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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茶汤清浅

原本天朗气清,月明星稀。

大人那儿也无事,除了瞧了瞧方府尹外,没什么自己好挂心的。

那人又催的紧,放出的鸽子都可以取了心烤成串给念之吃了。

嘱咐了下其他人之后,长风就西去了。

约在竹音飒飒的月光下。

“可算等到您这个大忙人了”

长风躲过一柄速度极快的青剑,堪堪擦过侧脸,截断了一根发丝。

“好久不见,‘游医’”

“哈哈哈”

非常飒爽的笑,凌空闪出,竹叶滴音。

“你也不换个名号”

“本少侠行不跟名坐不改姓,‘游医’的名号走天下,你一提就知道是我”

长风染上笑意。他性子还是没变。

“说真的,前几天,谢谢”

“咱们谁和谁俩呀”对面的侠客戴着斗笠,不复为萧宁看病时被抢走蕨类草药的耄耋老者模样。

“不过你医术……”

本来一步一湿、粘上枯叶的并肩向前走着的两人中的一个脚步一顿,

“你这次得承认,我的医术比你厉害,我懂得人体经脉气息运转就是比你知道的多——”

“我在江湖上都是死人了,你还是揪着我比?”

‘游医’好似也想到这,“不是,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天下第一不当,去当个一个人的侍卫?”

长风笑而不语,最后在那侠客的不依不饶下,为了感念他的救命恩情,

蹦出了几个字,“那高处我待腻了”

“你是不是找打!”

那人果然捏了捏拳头,作势要比个上下。

却被长风上下扫了几眼,“反正你打不过我”

‘游医’:……

这人?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肯定是和那官家人混的,势利眼,看人低!

月色下,两人倚靠在一颗老槐树下,

金水在江湖上也算是名不见经传,是个藏宝的地方,悬案孤案不少。

所以他和风不是初次到这。

他挖出之前藏在这里的两坛当时现酿现在已经变成陈酿的槐花酒。

酒坛碰撞,不知道是不是梦破碎的声音。

酒液浑浊,**。

“你就没想着再重出江湖?”

老友一言不发,少年游医他眯了眯眼睛就知道答案了。

“你那几个字明天就会传遍在武林,由我散播。”

‘游医’挺着胸脯,莫名奇妙地骄傲起来了。

长风轻笑一声,“我劝你别这样干,不然你今晚走不出这片竹林”

游医:……

他说怎么这几年连一条关于“天下第一”的消息都没传出呢。他还以为是其他人太没用,感情是他们的天下第一见谁就威胁要杀谁啊?

他不动声色,想忍住,不让祸从口出。

长风在他侧方正喝着酒。

实在忍不住了,他一定得说

“你对那个官家人有情?”

“没有”

和自己想的有出入,他那就顺着问了下去。

“江湖上现第一是你的手下败将,你们当年那场无人不叹一声精彩。你要想再闯一次……”

“不用了。我现在差远了”心性早已经不是那般了。只想在一个人身边而已。

‘游医’:?

有胆请问您是差什么呢?

“你心悦他”这次肯定了些。

“没有”回答的极快,几乎话音刚落,应声就起。甚至没有等他说清楚心悦的是谁。

“四方图重现于世,你知道它有多么珍贵。三十年前江湖大乱,就是为了争夺它……”

‘游医’图穷匕首见,“拉你入伙,我们几人去争一争”

少年的眼中说到这眼里尽是光芒与自信,豪情万丈。搂过身边人的肩,拿着酒坛的手一挥,酒液颤颤巍巍洒出几分。剩下的都在胸腔里激荡着。

“不去”

“酒坛子”一顿,他似乎叹了口气。

要知道侠客从不哀声叹气,但今天他有点子无奈了。

“你对他有情。”是万般肯定的语气。

如墨般的眼睛看向自己,但是他此刻丝毫不慌,

“说说吧,你们走到哪一步了,江湖人和政府从来不是一边的。我是真的很好奇。”

“……”

“不会吧,你都这般明显主动了,他还不清楚你的心吗?一点进展也无,你还是他下属?”

“……”

因为沉默不说话直灌酒,长风的酒坛被抢了,恰好此刻大雨倾盆。

“怎么选的地方,一处可以避雨的酒家都没有”长风有些醉意,抱怨道。

最后长风找到了一叶小舟,两人满身是雨。

“不知道啊”两人看着对方身上的狼狈,都笑了起来。

这才是雨啊,如此热烈,无所顾忌,轰轰烈烈一股脑都抛给你。

“反正我要是看上了个人,一定整日在她耳边说着,‘本游医看上你了,心悦你,没你不行。’”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怎么那么苦涩。游医想。

笑意留在眼底,“不应该,你当年可是席卷走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所有人的心的,你就算什么都不做往那一站,随便挽的剑花都得让十几个人心跳骤停”

“我没有,她也没有。总之,没有。”

“你们两个人都需要治治眼睛”

这一趟除了喝酒其他啥也没有进展了,四方图人家不找,江湖是决心不再入了。

都这样了,人还没有追到手。

从前怎么没发现风这么无能呢。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索了阵子,一个象牙小白瓶。

“治治眼睛吧”

说着那雨竟然是避也不避了。径直走进了雨幕。

简直不能理解他了。一点也不爽快。

爱就爱了。就算那个人是天仙,自己是烂泥,怎么就不能对抓着他的手说自己爱上了。

“还没请你喝酒呢”。江湖默规,意思是欠个人情。长风看着离去的背影,眼中泛着莫名情绪。

“你把自己管好就当还了,给我去追人家。明白?”

游医边走退边转过身,拿着剑的右手举起来对着小舟上的人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呜呜喳喳。

青箬笠,绿蓑衣,雨又斜。

不须归。

富春江的水流湍急,翩翩如玉的公子端坐,随着它走。

还莫名其妙的对着急急逝去的水说,

“没那么容易的”

“她最厌恶有人背叛她。”

一只沾过血与酒的手探出了船舱,触碰到了直刺入掌心的雨。

他毕竟早就被她除名了,曾经他拥有过很多。

现在连一颗心也不敢去要。

昨夜尽管有很多的烦心事,还有雨过来添乱,翌日的人还是要早起。

“嘶——疼,轻点轻点” 萧宁面目狰狞,在脖颈处涂着带着凉意膏状物的手顿了顿。

正打算叩门的大手也奇怪停了停。

“大人,你怎么总把自己弄伤……”半蹲下的人声音依旧沉稳好听。

“无妨无妨”

萧宁扯起衣领,盖住了红痕。

“昨夜实在太巧合了点,若是你在的话,我都省去了间厢房,直接把人捆起来捂上嘴就好了。”

门外的人:……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冷着脸。

萧宁看着来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卿卿怎么起得如此早?”

“嗯。”来人敷衍的回答了句。

周边耳目众多,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演起来。

“我出去看看马车备得怎么样了”

长风沉下了声放下这句话就起身低气压地离去了。

“哎,长风……”萧宁疑惑着,总感觉他生气了在和她闹脾气。没叫住他。

陆昭熙自倒了杯茶正襟坐着,茶汤的热气氤氲着散开。

茶盖轻移,撇去浮沫。

“长风确实不错,是个人才。你给他每月的银钱是多少?”

他一回来她这屋子还有了热茶了。

萧宁警觉,“你要挖我的墙角?”

陆昭熙不置可否。

“你脑子正常吧?你说你昨夜是不是早就让人探好了,等着他离去的空档来探的春闺?”

“我又不傻。”他没管她"春闺"的用词不妥。不然又得听对面人的诡辩了。

意思是承认了。

“本来是想先解决掉他的,但……”

“动静会很大,况且你也太高看你手底下的人了。”萧宁笑着。

“你也别太高看你的人了”

切,她就知道,没和他在一个空间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一定又得吵起来。

“走吧,卿卿,出去随我见见各位大人”

刚掠好茶沫准备饮用好的陆大人:……

因为赶路得趁早,践行要有个巧。

江南的地方官们很有眼色的在萧宁今日离去后才纷纷收了府兵,把那幅为国为民的模样挂起来。

有意无意的露出的政绩单以及刻意的高谈阔论都被萧宁收在眼里。

暗暗评估下,人才济济啊。新政的情况还算可以,在她的预期。

如果要真说没问题的话,百来位官员共同认可的当属金水的方府尹了。

众人注视下,丝毫错处也不曾有。举办的佳节宴会也是精彩,治安好极。基础民生做得也是一绝,那么多青天老爷在这,绝佳机会,竟然没有一人要上诉申冤。

行的端做的直,仪态品貌也是不用说。

这个年轻小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萧宁在重申了主张与精神的讲话后,就对方城方府尹进行了表扬和鼓励。

给了他让所有人眼红的亲笔荐书。这算是在他的仕途上开了加速通道了。

不过没人更深一步想,一向爱才的萧大人为什么没有直接提了人为他所用。

“以上的话与诸君共勉。”

萧宁向着他们深深作了一揖。

在厅上的人也都齐齐回了礼。

“祝大人不虚此行,万事顺遂如心意,祈朝风雨无阻国民安”

萧宁和蔼笑笑,然后装作不经意揽住身边男人的腰,解决最后一件事。

眼尖的小胡子官员已经看到了,但自从那次不知天高地厚的闹了萧宁之后,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

窝窝囊囊地低下头,非礼勿视非礼不听了。

萧宁看没人出声,动作大了些。

好在基数大,总有人接下来话的。比如一直不服的倔骨头邵安赵太守。她有什么错处他是一定要挑出来夸大起来的。

但陆昭熙此时动了动,似乎非常不情愿。

萧宁给了他一个别乱动的眼神。

陆昭熙也抛出了个“你给我的身份就是这个”的眼神。

‘对啊,卿卿’

‘?’

‘你说有没有用,效率高不高吧。’

‘但是,小倌吗?我?’

“咳咳”赵太守打断了他们如胶似漆的眼神交流。

“大人,你身边这位是?”

既然有人点破了,其他官员就光明正大抬起头了。

“我的卿卿。他最近闹着要跟着我来,昨夜冒雨也要对我投怀送抱的。您理解理解他的相思吧。毕竟‘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依’呀”

手被狠狠捏了下,萧宁保持着体面的笑容,对着大家的眼神都是“你们懂的”。

赵太守嘴角抽了抽,这位大人真的坦然的毫无漏洞啊。昨夜收到探子的情报来金水的莫名人员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啊,那怎么称呼这位……”

卿卿两字还没出口,就被卿卿本人悄无声息地打断了,

“称呼我为‘明’就好”

萧宁立马附和说,“对对,是我的‘卿卿’。各位大人别叫错了。这个‘卿卿’只有我能叫呢”

赵太守看到萧宁说完后面上冒了冷汗,关心到“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无事,无事”

手转了下反抓回去。

嘶,握得她真疼啊。

小胡子看到了交叠在一起的手都不敢相信,总督大人挚爱难道不是人家云官姑娘么?

他要为云姑娘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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