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嘛？！”
刘泽，哦不，彭以泽被何一辰的声音吓了一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何一辰穿着浴袍，飞奔过来抢走彭以泽手里的证件，无比慌张地问，“你偷看我身份证？”
“我只是想要找我的身份证。”彭以泽解释说。
“那你看我的干嘛？？”何一辰的表情恐怖得像要杀人。
“急什么呢，又不是偷你钱。大不了我的也给你看。”彭以泽把身份证递给何一辰，他不明白一个身份证有什么好着急的。
“我又没打算认识你……”何一辰先是拒绝，后来又改变主意接过彭以泽的身份证看了看，一脸嫌弃地说，“你都24了？看不出来，那么老！”
彭以泽白了他一眼，心里哼了一声，他要是知道自己其实已经36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你那——么——小。”他特意拖长音强调了小字，并故意往下看一眼。
何一辰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瞪着他，叉着腰顶了顶胯，眼睛向下方看去，不服地说，“我不小！”
彭以泽被他的样子逗笑，小屁孩。但想想自己为什么要跟个小屁孩斗嘴，也是很不成熟。
“你还真吃了东西啊？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何一辰注意到彭以泽从背包里倒出来的物品，捡起一个小巧的空瓶子，仔细研究着。
“什么东西？”彭以泽拿过何一辰手中的瓶子，上面不知是什么语言的文字，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你自己吃的你不知道什么东西？” 何一辰白了彭以泽一眼，“这是一种爱情药水，别名叫快乐致死。你为了肉｜体｜之欢连这都敢吃，我就说你射的次数也太吓人了，我技术也没那么好。”
刘泽36年母胎单身，从未与人面对面谈过性方面话题，现在却要被一个小他十几岁的小孩当面教育他贪求肉｜体｜之欢，心中无奈又苦涩。而且那人还不是他。
“那它真的会致死么？”他没有关于这药水的记忆，但猜测他对何一辰做的事可能是因为药水，而且彭以泽也可能是因此而死。
“这是违禁药物，具体研究数据也没人知道，但确实也有人吃死过。”何一辰又拿起另一瓶药，惊讶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还在吃抗抑郁药物？这两种东西同吃的死亡率很高。”
“确实已经死了。” 彭以泽说。
“你说什么？”何一辰先是惊讶，继而后怕地说，“天，你要是死了，我就得坐牢了。”
“要是我说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转世过来的，你会信吗？”彭以泽有点恶作剧地说。
“你说你是精虫修炼成人的我也信，只要你没死就行。”何一辰已经看不出后怕的表情，戏谑地说。
“你这小屁孩……！”彭以泽被气了一脸。
“你这老东西。”何一辰不服输地回敬了一句。
“你礼貌吗？不是什么实话都要说出来。”
“你先开始的。”
彭以泽无奈摇摇头，只能以大人有大量说服自己不与小孩一般见识，借口去洗澡。洗澡到一半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连忙快速洗完，穿上浴袍，开门查看情况。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居高临下地骂着何一辰，而何一辰一脸冷冽坐在沙发上，扭向一边的脸写满不服。
彭以泽一出来，胖男人仿佛看到鬼一样惊恐。
“你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吗你？！啊？！你做了什么？！你忘了陈希还因为性丑闻而凉着吗？！”胖男人崩溃地吼着，极度的愤怒让他的声音变得尖细刺耳。
“我跟他睡，跟欧阳总睡，都是性丑闻，还不如让自己先爽。”何一辰冷漠而疏离地说。
彭以泽瞪大了眼睛，这很光彩吗？他就这么捅出去了？
“你到现在还对娱乐圈没有一点了解吗？资本操控一切！你跟他睡是白白糟蹋了自己，跟欧阳总睡你就搭上了资本的船，有上好的资源，能红！更不会成为性丑闻！”胖男人愤怒地吼道。
“这样说也太难听了……”彭以泽在一旁小声地抗议道。没人理他。
何一辰没说话，但表情明显不同意。
“你以为自己是多大牌的明星吗？！不想去就不去，你二哥三哥四哥是因为喜欢才去陪大佬喝酒的吗？你就这么两年值点钱，圈里比你好看比你年轻比你会来事儿的男孩子一抓一大把，你那点小本事真觉得能靠实力红起来？没有大老板给你资源你就是个小糊咖！小糊咖！知道吗？我辛苦给你找资源，你倒好！随随便便就把人得罪了！本事没有，脾气还那么大！你不想干就趁早滚蛋！”
胖男人怨气和口沫横飞，密集型机关枪一样啪啪啪地不停喷射。
彭以泽何一辰都不说话，现在说什么都会是助燃剂。
安静了一会儿，胖男人似乎缓和了一点，看看彭以泽，仍有不甘地问何一辰，“你在上还是下？”
何一辰难以置信地看着胖男人，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但还是回答，“有区别么？欧阳总想要处男，我反正不是了，你让他死了这条心。”
胖男人无力地跌坐在床上，“让你去点灯，你还说你不是同性恋……”
彭以泽猜点灯是某种业内黑话，上下文联系，大约是潜规则的意思。
“你不是说总要试过才知道？”何一辰故意用他的话呛他。
“你！”胖男人似乎想打他，极力忍住了，“我今天就跟真姐说，让她给你换个人，你这样不红脾气又臭又不配合的艺人，我带不了！”
“随便你。”何一辰淡淡地应答，并不感到意外。
胖男人看着彭以泽，眼神里尽是想千刀万剐他的愤怒，想了想，又回头提醒何一辰说，“你自己把自己惹的事处理干净，不要以后变成一桩丑闻。虽然以你的知名度，大概也不用太担心，十八线艺人的丑闻没人在乎。”
说完，他像看脏东西一样最后看了眼彭以泽，然后摔门而去。房间里只剩下彭以泽和何一辰，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见。
原来他是艺人，怪不得对身份证那么紧张。长得那么帅确实应该当艺人，连低垂的眼睑都自带感情，表面的茫然下藏着骨子里的坚韧。
刘泽虽然也算个歌手，但舞台是大街，观众来看他都多少带着点猎奇心理。他生活中没遇到过何一辰这么青春洋溢在脸上的人，扑面而来的年轻气息，干净得耀眼。仿佛他的青春才叫青春，别人的青春只能叫年纪小。
“你怎么还不走？”沉默了许久，何一辰突然抬起眼睛瞟了他一眼。
“啊？我……就可以走了？你不要……处理……”彭以泽正看他看得入神，一时间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等着拿封口费？你也听到了，我只是十八线艺人，有丑闻也没人关心。我要是变成了大红明星，真真假假丑闻会有一大堆，你这一桩算得了什么？”何一辰无所谓地说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彭以泽感觉何一辰那无所谓的外表下藏着一个仿佛随时要哭出来的小孩，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对自己被误会的事也不想追究了。
“那行……那我就……”彭以泽看了看地上的衣服，问，“哪些衣服是你的？我有点记不清我穿什么衣服了。”
何一辰瞪了他好一会儿，终于从沙发上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顿了顿，然后扔到彭以泽怀里。
彭以泽穿好何一辰扔过来的衣服，一条内衬薄绒的黑色运动裤，白色的图案印在裤腿后面，上身一件白色T恤加浅色薄绒卫衣，外穿黑色的运动外套，背上方形黑色背包。
一身休闲的酷黑，意外地感觉有一点小。
何一辰似乎有点看不过去，把他的外套拉链拉开，又把里面的白色T恤扯了出来，形成层次感，然后满意地坐回沙发。
“你还管我怎么穿衣服呢？”彭以泽虽有微词，但被调整后的打扮确实更加时尚有型，气质瞬间直逼偶像明星。
“看不得你那么糟蹋衣服。”何一辰白了他一眼说。
*
彭以泽出了酒店，才发现外面下着雨。石板路被雨水浸湿，光亮可鉴。深秋的雨让空气中多了些冰冷，他缩了缩脖子，把卫衣的帽子拉起来。
他站在路边拦车，这个动作怎么那么自然？刘泽的灵魂提醒他要去地铁站。没走出两步，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赶紧拿出钱包检查，里面一个子儿都没有。打开手机的银行系统，上面的余额为0.8元。彭以泽这个富二代啊，怎么能把钱花得那么精光，一点余额都不剩啊！
他这时才知道彭以泽跟父母的关系很冷，他们对他几乎是练了个废号半放弃的状态。彭以泽上大学前信用卡随便刷，上大学后信用卡被没收了，每月生活费限额两万，再多没有。
两万块对刘泽来说可以是半年的生活费，但是对于一个富二代来说也太穷了。
要是早知道他现在身无分文，也许可以跟何一辰借点钱。现在半路才想起来，真是叫天天不灵。
彭以泽的记忆就跟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地从生活中挤出来。名字需要和人脸对应上才知道相关记忆，生活细节需要经历才会发现。他如果接触不到的，估计都不会记得。
他站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何一辰出来，立马上去拉住他。何一辰穿着长款的风衣，显得有点大，但是仍然风度翩翩。
“你要干嘛？”何一辰打掉他的手后，警觉地问，同时脚步没停。
“能不能……借我点钱？”彭以泽可怜兮兮地问。
何一辰充满怀疑甚至有点厌恶地拒绝，“不能。”
“我今天应该就能收到钱，一收到我就还你。”彭以泽的生活费每月5号准时到账，但他突然没那么确定。
“我不给你钱，我们还只是丑闻，给了你钱，我就真得坐牢了。”何一辰说。涉及金钱交易的性，在承桑联邦属于非法行为。
“我不要你给，我真的是借。”
“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彭以泽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可抓，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放手，“我看你那么帅，以为你也心善，没想到你会见死不救，让一个饥肠辘辘又身无分文的人饿死街头。”
他病怏怏的样子带着点哭腔，让何一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可以请你吃饭，但是一分钱都不可能给你。”
彭以泽心花怒放，有机会。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餐馆，点了三个菜，吃饭时两人都不太说话，低头干饭。
何一辰中途去洗手间，彭以泽随手用彩色的餐巾纸折了朵玫瑰花。
“祝你生日快乐。时间紧迫，希望你别介意，但这将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一朵玫瑰花。”何一辰落座后，彭以泽把玫瑰花递到他面前。
“你怎么……哦，你看了我身份证。没必要，我们不是需要送生日礼物的关系。”何一辰疏离的脸孔下面有柔和的表情。
“你不要就把它随手扔了也行，反正也不值钱。”彭以泽说。
刘泽前世的最后一天过完自己的生日，给自己折了朵玫瑰花。转世的第一天碰到的第一个人刚好也过生日，虽然日期完全不一样，但这件事从概率上来说太小了。
他很难跟何一辰解释一朵花对他的意义，但即使是不值钱的一朵花，他都想在心里让这个意义被表达出来。
何一辰看了看他，还是接过了花，盯着观察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浅浅的有点害羞的微笑说，“谢谢，挺好看的。”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是今年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粉丝也没给给你过吗？彭以泽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何一辰付完帐，两人离开餐馆。彭以泽一边想着怎么再开口借钱，一边无意中与迎面走来的一个男生对视了一眼。
对方有点迟疑，问，“彭以泽？你怎么在这里？”
谁？
彭以泽看着清秀俊逸，留着前刺头，表情平淡的男生，一点记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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