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眠出院并没有往顾晏飞那边住，而是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期间警察找他谈话，池景眠也见到他的妈妈。
那辆车不是他的错觉，就是他家那辆。
见到坐在审问室里的母亲，池景眠面上很安静，顾晏飞拍拍他的背，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警察开门，让他进去谈话。
小小的房间里，池景眠看着眼前熟悉又显得陌生的女人，“妈妈。”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喊，听起来有几分撒娇。
女人头发扎了起来，两侧脸颊落下三四缕头发，消瘦的脸庞眼窝凹陷，她些微不解地看着池景眠：“你怎么还不死？”
她眼中并没有仇恨也没有癫狂，而是很单纯的很平常的不解，似乎对于池景眠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就像她看到家里以为扔了但没扔的垃圾袋。
“妈妈是要我死吗？”池景眠并不难受，他坦然地接受如今发生的一切，接受自己的妈妈要他死。
女人低下头，“你死了，我和你爸才不会随时惦记着你。”
妈妈从他爸出轨不顾家的两三年后，精神状态就不好，是池景眠照顾的他，所以他听懂女人的话。
她自始至终都想要一家三口团聚，不管是什么方式，不管是什么结局，不管三人间是否还有感情，只有一起死去也是在一起，有些病态偏执的想法。
这也正常，他妈妈是个精神病人。
池景眠安静道：“妈妈，我死了。你应该知道，你并没有要放过我的想法，那辆车把我撞出三四米远，我清楚地听到我头骨碎裂，骨头断开的声音，还有我闭眼那一瞬，眼中一片血红，淤血堵在我喉咙里，我呼吸不过来。”
女人笑了下，又收起笑，低下头没说话，显得几分疯。
“你是要进去找他吗？”池景眠问。
女人点头。
“那你去吧。”池景眠平和但说出的话在旁人听来又极其残忍：“你就和他在里边待一辈子。我救过你，我一次又一次带着你走，结果你背叛了我。不过以前的种种我已经释怀了，妈妈，我不爱你们。”
女人迟缓地抬头，愣愣地嘴唇张了张，似乎恢复几分神智，“景眠，眠眠。”
池景眠说：“我有爱人了。”
女人惊愕，随后是扭曲的脸，手啪地打在桌子上，尖声质问：“爱什么爱？你以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一心一意去爱你？池景眠，是我在你小时候给你念过太多童话故事，所以你分不清现实吗？你爸没给你教训吗？！你还要被烫多少次才长记性！”
池景眠心平气和，“我已经死了。”他看着精神隐约失控的女人，继续道：“在另一个世界我遇到他，走过一段不算长的时光，现在我们回来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是你曾经偷偷进我房间，偷拍我说醉话时，嘴里说的那个人。这就跟童话一样美好。”
女人笑了：“你也疯了吗？”
池景眠转动轮椅，“我疯不疯你不用管，你记着这些话就好。”他自言自语，“你疯着好了，疯着起码不会过得很难受，没心没肺的才不会被伤害。”
声音很轻，女人根本听不清，她已经再次陷入自己的小世界里。
“我还有一件事。”出了警局，池景眠摆弄手上的手机，轮椅后是推着他慢慢走在街道上的顾晏飞。
“什么事？”
池景眠打开手机，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消息，“宋辛柏呢？他现在在那里？”
他回头，瞪着顾晏飞：“我都已经醒来第三天了，他不回来，你也没跟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商量好了？”
顾晏飞明智地没说话，池景眠一下就明白了，气得一拳砸在轮椅扶手上。
“别砸，手会疼。”顾晏飞抓起他的手，放手心里揉，亲了下，“队长会回来的。”
池景眠怄气道：“他爱回不回，最好别回来了。”
顾晏飞手指梳梳他的头发，来到荫凉处，他带着帽子口罩，路边有行人路过，纷纷侧目，也不敢上前，顶多拍张照片。
池景眠侧头躲了下，藏起眼角的胎记，“你不怕吗？顾大明星，这里可不是书里的世界，过几天你的第二条绯闻就出来了。”
“不怕。”顾晏飞说：“顺其自然。”
“我们只是相爱，不是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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