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了吧。”曲祈耸耸肩，拒绝了江叙白的提议。
之前当社畜的时候，觉得明星光鲜亮丽，轻轻松松就把钱赚了。拍个广告，就能得到普通人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赚到的工资。但是当自己成为了明星之后，才发现这个行业就是个镶金的笼子。
表面风光，背地里全是交易。吃饭要严格计算卡路里，穿衣要严格挑选品牌，每一句话都可能被放大审判……赚钱确实容易，但是这些都是典当了自由交换所得。
“我是一个经不起考古的人，要是出道，全是黑料。”
“哈哈哈。这些不重要，演员最重要的是实力。”江叙白忍不住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肩膀传来，“我以为你喜欢演戏。而且，你确实很有天分。到时候，我做导演，你做主演怎么样？”
想到她社交账号上毫无顾忌的发言，随便翻一翻，都是要塌房退圈的，还是算了吧。
“我比较想，攒一笔钱，然后去环游世界。”曲祈靠在江叙白怀里，手指绕着他的衣角，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松开，然后继续缠绕，“然后拍拍vlog，做个旅行博主，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那我呢？”
曲祈眨眨眼：“你？你继续做你的影帝啊？哦，不对，影帝下凡去拍电视剧了，只怕又要收获一波小粉丝咯！”
“不行。”江叙白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得跟着你。”
曲祈噗嗤笑出声，顺势重新倒进他怀里。
“啧啧啧，想不到堂堂影帝，私下是个幼稚的粘人怪。”
……
两人插科打诨，看似斗嘴，实则**。这样的情景在两人之间还出现过很多次，热恋中小情侣能有多腻歪？只怕连祈舟超话的粉丝见了，都要直呼吃不消。
**
第二天的直播活动如期举行。
《一朝双喜》一经播出就收获好评无数，热度持续发酵，短短一个星期，网络播放量便突破十亿大关。剧方决定趁热打铁，加大宣传，将收益最大化，于是便有了这场直播。
电影《野草漫过》拍摄也进入了尾声，男女主演同时请假，这几乎不可能。为了不影响电影拍摄，也不耽误电视剧剧宣，制作方特意将整个直播活动，搬到了电影拍摄地。
下了戏，曲祈和江叙白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直播现场。
曲祈穿着品牌方准备的墨绿色鱼尾长裙，包裹出她玲珑的身段。江叙白则是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服，领口点缀着流光溢彩的钻石。
直播间的灯光亮得晃眼，曲祈下意识地往江叙白身边挪了半步，避开大灯直射。一个小小的动作，引起现场粉丝尖叫连连。
耳返里，是导播看到粉丝热烈反应后给出的指示：“麻烦两位老师再靠近些。”
曲祈刚挪动半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江叙白变成重影，耳边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膝盖却不受控制地发软，险些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整个直播现场都陷入黑暗之中。
“停电了？！”
“怎么回事？快启动备用电源。”
“两位老师稍等一下，不要乱动。”
“现场的各位稍安勿躁，马上就来电了。”
黑暗中传来工作人员着急忙慌地脚步声。几秒钟后，曲祈终于重新掌握身体控制权。黑暗之中，感觉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脖颈间，曲祈本能地朝着呼吸源头抓去，指尖触到一片冰凉顺滑的丝绸。
紧接着，她被人整个搂进怀里。
江叙白？
不对。衣服质感不对，身高也不对。
曲祈疑惑之际，灯光终于重新亮起，刺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自己手上紧紧拽着的，正是刚才还被自己穿在身上的墨绿色长裙。
直播现场顿时炸开了锅，粉丝的尖叫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等到慢慢适应强光睁开眼，终于看见了这个穿着光滑布料抱着自己的人的脸，也终于明白了现场为何会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因为，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正是“曲祈”。
也就是说，她和江叙白又灵魂互换了。
“啊啊啊啊，祈舟是真的！”
“这是什么神仙画面，谁拍下来了？”
曲祈迅速调整状态，她俯下身在江叙白耳边轻声说：“快松手，不然一会儿直播重新接通，就不止现场这几个粉丝看见了。”
但是没想到，江叙白说：“别动，我站不稳。”
听了他的话，曲祈下意识低头看去，引入眼帘的是一双七厘米的细高跟。是了，灵魂互换这么突然，她和江叙白谁都没有预料到，不然就能避免这种不好穿的细高跟了。
曲祈扶着江叙白让他站稳倚在自己怀间，都这时候了，闹绯闻总比摔倒在地好。
“今天不是一号，怎么会……”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得要先把直播混过去。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继续直播。
“两位老师没事吧？”
“没事，就是曲老师有点低血糖，咱这个直播能不能坐着？”
导播愣了一下，立刻点头招呼人准备椅子和糖果。
在曲祈的搀扶下，江叙白动作依然僵硬，但好在因为“低血糖”这个借口，没有引起现场任何人的怀疑。
**
“欢迎回到《一朝双喜》特别直播现场！”主持人重整心态，将神饱满地开场，“刚才的小插曲没有影响我们的热情，对不对？”
现场粉丝立刻报以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主持人笑着继续：“李老师刚才真是体贴，想必拍摄的时候，两位老师合作一定十分愉快吧？！”
“这一点是自然的。”曲祈接过话筒，从容回答，“我俩互相照顾，互相学习。对吧，曲老师？”
江叙白配合地点点头。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滚动：
【舟舟看祈祈的眼神好温柔。】
【我就知道网上爆料的人是在防爆我们小情侣。】
“两位老师真谦虚呀。”主持人看着台本，现场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导播，导播脸色铁青，急忙在耳返里提醒：“注意，微博有人放出两位主演在片场吵架的视频，现在紧急插播辟谣。”
“可是我怎么听说，两位老师在片场经常吵架，关系好像并不和睦？”
主持人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吵架？”曲祈笑了，她的笑声低沉，转头看向一旁的“曲祈”，“谁敢跟曲老师吵架？吵不过她会揍人的，是吧？”
“哈哈哈！”现场粉丝立刻发出一阵笑声。
原本曲祈的意思是，不需要将发生过的事情推翻，毕竟两人在拍摄《一朝双喜》的时候，确实发生过很多次争吵。片场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今天有人爆料两人片场吵架，明天就有人爆料所谓花絮都是演的。与其天天澄清，不如一开始就把两人的关系说清楚。
两人确实在片场有过争吵，也确实按照制作方要求营业cp，但是这并不代表两人关系不好。
没想到江叙白接受了她眼神给出的信息之后，语出惊人地说：“吵架也是一种磨合，总比冷战好吧。”
这话乍一听，十分在理。仔细思考之后，就会发现它有多暧昧。一般什么关系需要吵架来磨合，又是什么关系，容易触发冷战？
情侣之间。
不等现场观众反应，他继续道：“我记得之前有一次双人物料拍摄的时候，也被人质疑是营业cp。其实我有一点不解，说两个人假戏真做借着皮套爱一场的是你们，说两个人都是单身为了博热度纯营业，私底下关系一点不好的也是你们。那你们觉得演员到底是真恋爱好还是炒cp好呢？还是说，喜欢看两个演员出了戏之后零交流？”
主持人都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导播，导播在耳返里疯狂提醒：“快控场！”
主持人终于回过神来，干笑两声：“曲老师真会开玩笑，其实观众最关注的还是两人在《一朝双喜》中的精彩表现。”
曲祈连声应和：“当然。因为顾方珩和林念初太好磕了对不对？”
“对！”
底下观众又是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主持人轻轻舒了一口气，来之前做过调查，没觉得“曲祈”是块硬骨头啊？好在“李洵舟”帮忙解围了，差点就直播事故了。
“剧集热播期间，我想很多观众把对顾方珩和林念初的喜欢延伸到了演员身上，也会对两位老师的互动产生更多的期待。不过呢，两位老师都是专业演员，为了呈现最好的场景，肯定也会有争执，希望大家可以辩证看待。”
曲祈眨了眨眼，只有她知道，江叙白受突然变换身体的影响，情绪有些失控了。这次灵魂交换突然，“曲祈”的身体正处在经前综合征时期，可谓是一点就炸的时候。他这也算是体验一下被激素支配的感觉了……
在曲祈和主持人的努力下，总算努力控住了直播间。
但互联网的舆论就不好控制了，网友的智商只有七岁，谁节奏带得好，他们就信谁。所以依然有一部分人一门心思认定了“曲祈”刚才说的潜在意思就是承认了两人确实关系一般，只是为了营业才假装关系好。
流量至上的娱乐圈大抵就是如此，即使倒下了一个许眠眠，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许眠眠。恶意竞争、拉踩、防爆、争夺流量……永远不会停歇。
下了直播，曲祈看着网上的舆论突然有些疲惫。
“要不，还是公开吧。”
江叙白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脸色些许苍白，但是声音坚定有力：“公开也会有其他质疑，到时候没合照就是分手了，吃胖就是怀孕了……”
想到之前看过的八卦新闻，曲祈嘴角抽搐了一下。江叙白说得没错，那就还是顺其自然吧，等拍到了就承认。
“那你说，为什么每个月第一天固定灵魂交换的日子，突然提前了？”
“也许亲一下就换回来了。”江叙白一本正经地说。
最开始交换的时候，他们也提出过质疑，但后面明显不是。灵魂交换是有规律的，每月一次，这次提前，也许是他们任务即将完成的先兆。
这男人，根本就是在借题发挥。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曲祈咬牙切齿地扑过去，想掐他脖子，结果忘了衡量自己现在高大的身体，一个没控制好，直接将他按倒在沙发上。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错，气氛骤然直转急下，变得暧昧又缠绵。
江叙白眨了眨眼：“这么主动？”
曲祈：“……”
真是够了！
**
临时灵魂交换并没有持续太久。按照之前的规律，通常是一个月一次，每次持续时间是24小时。
这次交换时已是晚上，原以为需要第二天晚上才能再次交换。没想到翌日清晨，两人睡醒便发现，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并且这次之后，每月的第一天，没有再开启灵魂交换。这更让两人确信，离开的日子很快便要到了。
**
《一朝双喜》像黑马一般横扫各大榜单，曲祈和李洵舟凭借出色的表演，一跃成为话题度最高的新生代演员。曲祈在便利店买水时，都能听到路过的人在讨论她和李洵舟到底是不是真情侣。
原来，小有名气和家喻户晓的差别这么大。
霸榜热搜几个月后终于稍作停歇，但不久后一个暴雨夜，潜伏在曲祈公寓楼下的记者终于捕捉到了两人一起撑伞回家的亲密照片。再次让两人站上风口浪尖。
质疑声铺天盖地而来：双方团队是不是看热度下去了，又继续炒冷饭？流量演员是否只有流量没有实力，靠炒作赢得关注，值得推崇吗？
但很快，《野草漫过》的首支预告片放出，曲祈饰演的杨花，在淅淅沥沥地春雨中，背井离乡，回眸时她眼底的释然和希望，让所有质疑的声音渐渐消散。
一个月后的首映礼，更是对所有质疑的人啪啪打脸。
曲祈身着银白色星光长裙，闪光灯下，挽着江叙白盛装出席。
“紧张吗？”江叙白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
“一点点。”曲祈的手指微微发颤，却依然不愿意服软。
与其说曲祈因为首映礼而紧张，不如说她因为影片报奖入选而紧张。
上台之前，闫蕊电话告知他们，《野草漫过》报送国际电影节之后，获得了三项提名：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还有最佳男演员。
获奖是《荆棘玫瑰》的结局。
也就是说，今天之后，她就要离开书中的世界了。看着现场从五湖四海赶过来的粉丝，她隐隐生出不舍。
“你说，我们离开之后，这里的世界会怎么样？”
曲祈的问题让江叙白微微一怔，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道：“会继续运转下去，毕竟我们来之前，就在运行了。”
是啊，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这个世界会永远运转。
转眼，两人走到了舞台正中央。
主持人笑眼盈盈地跟两人打完招呼，顺势问了电影相关问题之后，忽然话锋一转：“我们知道，这次电影是两位老师第二次合作了。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成绩也非常不错，获得了不少观众的喜爱。两位的感情状况也一直备受大家瞩目，这次不知道有没有新进展要跟大家分享的呢？”
江叙白笑了笑：“这个问题，得问曲老师。”
说着，他将话筒对准曲祈，一副我们家她说了算的妻管严模样。身后大屏幕的特写，让观众清晰看见他无名指上的素戒与曲祈手上的戒指十分相似。
现场观众隐隐觉察到了这次与以往不同，又是一阵尖叫声。
果然，就见曲祈侧头看向“李洵舟”，随即伸手穿过他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扣举到镜头前：“如大家所看见的。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
台下瞬间爆发海啸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是真的！”
“官宣啦！我的cp官宣啦！”
“祈舟！祈舟！”
在cp粉的欢呼声中，曲祈摆摆手，示意粉丝冷静一下。然后她就着江叙白递过来的话筒，继续说：“这次的重点还是《野草漫过》首映，请到场的大家多多关注电影……”
话音未落，现场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又是一阵眩晕的感觉。要互换灵魂了吗？曲祈连忙抓紧江叙白的手，却看到他的身影在自己的视野里变成重影。
倦意潮水一般袭来，曲祈的意识一点一点被抽离，最后的触感是江叙白受紧的怀抱，还有他在耳边留下的关切声。
**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身上酸痛到不行，后脑勺一阵钝痛。
曲祈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潮湿的地板上，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手机掉在离自己一米的地方，屏幕已经熄灭了。
她揉揉磕到的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
狭小的出租房，回南天潮湿的水汽，还有摔倒留下的疼痛……一切都与穿越之前一模一样。
她真的回来了。
“江叙白……”曲祈下意识喊出声。
没有回应。
是了，在现实世界里，江叙白搬家之后，他们就不再有联系了。
“嗡——嗡——”
电话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曲祈胸口猛地一跳，直觉这个电话对她十分重要。
按下接听键，电话接通了，但对面没有声音。
她哑着嗓子，轻声道：“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熟悉得让她瞬间眼眶发酸。
“小祈。你回来了，对不对？”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口，最后却只有一句：“嗯。你在哪儿？”
“你家楼下。”
曲祈冲到床边，猛地拉开窗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商场巨幅广告上的江叙白，然后垂下眼，才看到楼下的本人。
他全身上下都穿黑色，戴着口罩和鸭舌帽，隐在夜色中。看到她探头，江叙白摘下口罩冲她挥了挥手，曲祈这才注意到他。
“曲老师，没想到你房间窗户正对着我的照片啊，平时有没有想我？”
“想你个大头鬼，我天天拉好窗帘，就是不想看见你。”
“都是我的错，那你现在能原谅我吗？以后不关窗帘那种？”
“看你表现。”
曲祈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又哭又笑，像个疯子。她挂断电话就往楼下冲，连拖鞋都来不及换，三步并做两部往楼下跑。
推开单元门的瞬间，闷热潮湿的风迎面而来。
江叙白就站在台阶下，温柔地看着她：“跑这么急，就这么想我？”
曲祈一个猛子扎进他怀里，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告诉我地址了，不是吗？”
“但是……”
“你还记得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吗？”江叙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问我，为什么会接《荆棘》。”
“嗯？”曲祈抬起头，才发现他的眼角也有泪光，忍不住伸手帮他擦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潜意识告诉我，只有接了这个项目，才有可能弥补年轻时犯过的错。不然，我会后悔终生。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
曲祈不解，这跟他出现在她楼下有什么关系。离她回现实世界不到一个小时，江叙白怎么也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赶到她家楼下才对。
除非……
“你接《荆棘》是为了我？”
“是。”江叙白承认得十分爽快，“虽然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但是看到剧本那一刻，我就知道，肯定与你有关。于是便顺从本心，接了《荆棘》。没想到刚进组，就穿书了。后面的事情，就是你知道的了。”
穿书之后，两个人相认相恋，最后终于完成任务回到现实。
“我想，我应该比你先穿越，也比你先醒来。所以赶过来的时间刚刚好。”他低头蹭了蹭曲祈鼻尖，“你和我，是上天注定要在一起的。”
“别这么肉麻。”曲祈瞬间涨红了脸，别过头避开江叙白的亲热，“别在外面发疯，你可是公众人物！”
“意思是家里就可以……”
“江叙白！”曲祈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总而言之，先上楼吧。”
**
当天晚上，万年只有商务博的江叙白账号终于更新了。
配图是路灯下拉长的人影，黑影长发披肩，不难看出是个女生。
【@江叙白：终于，又找到你了。】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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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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