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千秋并没有躺多久,她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脑袋有点痛。
睁眼就能看见隋月凉严肃的脸庞,以及站在她身旁的青年。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有些慌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妈…妈。”
“说说事情的经过。”隋月凉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示意青年开始记录,虽然她已经通过无人机看到了整个事件。
“我…我看他醒了,好像站不起来,就想去拉他起来。刚刚拉起来,就失去知觉了。”
“他的样子。”
“嗯…黑头发,黑眼睛,不算丑,应该挺高的,体型匀称。”
“他懂这个世界的语言吗?”
“…应该不懂,我最开始跟他说话,他没有回应我。”
“有没有什么反应?”
隋千秋愣了一下,仔细回忆道:“听我说话吗?我说了…他好像没有反应。”
“好了。”隋月凉抬起手,停止了询问,转头看向青年,“你入梦去看看那个男孩的长相,尽快进行侧写,交给安全部发布通缉令。”
“是。”青年微微低头,也完成了基本的记录。
她又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孩:“至于你,这次任务失败了,很遗憾你拿不到去联科院的资格了,去十一院吧。”
“可是这不是我的问题啊,如果他们按照规定给我…”
“这不是你失败的理由,你完全可以再警惕一些。这足以说明你还不够格,当然他们的问题我也给予处罚。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出院之后准备行李去十一院,路程遥远,不要迟到了。”说完这句话后,隋月凉就起身离开了。
“妈!”隋千秋焦急地在她身后喊着,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眼眶中已经有眼泪在打转了,但最终没有在陌生青年的面前流下。
青年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也不好开口让她配合入梦。
隋千秋抹了抹脸,声音有些嘶哑:“开始你的工作吧。”
她知道母亲的性子,她交代的事情必须要尽早完成,她不能拖累这个青年。
“好的。”青年将记录本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也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请您平躺,闭上眼睛。这过程中不会对您的精神造成损害,也请您不要抵抗入梦。”
“嗯。”隋千秋闷闷地回应了一声,而后闭上了眼睛。
青年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奇特的符文,而后将手掌贴在了符文上。符文立刻碎掉,化作光点进入了隋千秋的身体中。
青年看到了那个男孩的脸,他躺在陨石坑底的时候,眼神空洞,听女孩说话也没有反应。但当她伸出手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了变化,像是在思考什么,而在她拉起他的那一刻,眼神变得狠厉,而后以果断的动作结束了她的这次回忆。
是啊,她被打昏了,不可能再看到后续了。
青年睁开了眼,因为入梦现在脑后还残留着虚幻的钝痛,他对着隋千秋道:“虽然很短暂,但应该够了,谢谢您的配合。还请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礼貌地道别后,青年拿着记录本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隋千秋眼眶中的眼泪终于可以放肆地涌出了,即使知道这间房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卷起被子将自己蒙在其中,才敢痛痛快快地哭出声来。
母亲似乎真的很讨厌她,即使被打晕也没有关心她的身体,而只是公事公办地询问事件的情况。哪怕是对于她的部下,在执行任务时受伤都能得到她带着关切的只言片语。
十一院…她记得这是母亲出身的地方,对,这是母亲之后所有陨石人出身的地方。
隋千秋几乎可以肯定母亲是刻意将自己安排过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即使她完成了这个任务,她也会找借口让她进入十一院。
所以……
母亲做什么事都有相应的目的,隋千秋的眼泪止住了,她甚至有些开心,认为自己进入了母亲的安排,说明自己是有用的,起码对于她的某个目的是有用的。
怎么不算是一种双向的奔赴?
她看向了窗外,天色已晚,但人造的灯源使得黑夜被阻拦在高空之中,甚至还要染上几分亮色。
出外勤的时候没有带上手机,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应该没有过一天吧?因为母亲的身上也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件衣服,她还没来得及换下。
隋千秋没有选择睡在医院,她起身在一旁的床上找到了自己的制服,换好之后准备回家收拾行李。
她讨厌医院,父亲就是…从这里离开了她,浑身都是血,闭上眼之前,告诉她不要害怕。
他再也没睁开眼睛,他随那间医院一同深埋海底。
那次,战地医院所处的后方罕见地被突然攻破,人们带着她逃走的时候,没有顾及那些往下塌缩的建筑。
那天,她看见有人走进了医院,有人抛出了血肉,有人打碎了窗户,有人杀害了同伴。
但没人相信她说的话,他们认为是她那从噩梦中苏醒发出的尖叫,吸引了后方驻地的「深海异种」,他们认为父亲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如果不是她,父亲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前线的战事也不会颓然溃败,不会有那么多的战士平白死去,都是因为她……
为了证明这点他们甚至让「梦聆」星律的人强行入梦,不管联盟对十岁以下孩子禁止入梦的禁令,可他们最终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得到。
隋千秋抹了抹脸,她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睛肯定红透了。母亲的“讨厌”是正确的,如果不是这样,她们的处境都会非常危险。最起码,她从军事法庭上保下了她。
是的,这个世界的军事法庭自从全面开战之后,不管被审判人的身份,只要行为危及了军队,就会受到审判。
是母亲用自己的赫赫战功保下了她,从此从前线退下,卸掉了身上的高位,只担任了异世界部的部长。而这个职位,在很多时间中都是空闲的,十多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迎来一场带有“陨石人”的陨石雨。
但谁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证据,隋月凉的功勋再多,也无法将她保住。
隋千秋整理了自己的着装,用冷水洗了把脸,走出了医院。
这个城市没有她的家,腰包中没有她的证件,也没有钱。
她站在冷风中,孤独地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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