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晚上检查了他批阅的文件，没什么错处，第二天他照常将人送到了公司。
他侧目叮嘱的话半天没说出，顿了顿，“明天参加林嘉的订婚宴记得让陈烈安排好时间，晚上我来接你。”
郁乔点了点头，“好。”
有谢昭之前的教导，又有陈烈站在身边随时回答他的问题，业务处理起来还算轻松。
就是独自一人坐在真皮椅上有些不太自在，就像高二那年分班，他视线里再也无法抬眼便捕捉到谢昭的背影一样不习惯。
手机嗡嗡嗡震个不停，郁乔打开才发现是谢昭打来的视频。
他一接通电话就看到谢昭那张眉目深邃的脸，金丝眼镜没摘，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上午还顺利吗？”
温润的声音传过来，郁乔只觉得手头像是握着烫手的山芋。
视频电话很神奇，谢昭拿着手机好像在认真地看着他，隔着距离呼吸同频。
看着屏幕，两个好像是在对视，郁乔有些不太自在地挪开视线，有些手忙脚乱地翻着手里的文件，“挺好的，挺顺利的。”
只在屏幕里留下一头黄毛。
谢昭看着他泛红地耳尖没忍住闷声笑了，“好，今天早点接你，回去溜溜狗。”
郁乔无意识摩挲着纸张低声应下，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相顾无言，还是外头陈烈敲门来送外卖，郁乔闷声说：“先挂了，我去吃饭了。”
还没等谢昭回话，郁乔就按了挂断。
看着熄灭的屏幕谢昭无声笑了笑，问同样进办公室送外卖的谈风，“M国的神经内科医生联系好了吗？”
M国的那位神经内科医生盖文是这方面的大拿，郁乔回家的当天谢昭就派谈风去联系了。
没有人比谢昭更清楚郁乔高中那年对他讨厌的多么纯粹。
两人这几天相处的还算和谐，但谢昭对他太过了解了，总能轻而易举捕捉到他的不自在。
谈风应了声，“已经联系上了，不过盖文先生最近在研究一个课题，估计要往后排一两个月。”
谢昭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好，钱不是问题。”
“这段时间辛苦了，忙完给你休假，”谢昭补充，“带薪。”
游戏扩展海外市场，新游戏又忙着公测，还有收购在谈，甚至这两天忙还让谈风帮忙溜了一下小满。
小满是一个闲不住的小狗，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跑到楼下绕一圈喜滋滋地接受门卫大爷的称赞，可惜两个爹都是霸总，这两天又没空溜它，呆在家除了吃就是睡。
游戏公司上班时间和投资公司不能比，忙的时候公司晚上十一点多亮灯的都有。
谢昭看了眼表，对谈风道：“今天提前下班，明天我要参加订婚宴，重要文件已经提前批阅了。”
吩咐了一声便去郁乔公司楼下接人，郁乔垂着脑袋一身丧气地上车，瘫倒在副驾，“人为什么要上班。”
谢昭打着方向盘，“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累！”郁乔现在充分理解为什么二十八岁的自己没了腹肌，上一天的班一身怨气恨不得就地躺下还有谁愿意运动。
不过今天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郁乔又有些骄傲地说：“我今天开了个会。”
他从小到大正式场合没少参加，在学校里也没少当众发言，倒是不怯场。
谢昭配合道：“哇，郁总真厉害。”
“一个小会议而已，谈不上厉害。”郁乔别过脸看窗外倒退的树，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车子开进高档小区，小区的管理很严，进出车辆都要登记。
两个名下房产挺多，不过都不习惯住别墅，这个小区离公司很近，上下班也方便。
公共区域建着供儿童玩耍的滑梯，旁边还有一个许愿池，应该是害怕孩子意外落水，许愿池只有一层浅浅的水。
小满是个很乖的小狗，好几天没被两个爹牵出来溜，有些兴奋但仍旧乖乖被牵着。
郁乔回来也没在楼下多转过，有些新奇地看着，谢昭则拿着袋子随时准备给小满捡粑粑。
这几天天气转凉蝉鸣渐渐弱了。
像一家三口在悠闲地散步。
郁乔过去十八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份悠闲，低垂着眸子张口想说什么，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
他们之间隔了十年的记忆，而且事实上十年前他们也没什么话说。
“诶？小满，最近怎么没瞧见你。”李大爷揉了揉小狗头，“小谢啊，两口子这是吵架了？”
李大爷是小区保安，就住在小区里养老，老伴去的早，儿女又都不在身边，平时也就喜欢在小区里溜达。
跟小满关系不错，对两人的关系也有所了解。
郁乔听到“两口子”就慌忙摇了摇头。
还是谢昭回道：“最近有点忙就没带小满出来玩。”
谢昭摇了摇头张口就来，“我家这位生我气呢。”
李大爷闻言热心调解，“这夫夫二人床头打架床尾和嘛，两个都是大男人互相谦让着点，这年头夫夫结婚也不容易。”
郁乔恶狠狠地瞪了谢昭一眼，低垂着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好不容易熬过了李大爷，郁乔牵着小满有些不满意地说：“你瞎造什么谣！我哪里有生气。”
谢昭：“没有生气怎么不理我？”
二十八岁的谢昭太狡猾了，平白比他多了十年的记忆，几乎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郁乔摆弄着手里的狗绳，一连赴死地坦白：“十年过去了，我对现在的什么都不了解，包括你。”
谢昭很久没见过这么坦诚的郁乔了。
从高中时起他朋友一直很多，交心的几乎寥寥无几，谢昭敢说郁乔对从小长大的程宴都没无话不说。
他十分吝啬，总是紧紧包裹着那颗心，小心翼翼地交出一点。
“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谢昭笑着停下看向郁乔，“郁乔，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可以问我，我愿意给你剖析一切，包括我自己。”
郁乔停下脚步，像是飘飘悠悠的小船终于靠岸，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满不知道两个爹在聊什么，只知道莫名其妙停下来了，围着两个人叫。
-
郁柏年虽然已经完全放权给了郁乔，但在商界颇为有地位，对方又是房地产大户，订婚宴办得浩浩荡荡。
别墅门口立着两个主角的立牌，花园里装饰满了气球，还联系了不少媒体。
郁乔来的不算早，但却依旧被媒体敏锐地捕捉到了。
原因无他，当年郁柏年和小明星结婚的时候特意发了微博，顶着郁氏集团CEO的认证给大家介绍了一大家子，其间自然没少艾特郁乔。
这位大少爷半点颜面不顾，干脆利落地回了滚，至今没删。
但凡了解郁家的都知道这位大少爷对林嘉不是一般的讨厌。
况且他旁边的谢昭也是个角色，旗下游戏公司很出名，两人当初在同性婚姻法刚出台就结婚闹得人尽皆知，对于如今二人的感情状况也是议论纷纷。
如同每一个名人一样，隔一阵都有离婚传闻。
这种豪门八卦总是为人津津乐道，这几个话题放出去都是会爆的程度。
不过郁柏年早早嘱咐了媒体，也没人不识趣地往外爆。
“哥。”林嘉见他来了，忙笑脸迎上去。
郁乔没给他面子，也没下他面子，宛若没听到一般径直绕了过去。
谢昭也没有跟林嘉攀谈的意思，递出手上的礼盒，“新婚快乐。”
做足了礼数便快步跟上了郁乔。
郁乔走进场地便看见了订婚宴的另一个主角，是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温柔和善，一举一动尽显优雅，看着就知道是个从小学习礼仪的。
可惜了，就是眼睛不太好。
居然能瞧上林嘉。
不过这种豪门基本都是利益牵扯，表面恩爱背地里各玩各的不在少数，很少有谈爱情的。
郁乔更好奇的是林嘉到底有什么价值能被对方瞧上。
订婚宴办得不算张扬，来得却都是大人物，管家上前恭恭敬敬道：“大少爷，这边请。”言罢便要领着人去第一桌。
看着身后的谢昭顿了顿，“谢先生，您的座位在第二桌。”
先不说他们是夫夫，单就以谢昭现在都地位也该坐在第一桌，郁柏年摆明了就是下谢昭面子。
郁乔有些不爽地问：“谁安排的？”
管家知道郁乔的脾气，硬着头皮回答：“大少爷，是老爷安排的。”
郁乔冷哼一声，“跟他说，要么在第一桌加位置，要么我们现在就走。”
管家自然不敢让他走，战战兢兢地将话带了过去。
郁柏年有些不高兴地过来，“你又闹什么？”
郁乔冷笑一声：“郁柏年，但凡我们结婚证在一天，我坐哪谢昭就坐哪，如果你这容不下他，那我也不待。”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郁乔头一次把话说死，郁柏年气得想跺脚，碍于众多宾客，还是咬牙让管家多添了个位置。
郁柏年对谢昭挤出和善的笑，“是叔叔考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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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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