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子后方传来的呼救声微弱而绝望，像一根针扎在紧绷的神经上。
“还有人活着！”铁拳一边艰难地格挡无面者的利爪，一边吼道，“快去救他！”
沈墨却按住了想要冲过去的陆燃，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观察者那逐渐发黑、蔓延的伤口，以及他眼中越来越浓的、非人的浑浊。
“来不及了。”沈墨的声音冰冷而残酷，“观察者已经被深度感染，同化过程不可逆。里面的那个……恐怕也已经不是‘人’了。那声音，是诱饵。”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器材室深处的呼救声陡然变调，从凄厉的哀求变成了扭曲的、充满恶意的嘶嘶声，中间还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音。
陆燃脸色一白，握紧了炭笔。他相信沈墨的判断，但这种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分析，依然让他心里发寒。
“妈的！”铁拳怒骂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无面者还是在骂这该死的处境。他攻势更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试图尽快解决眼前的敌人。
然而，异变突生！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观察者，身体突然开始不自然地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他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处，黑色的物质如同活物般蠕动、扩张，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发黑，像蛛网般蔓延开来。他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空洞和一种原始的饥饿感。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观察者扭曲的喉咙里挤出。他猛地抬起头，那空洞的“目光”锁定了离他最近的沈墨！
“小心！”陆燃惊呼，想也不想，炭笔疾点，在沈墨身前的地面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燃烧着黑色火焰般的线条——这是他情急之下模仿之前封印的意象，试图构筑防线。
几乎在防线成型的瞬间，被同化的“观察者”——或者说，新的无面者——四肢着地，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姿态，带着腥风扑了上来！
“砰！”
它撞在陆燃仓促画出的火焰线条上，发出一声痛楚的嘶鸣，前肢被那黑色的、并非真实火焰却带着灼烧灵魂般效果的能量灼伤，冒起青烟。但它只是顿了顿，更加狂躁地试图突破！
“他被同化了！”铁拳也看到了这一幕，目眦欲裂。虽然之前有分歧，但眼睁睁看着一个临时队友变成怪物，冲击力依然巨大。
“必须处理掉！”沈墨当机立断，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此刻的怜悯就是对所有人生命的漠视。他手腕一翻，之前从“暗巷”混混那里缴获的、那把被污染后效果下降但依旧锋利的淬毒匕首出现在手中。
“妙笔，限制它！铁拳，速战速决你那边！”
陆燃咬牙，精神力疯狂输出，炭笔在空中划出残影，一道道扭曲的、带着禁锢意味的线条缠绕向新生的无面者，虽然无法完全定住它，但极大地限制了它的行动范围和质量。
沈墨如同鬼魅般侧身闪过无面者的一次扑击，淬毒匕首带着寒光，精准地刺入了它后颈与脊柱连接的区域——这是他根据之前战斗观察到的，无面者看似没有弱点，但行动依旧依赖某种类似神经中枢的结构！
“嗤！”
匕首没入，黑色的、带着恶臭的液体溅出。那无面者身体猛地一僵，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然后如同被抽掉骨头般软倒在地，身体迅速变得灰败、干瘪，最后化作一滩漆黑的粘稠物质，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解决掉新生的威胁，陆燃脸色苍白地喘着气，感觉大脑一阵阵抽痛，眼前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重影。频繁而高强度地使用能力，对他的精神负荷极大。
“你怎么样？”沈墨注意到他的异常，扶了他一把。
“没事……就是有点……晕。”陆燃甩了甩头，试图驱散不适感，“这破能力，用多了跟连续通宵画稿一样，不，比那还糟……”
沈墨目光微沉。他想起在“鬼戏台”副本后，陆燃就曾表现出轻微的精神污染状态。看来这种超越常规的力量，并非没有代价。使用越多，与“正常”的偏离可能就越大。他自己的【规则共鸣】同样如此，过度使用会让他陷入一种极度理性、近乎剥离情感的冰冷状态，这本身也是一种异化。
“控制使用频率和强度。”沈墨低声道，“我们还需要保持‘自我’。”
另一边，铁拳也终于凭借蛮力和以伤换命的打法，艰难地将另外两只无面者砸成了肉泥。他浑身挂彩，喘着粗气，看着地上三滩污秽，脸色难看至极。
“这鬼地方……”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副本的恶意，不仅仅是直接的杀戮，更是这种缓慢而绝望的“转化”。
“规则禁止提及火灾和张老师，触犯者会被‘抹除’，并转化为无面者。”沈墨冷静地总结，“红色垃圾桶是无面者的巢穴或信号。我们必须更加谨慎。”
他顿了顿，看向铁拳，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深意：“另外，记住，在这里，尽量使用代号。”
铁拳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点了点头。在诡异游戏里，真名似乎与灵魂绑定，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成为被诅咒或定位的媒介。使用代号，像是一层保护色，也是一种对自身“玩家”身份的认知和锚定。越是资深的玩家，越注重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锋刃会主动提出代号，而沈墨和陆燃也从善如流。
危机暂时解除，但器材室内弥漫的血腥和恶臭让人难以忍受。
“找找看有没有线索，然后尽快离开。”沈墨说道，目光扫过器材室。
陆燃强忍着不适，在角落里一个破烂的运动包旁，发现了一本被血浸透大半的、残破的日记本。他小心地用炭笔将其挑起，避免直接接触。
日记本的主人似乎是之前那个遇害的独行玩家。前面记录了一些探索和生存的琐事，但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而惊恐：
【……他们都不对劲！校长，老师，还有那些学生……像是披着人皮的什么东西！】
【……我听到了！他们在低声念着什么‘容器’、‘筛选’、‘锚点’……】
【……张老师是钥匙！他发现了学校的秘密，他想阻止这一切，所以他才……（字迹被血迹模糊）】
【……火灾不是意外！是净化！也是……仪式？！】
【……逃不掉了……它们知道我的名字了……它们在叫我的名字……**（最后一行字被疯狂地划掉，只剩下绝望的抓痕）】
“容器？筛选？锚点？”陆燃念出这几个词，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副本提到“锚点”了！
沈墨接过日记本，仔细看着那被血迹模糊的部分，结合林小雨之前提供的关于张老师偷偷研究的信息，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脑中形成：这所第十三中学，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可怕的仪式或实验，目的是筛选所谓的“容器”或“锚点”。张老师是知情者或反抗者，火灾是关键事件。
“看来，查明真相的任务，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沈墨沉声道，“这不仅仅是一所闹鬼的学校。”
就在这时，林小雨惊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哭腔：“法官！妙笔！不好了！好多……好多无面者……从红色垃圾桶里……爬出来了！它们朝这边来了！”
众人脸色剧变！
透过器材室的门缝，他们已经能看到外面昏暗的体育馆内，影影绰绰，至少七八个扭曲的身影正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令人牙酸的“嗬嗬”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令人绝望的交响！
红色垃圾桶，果然是一个巢穴！他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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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文末小剧场：
铁拳（看着涌来的无面者，脸色发狠）： 妈的，跟它们拼了！
陆燃（脸色苍白，握紧炭笔）： 拼个毛线！数量太多了！法官，快想撤！
沈墨（目光快速扫视器材室，最终定格在通风管道口）： 从上面走！锋刃灵蝶应该在外面接应！
林小雨（颤抖着指向窗外）： 外面……天……天好像快黑了……校规说……天黑后……不要留在教学楼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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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同化与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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