?”苏尔诺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讥讽,“多久来一次?两天,一天?给我传授点经验……”
小厮闻言只觉有些怪异,倒没深想,笑嘻嘻地推销起这里的姑娘来。
“苏公子,世子和云烟姑娘感情深重,咱们云烟姑娘也报之以诚,从来不见外客,只在流云间日夜等着世子。”小厮抬眼露出一个了解的笑容,“待会,让云烟姑娘的好姐妹云锦姑娘出来伺候您,保管您不会失望的。”
“甚好。”
苏尔诺敛笑,骤然大步越过裴宁澄。
裴宁澄身形微顿,在进流云间前拉住了人。
“?”苏尔诺回头看他,眼中一片清冷。
小厮正好推开流云间的门,眼见着一抹桃红色的身影缓缓移过来,裴宁澄按住苏尔诺的手腕猛地拉向自己,低声在她身边说:“大事要紧。”
苏尔诺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
“宁澄哥哥,你来了?”女子的声音如黄莺初鸣。
苏尔诺挣开他的手,鼻尖已然是芳香扑鼻,转头便见一位娴静雅致的妙龄女子正秋波盈盈地看过来。
这女子只是略施粉黛,举手投足皆有高雅之气,不知道的应该会以为这是哪位名门贵女。
而且她还唤他宁澄哥哥。
关系实在不一般。
苏尔诺轻笑着推了把裴宁澄,似笑非笑地开口道:“这就是云烟姑娘,大人好福气。”
“……”裴宁澄实则第一次见这云烟姑娘,他穿过来后的记忆并不完全,尤其是原身身边的莺莺燕燕更不太记得,不过他身边的人倒是数提过这姑娘,问他何时去媚香楼,他一概以太忙回绝,也从未查探过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现在见到云烟居然是如此气质的女子,他心下有了些猜测。
他无话反驳,轻咳了两声便让大家就坐。
小厮上了茶点,又上了壶酒,说是裴宁澄存在此处的兰陵酒。待云烟姑娘给两位斟完酒,流云间又入来一位姿色颇佳的姑娘,名唤云锦。
酒过三巡,暖风香薰,温柔乡里是最是沉溺,苏尔诺醉眼朦胧,伸手轻搂住善解人意的云锦姑娘,就要去解姑娘的腰带。
云锦半推半就地抚上她的手,媚眼如丝,“公子,莫急,我们喝尽兴了再回房,如何?”
苏尔诺在她脸上贴了贴,没骨头一般靠在她身上,笑而不语,手上的动作倒是停了。
裴宁澄倒还是一片清明,微不可察地皱眉,叮嘱她:“少喝些。”
“宁澄哥哥,你怎么了?”云烟轻声细语,随手给他斟了杯茶,递到他手中,“用点茶吧,去去酒气。”
女子滑腻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背,裴宁澄忍住心中不适,不着痕迹地避开云烟。
苏尔诺撇了撇嘴,状若无意地推了把裴宁澄。
她手中的酒,男人手中的热茶,皆是洒了一桌,也落了些到男人的胸前。
”哎呀,大人,您可不能受寒啊。”苏尔诺一声惊呼之下,裴宁澄已经直身站起,眉头紧皱。
云烟急着去看裴宁澄的衣裳,“宁澄哥哥,你的衣裳……”
说话间,她人已经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唤道:“快去倚春阁寻套上等的男子衣裳来。”
裴宁澄眼眸微掀,抬手制止,“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苏尔,跟上。”
“去哪啊?”苏尔诺醉醺醺地起身,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好在云锦眼疾手快扶住了。
她就势倚在云锦肩上,踉跄着跟上。
“宁澄哥哥……”云烟怔怔地看着已经跨出门的男人身影,顾不上其他也抬脚跟上。
顷刻之间,倚春阁已在眼前。
四方小院前果然有颗小银杏树,这树现下光秃秃地,枝干四下散开,树干尚且幼小,看着好似是新栽不久的。
裴宁澄驻足问道:“这树何时栽的?”
云烟回道:“哥哥好久没来,这都忘记了?”
苏尔诺福至心灵,摇头晃脑地调侃道:“大人是有多久没来了,让云烟姑娘这么吃味。”
闻言,云烟的双颊立刻飞上红云,低眉敛目道:“妾身不敢,哥哥今春才任新职,入夏时便和我说公务繁忙,我知道的。”
那就是入夏后便没再过来咯。
苏尔诺若有所思,不过当下是先拿到银杏树下的东西。
裴宁澄并未以大理寺办案的名义来此搜寻,要去挖树还真的找点由头。
苏尔诺拂开云锦姑娘的手,双腿打架似的往银杏树下行去,“我没醉,没醉。”
“……公子!”
“我看这颗树很好,和我梦中的树长一样啊。” 苏尔诺几步路走的七弯八拐,还不让云锦扶,径直靠着小树干对着众人呵呵笑,招手道,“裴宁澄,你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裴宁澄纹丝不动,蹙眉让她消停点,不要发酒疯。
“我没醉啊!”苏尔诺嘿嘿笑了两声,得意说道,“我的梦很准的,昨日是我师傅托梦来,说这颗银杏树下有宝物。”
云烟和云锦都是掩唇笑,裴宁澄冷嗤着摇头入了里面换衣裳。
“你们不相信?”
“我挖给你们看! ”
“……”云锦上前扶住她,“公子,还是回房歇息吧,让妾身好好伺候您。”
“你也不相信我?”苏尔诺瞪眼,甩开女人的手,“给我拿铲子来,要是没铲子,我徒手挖给你们看。”
云锦无奈地看向云烟,这位是裴世子的朋友,总不好得罪,最后还是让人送来个铲子。
银杏树下的土果然不紧,一挖就松,她挖出匣子时,裴宁澄恰好换了身衣裳出来。
“这是什么?”云烟和云锦好奇,都奔过来看。
苏尔诺装醉到底,将匣子护在自己身下,“我的宝贝,不让你们看。”
“过来,我总可以看吧。”裴宁澄眸色微沉。
“宁澄哥哥,不如到流云间看看吧。”云烟姑娘浅浅福了福身子,柔声道,“云锦已经先回去准备好茶了。”
苏尔诺就着酒兴推辞:“喝茶哪有宝贝好。”
她拉着裴宁澄便往外走,只留下云烟在背后望眼欲穿。
媚香楼回大理寺并不远,两人飞身上马即刻催马疾行。
才出了媚香楼所在的金源街,苏尔诺便往拐角处去,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态。
裴宁澄的马在外面恰好挡住了拐角里的人,他立在马上四下张望,直到听见背后之人上马才收回视线。
“怎么样?”
“冯蓉儿确实不简单,她是南越人!也是银月阁的人。” 苏尔诺眼眸冷沉,“还有……”
“还有什么?”
裴宁澄话音才落,倏然感觉到后背一股寒气逼近。
“小心!”苏尔诺望着那支凭空飞来的冷箭,喊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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