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内一时间涌入大量信息，搅成乱麻。
即便如此，闻初还是压下心中所有疑问，将矛头对准前队友：“季明越还用我扒，拉我勾勾手指他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李嘉睿：……
“哦，你就是想说我和周辰熙是同一类人，不配和你组队，玷污你的逐梦娱乐圈对吧？”闻初大翻白眼，惊呼，“早叫你单飞你不肯了，现在跑来怪我？那现在证明你实力的时候到了，勇敢逐梦去吧。”
李嘉睿突然有些后悔跑来跟闻初说这些，圈里能讲过他这张嘴的人还没出生。
闻初走了几步，回头道：“说起来，比起周辰熙我更讨厌你，他起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不同，你可以看不上这三瓜两枣，但你吃饱了还嘲别人饿的样子真的很low。”
回到车上，新老板透过后视镜看他：“他嘚嘚啥呢，这么久。”
闻初也通过后视镜观察对方。
不姓叶，家里有哥哥，季明越是说过他有个弟弟来着……季明日。
侧脸的确有点像，笑起来也像，怪不得有时候看他总觉得眼熟。
“没什么，牢骚几句，像平时你说你哥似的。”闻初不动声色地试探，“对了，给你哥报喜没，三百万不得刮死他？”
季明日瞬间嗨翻，拍大腿直呼：“刮！我狠狠刮了他一顿，让他狠狠地夸奖我，倍儿有面！”
闻初：“除了夸你季明越没说点别的吗？”
“哎，他除了夸我还……呃。”季明日捂嘴，赶紧回头瞄嫂子的反应。
闻初面无表情：“季、明、日？”
他真没想到解约背后有季明越的手笔，好了，一切奇怪之处都有了答案。
可不，只有富二代才肯花大价钱挖一个小糊豆、夸口包整个游乐场、养他。
还有杜若岑找他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只怕她早就知道季明越的底细。
季明越，季大少爷，他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啊。
想到这里，闻初乐了。
季明日看着后座上阴沉冷笑的闻初渗得慌，赶紧解释：“你别误会，不是故意想瞒着你，我哥怕你不舒服，所以想先帮你解约再——”
“别说了。”闻初出言打断。
他原以为自己和季明越不是一路人，结果他们压根不是一类人。
确实，他和周辰熙没有区别，季明越和那些想玩弄他的人也没有区别。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好运。
闻初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疲惫过，他遮住眼睛：“我不干了，你自己创业刺进娱乐圈吧，爱刮谁刮谁，我不干了。”
季明日听见这话着急了，想办法留人：“嫂……少不得还要违约金啊，你现在跟我们解约三百万，加上付前公司的七百万，多不值当。”
他就跟这一千万过不去了是吧。
闻初抹了下脸，掏出挂件递给季明日：“这个给你哥，问他可以抵多少，剩下我会想办法还清。”
*
季明越赶到时，闻初正蹲在花坛前发呆。
季明越走过去，替他遮住西晒的阳光，轻声问道：“怎么想解约，规划的路线不喜欢？”
闻初在一片阴影中仰头，却没有直视季明越的眼睛：“没有为什么，不想陪你玩了。”
他不等季明越回复，自顾自往下说：“咱们也算老熟人了，违约金给个优惠价吧，按实付算欠你七百万，欠条明天让季明日给你，房子那边我也会尽快搬走，你不用担心。”
该交代的交代清楚了，闻初抿抿嘴唇，发现他们之间实在无话可说，起来跺跺微麻的脚准备走人。
季明越拽住闻初的衣角：“我不是为了违约金来的。”
“嗯，季大少爷又不缺这点钱，或许当打发叫花子送我也行。”闻初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也玩不过你，我认输，能让我走了吗。”
季明越扳过闻初的肩膀，让他正视自己：“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我要是看不起你，干嘛跟你谈恋爱。”
也只有说起这个时候闻初才有一丝情绪波动，他用力拨开季明越双手：“得了吧，本来就没谈，你也没打算跟我谈。”
“怎么没打算，你不是很喜欢我么。”提起以前，季明越又气又委屈，但还是放缓了语调，说，“除夕不是有话对我讲，不是打算向我告白？为什么突然拉黑我，单纯因为杜若岑？我不信。”
以前闻初的想法写在脸上，那段时间他神神秘秘，又反复强调时间节点，很郑重其事，季明越就猜到了。
季明越纠结过要不要先一步表白。但除夕前他临近杀青，每天乱糟糟的赶工拍夜戏，状态不好，匆匆表白显得太不把闻初放心上了。
那就等到除夕，不破坏闻初的期待感，而且他会在闻初说第一个字的时候疯狂点头。
可谁知道差那一会儿，就差了这么多。
闻初冷笑：“呵，到底因为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别装傻了，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讨厌我，就算不想和我玩了，总要把话说清楚，不然三天两头在微博骂我又是什么意思？”
季明越不是没怨气的。
闻初每次都话说一半就开始生气，他至今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就是渣，也得让他渣个明明白白吧。
闻初扭头就走：“我退网行了吧，以后不会有人追着你骂了。”
又来。
季明越追上闻初，拉住他不松手：“不行，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哪有人谈恋爱不长嘴的。”
“说就说！”闻初脚步未停，硬拖着季明越大步向前，连珠炮似的说道，“没有喜欢的人、想随便玩玩、没玩够不想成家，是你聚餐那天亲口说的吧！”
季明越回忆了下：“你听到了？那些都是跟别人说的场面话，我对你是认真的。”
“别狡辩了，我又不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有钱人在想什么？”闻初急刹车，胸前剧烈起伏，带着浓重的不甘与失望，怒视季明越的双眼，“不把我们当人，给点甜头哄上床，讨好你们卖身换资源，不喜欢了再一脚踹开，屁都不是！”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
“你先忙，拜拜～”
闻初发完消息，忍不住将今天的对话又翻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季明越新戏即将杀青，但进度不定，可能要在剧组过年了，所以他们约好除夕碰头，一起共度春节。
更重要的是——闻初打算在那天表白。
新年 表白礼物他都准备好了。
季明越崇拜的一位前辈演员也在南岛参加活动，闻初大胆上前求了TO签，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肯定成功！
闻初郑重地将签名装进礼品盒，仔细收好，然后换衬衫参加公司组织的饭局。
只是到了酒店才发现全团就他一个人在场。
闻初疑惑：“不等他们吗？”
经纪人催促：“没关系，你先跟老板聊几句，他们等下就到。”
闻初：“哦。”
但这顿饭局似乎跟闻初想象中的不一样，因为他的队友迟迟不到，而据说是公司大董事的地中海男人不知不觉摸上他的腰。
闻初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
他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
李董不恼，反而笑呵呵地拍座位：“别紧张，来尝尝这杯红酒。”
闻初呼吸急促，摇着头后退。
经纪人起身讨好道：“李董您别见怪，我们艺人年纪小，不太会喝酒也不懂酒，今天有机会，我们可得好好向您讨教。快，陪李董喝一杯。”
闻初原地不动。
经纪人从后面架住他，低声警告：“别犯倔，那可是李董，你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所以呢？要他怎么做。
对方碰他的感觉和几年前到酒吧送餐被醉鬼揩油一样，都令人恶心。
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除了季明越，他不想跟任何人有接触。
“不、不……”闻初低声拒绝。
“不什么不，快啊！”经纪人催促。
“不行！”闻初用力挣脱经纪人跑出包厢。
一口气跑出酒店很远，直到人流繁华的地段，闻初才觉得自己安全了，放缓脚步。
接下来怎么办？
找季明越吧，他肯定有办法……不行。
闻初前一秒拨电话，下一秒就否决这个念头。
季明越最近天天拍夜戏，很辛苦，不能打扰他，而且他总不能什么事都依赖季明越解决吧。何况这种事怎么开口，说了不是更心烦。
如果说了，季明越是什么反应，又怎么想他呢。
想来想去没头绪，闻初坐在路边，习惯性点进季明越的小号主页。
小号是早先无意间发现的，他想更贴近季明越一点，于是悄咪咪点了悄悄关注，观察对方的喜好。
今天实在和以往不同，闻初发现一小时前季明越上来点过赞，而点赞的微博内容——他的黑料？
闻初心慌意乱，那条微博从他的出身到私生活黑了个彻彻底底，季明越为什么刷到又点赞。
难道季明越信了营销号那些他未成年混夜场，为了出道睡遍节目组的鬼话吗？
不会不会，季明越不是那种人。
闻初心慌得厉害，脑子有股强烈的念头催促他联系季明越。
他等不到除夕了，他想马上对季明越说。
电话拨出，接通。
“哥，我——”
“谁啊？”
那边的声音是个陌生女人，不是季明越。闻初勉强扬起的笑容僵在唇边：“……”
陌生女音不满地嘟囔：“谁啊，怎么不说花？”
对面背景音嘈杂，像是聚会，但季明越慵懒的声线清晰传进话筒内：“现在哪有什么喜欢的人，都随便玩玩的……成家？早呢。”
随便……什么？
好似天塌了一般，闻初举着手机发不出声音。
陌生女人应该喝醉了，大着舌头询问：“谁啊，锁花，不锁挂了。”
对面说到做到，马上切断电话，将一切欢笑与闻初隔绝。
听着忙音，闻初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今天的一切都跟他平时认知的不同？
还是说，世界本就是这样，就连季明越也不是他想的那么完美。
季明越对他的好和那些约定，都不是认真的，只是……随便玩玩。
玩玩而已。
天空飘起了雨，路上行人渐渐变少，余下的人撑起雨伞快步穿梭在雨幕中。
南岛的冬天温暖，即便下雨也不会太冷，闻初静坐在雨中，却感觉冰凉刺骨。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提醒，季明越微博发布了新动态。
闻初动动僵硬的手指，点开对方给他的最沉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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