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色蒙蒙亮。
“起床了小姐,老爷吩咐让你收拾完去书房找他呢。别睡啦小姐。”
迷迷糊糊间,白及只觉得有什么人在耳边喊个不停,还轻轻晃动着她的肩膀。她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让我再睡一会儿。”
“小姐,可是老爷亲自吩咐的!”绿绮急得跺脚,伸手拉开被子的一角,“再不起来,老爷可要等急了。您昨日不是说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学医了吗?现在第一堂课就迟到,可怎么得了?”
白及听见“迟到”二字,顿时心中一凛,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神情却已清醒了大半:“几点了,天也没大亮啊。”
“小姐,已经卯时末了。快起床了。”
卯时末,白及想了想,掰着指头数了一遍: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她瞥了瞥窗外才蒙蒙亮的天色,顿时长叹一声,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凉:“为什么……我好不容易穿越了,也逃不掉早八啊!”
绿绮一脸困惑:“早八?什么早八?”
“就是起得比鸡早。”白及一边揉着额头抱怨,一边从床上爬起来。
“可是小姐,鸡起床一般都是卯时初呀。”绿绮皱着眉头,认真地答道。
白及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摆摆手,语气里满是认命地疲惫:“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要起床了。”
绿绮忍不住偷笑,连忙扶着她坐起来,一边拿过衣裳一边问:“那小姐今天想穿哪一件?还是平日那套翠纹锦衣?”
“打扮得简单点就好。”白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随口道,“今天去书房学东西,没必要太麻烦。”
“好嘞!”绿绮笑吟吟地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捧起一件素雅的浅色衣裙,牵起袖子,准备替她更衣。
白及看着那一层又一层的衣料,顿时眼花缭乱,叹了口气:“每次看你帮我穿衣服,我都觉得自己像个不会动的木偶。要是让我自己穿,这些衣襟、裙摆、丝带,我看得头晕,哪还分得清前后左右。”
绿绮笑得花枝乱颤:“小姐,您是贵女,自然不用自己穿。可您要是学着试试,肯定也能穿好,就是费些工夫。”
“工夫?”白及皱了皱鼻子,她抬起胳膊,任由绿绮给她套上外衣,嘴里嘀咕,“这衣服层层裹裹,穿得像个粽子……连换个衣服都能成为一项工程。”
绿绮忍住笑意,轻声安慰:“小姐,现在天气还暖着,这算是简单的了。若是正式的礼服,还要再多好几层呢。”
白及闻言,顿时怔了一下,仿佛看见自己被好多件衣服束缚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绿绮手上不停,整了整衣领,又认真地用一根发簪挽起长发,三两下便替她整理妥当,最后退后一步打量一番:“好了,妥当了。”
白及站起身,感觉身上的衣料柔软贴合,倒也还算舒适。她微微活动了几下,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吧,去书房见我父亲。”
白及跟着绿绮一路来到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推开门走了进去。书房里药香缭绕,窗外微光洒入,照在铺满医书的书案上,显得格外静谧。白父正坐在桌旁,手边一盏温热的茶,神色淡然。
“你来了。”白父抬眼看她,手中轻轻放下茶盏,语气平和,“没吃东西吧,先与我一起用些早饭,边吃边谈。”
白及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坐下:“是,父亲。”
桌上摆着清淡的蔬菜粥和几碟小菜。白及捧起碗,刚喝了一口,便听见白父的声音悠悠传来:“白及,你知道你的名字,在中医药理中可作何用?”
白及动作一顿,心中一紧,她放下碗,沉吟片刻,脑中迅速翻找记忆。“白及”,一种中药,味苦性寒,归肺、肝、胃经,具有止血、消肿生肌的作用,尤其善于收敛止血,医书中常有记载……
“白及,”她轻声道,抬眸迎上父亲的目光,语气平静,“止血生肌,收敛作用极佳。尤其在外伤出血、肺胃出血之症中,常见此药名。”
为什么感觉在随堂小考啊!
白父眼中浮现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但他脸色未变,只是缓缓点头:“不错。那你可知,何种病症下,不宜用白及?”
白及脑海中飞快闪过医理知识,略一思索便答道:“凡阴虚血热者,或表邪未解之症,皆不可轻用。”
她答得干脆利落,白父盯着她的神情沉默片刻,放下筷子:“你昨日言志学医,今日便能答出这些,确实难得。”
他顿了顿,“不过,为父记得,以往你总嫌这些规矩和医书枯燥,从不肯静心看上一眼。如今,你倒是转了性子。”
白及抬眼看着父亲,神情不卑不亢,微微一笑:“父亲,女儿确实曾经顽劣,心中虽敬医术,却不愿用心钻研。可这些日子,想得越多,越觉得自己荒废了许多时光。如今回头看,才知医者之路何等珍贵。既然昨日已下定决心,无论道路何之艰难险阻,女儿都会走下去”
白父沉思片刻,像是在思考这番话:“志气可贵,但医者之道不止在口上。你既已下决心,便当以行动为证。若你能持之以恒,父亲自会倾囊相授。”
白及郑重点头:“是,父亲。”
书房内的气氛重新归于宁静,只剩下碗筷轻碰和窗外麻雀啁啾的声音。
等到丫鬟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他站起身,来到书案前,轻轻敲了敲案面,示意白及端坐于前。他目光沉静,语气缓缓:“既然今日是第一课,那便从最根本的东西讲起——中医之道,以阴阳为根本。学医,不懂阴阳,便如瞎子摸象,永远不得其全貌。”
白及一听,顿时正襟危坐,抬起头认真聆听。
白父指着案上的一卷医书,继续道:“阴阳,是天地万物之理,是自然变化之根。天属阳,地属阴;昼为阳,夜为阴。人体亦然,气血、脏腑、寒热虚实,皆阴阳相对而生。此乃医道之基。”
他顿了顿,取起手边的一个圆形木板,木板正中绘着黑白相间的太极图:“阴阳相依,相生相克,如此平衡,方得健康。若阳盛则热,阴盛则寒,阳虚则气短,阴虚则燥热。若你不懂阴阳调和之理,便是药效再好,也难救病人。”
白及凝视着那太极图,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叔叔教她学习的画面。她轻轻点头:“父亲,阴阳变化决定人体的寒热虚实,调和阴阳,是治病的关键。”
“不错。”白父满意地颔首,“但你可知,阴阳的变化为何能致病,又如何分辨?”
白及略一思索,答道:“阴阳失衡即为病。寒者温之,热者凉之;虚者补之,实者泻之。阴阳相互转化,故不可一概而论,需结合望、闻、问、切四诊之法,辨证施治。”
白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笑道:“你知道这些,是记住了皮毛。今日要学的是深究原理——你可曾思考过,人体中的阴阳是如何运转平衡的?”
白及一时语塞,她虽懂理论,却未细想过这背后的根本机制。
白父轻轻敲着案面,语气低沉有力:“阴阳根于气血,藏于脏腑。脏腑者,心、肝、脾、肺、肾,皆有阴阳。气为阳,血为阴;气行血运,阳生阴长。学医者,须以此为基,再论五行、再看脉象,方能治病。”
白父将书卷轻轻推到白及面前,声音平静而威严:“阴阳之道,乃医者之根。你若真心学医,先去读《黄帝内经》,其中《阴阳应象大论》一篇,务必要细细研读。今晚回去好生温习,明日我自会考你。”
白及接过书卷,心中一沉,指尖触摸到纸页的粗糙,感受到那古老典籍的厚重。她点了点头,语气恭敬:“父亲,我一定用心读。”
“嗯,阴阳为体,方药为用。”白父随手取来一只木盒,掀开盖子,露出数十味形态各异的药材,“学医之人,认药之法必先精通。你坐下,今日便从药理入手。”
白及连忙起身坐回桌前,目光落在那堆药材上,看到粗细不一、形态各异的根茎、叶片、种子,脑海中快速闪过曾经学过的内容。
白父取出一味,放到她面前,声音沉稳:“此为何物?”
白及仔细看去,那药材呈不规则块状,表皮粗糙,色泽浅黄。她用手指轻轻掐断一角,断面纤维细密,鼻尖凑近时有一股辛香扑鼻而来——这一幕竟与课堂实验室里辨药的情形一模一样。
“父亲,这是黄芪,味甘性温,入脾肺,主补气固表。”她沉稳作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
白父点点头:“不错。再看这味。”
他又取出一些圆柱形的药材,表皮灰褐,断面光滑白净。
白及手指一触,便感到质地坚硬,心中已有了答案:“这是甘草,味甘平,入脾肺心经,能补脾益气,调和百药。”
“记性倒不错。”白父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但语气依然严肃,“记住,药材虽有相同之名,但不同产地、不同炮制方法,性效也各有变化。学医不可只记皮毛,需细察其形、闻其气、触其质。今后每认一味,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再看此物。”
他拿起一块不规则的肥厚团块,递到白及手中。
白及接过,仔细触摸干燥的质地,又凑近鼻尖闻了闻,微苦微香,随即答道:“这是白术,性温,味甘苦,入脾胃,功效为健脾益气,燥湿止汗。”
白父又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书房里,阳光透过窗纸映在父女二人的身影上,透出一种静谧而坚定的光芒。
摘自百度以及《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早八?什么早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