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冲去身上最后一点泡沫,尔染关上水龙头,裹好浴袍,边开了浴室门通风边吹头发。
“秦老师可以帮我递一下桌上的精油吗?浴室这瓶用完了!”
尔染把最后一点精油倒在手心,搓热了涂在发尾,而后便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熟悉的白色睡衣出现在浴室门口,对方连门也不进,只是探长了胳膊,想把还没拆封的精油放在盥洗台上。
“进来说话嘛。”尔染手快,不等那条又细又长的胳膊缩回去,便一把把人拉住,不由分说地拽进了浴室,“秦老师怎么回事,自从余导她们走了,都不和我说话。”
面前的秦婉脸涨得通红,但更红的是眼睛。尔染愣了下才意识到这人刚才怕不是哭过了,吓得连头发都放下了,手里的精油胡乱蹭在浴巾上,而后捧住了秦婉的脸。
“怎么哭了啊?”
她看见秦婉本已擦干的眼睛,此刻又悠悠附上一层水雾,眼看又要掉眼泪,只好不由分说先把人揽进怀里。
直觉告诉她秦婉的落泪和刚才那场情.欲戏有关,但具体问题出在哪里尔染还不清楚。只是几日来的相处让她深切意识到,秦婉就是个时常内耗、自我纠结的极致i人,放对方去胡思乱想不如坦诚把问题解开,于是身体快过脑子地采取了快乐小狗的安慰**——先给个拥抱再说。
尔染比秦婉高半头,对方的脑门此刻正贴在尔染肩膀上。离得这么近,尔染再次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儿——不知是什么香,让她联想到慕斯蛋糕。
过了几分钟,尔染只觉得自己发尾没擦干的滴水已经将肩背打湿,怀中人的情绪也渐渐平稳,轻轻推着自己抬起头来。
“对不起……尔染老师……我刚刚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歉……”
嗯?什么不好的事情?
尔染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被浴室的热气和泪水蒸得又湿又红,心里张牙舞爪地升起一股欺负的念头。但这想法转瞬即逝——太变态了,怎么可以对小兔子有罪恶的想法!
“你是说刚才的情.欲戏对吧,放宽心,余导不是说了嘛,我们正式要拍的,根本算不上一场戏,就是两人隔着纱帘的影子,就几秒的镜头。你如果实在难受,换替身也可以。”
尔染宽慰着秦婉,看对方咬住下唇,似乎仍有不安,便继续道:
“那个詹导拍过什么戏啊,我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咱俩剥光了扔床上……”尔染夸张着语气,试图让面前人稍微放松些,“还好她叫停了,不然我真的也要撑不住了。”
刚才两人被詹夏指挥得团团转,又是拉手又是拥抱,尔染没忍住笑场,秦婉看起来也颇为狼狈,两人还磕到了嘴角。事后复盘,尔染只觉近一个月的围读对戏都没今天累。
不过倒也是新奇的体验。尔染原本把握不好樊戈这个看似忠犬实则野兽的人设,今晚面对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安盛”,她倒是隐隐约约地摸到一点苗头。
“她的作品很有名,尔染没有听说过吗?”怀中人轻轻挣开尔染的怀抱,许是察觉到她头发还湿着,略显拘谨地递来一块干燥的毛巾。
“今天第一次听说,”尔染用毛巾拢住头发,“明天上午没有戏要对,我们不如看个詹导的片子吧,秦老师要二刷吗?就当陪我补课。”
*
两人选了詹夏的《落寞人》。
电影的故事发生在北欧,讲述了身为“移二代”的高中教师陈汝与刚随父亲移民的17岁少女白宁的一段禁忌之恋。整个影片的色彩大多都是深浅不一的靛蓝色,几个经典镜头——晨跑时的相遇、夜幕下的拥吻、暴雨中的狂奔都充斥着象征忧郁的蓝色。
尔染并非文艺片爱好者,却并不厌烦这部作品冗长的镜头与略显缥缈的台词。甚至在女人与少女经历一切后最终分开时,无意识地鼻头一酸。
好久没有这种被作品打动的感受了。**豆时期,她忙着锻炼唱跳,时间都花在如何在短时间内吸引和巩固粉丝上,接触得多是碎片化的娱乐;即使转向拍戏,她狠学猛补的也是同类型的电视剧,且出于快速提高演技的目的,看的时候总带着一些“学习”而非“纯粹欣赏”的目的。
电影这种需要两小时全身心沉浸其中的娱乐,有时候让她感到焦虑,无法彻底沉浸其中。而怀着焦虑心态打开影片,也往往忍不住关心外界消息,往往半途而止。恶性循环一般,她已经有很久不曾完整看过一部电影了。
但今天,在这个两人合住的酒店房间内,尔染半靠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另一张床上秦婉轻声抽纸巾擤鼻子的声音,居然意外地投入其中,甚至看完后意犹未尽,跃跃欲试着想把另一部《环星》也看了。
“不要,好东西要分开慢慢品。”
难得有秦婉强硬的时候,尔染觉得有道理,于是慢慢从靠枕滑下去,滑进被子里。
谁也没提开灯的事情,似乎都沉浸在影片人物的故事里。尔染有心想要发表些什么观后感,还没整理好语言,就听见秦婉软软的哼声: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拍定妆照呢。”
秦婉好像真的困了,说话声透过被子传过来,显得闷闷的。
于是尔染也闷闷的,影片带来的纷繁情绪在脑海里乱撞。
投影上,影片还停在进度条的终末——那是一幕空镜,是北欧的极光。尔染举起手机拍了下来,模糊掉投影周围的室内装饰,而后发了微博。
“和秦老师看了电影,好感慨嗷”
至于具体感慨什么,尔染脑内转了几个圈,直觉细想要失眠,按灭手机睡去了。
*
次日一早,两人按照指示在规定地点集合。
拍宣传照,或者更专业叫定妆照,可谓正式开机前的重要步骤。
之前围读和对戏虽也上过几次妆造,但毕竟不够正式,妆也多是浅浅上一层。而今天的定妆照可谓重要演员的登台亮相,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剧中几位重要角色的几套常见装扮都代表了不同阶段的身份地位乃至心理,定妆照不能也不应该剧透太多,于是整个剧组挖空心思,想把定妆照重点放在主角的脸上。
这一点有些冒险,因为相较于电影的大荧幕,电视大多时候不会怼脸直拍,演员全身整体的气场是画面的重点。《风卷》的剧照居然要尝试大荧幕一般的脸部特写,可谓富有挑战性的操作。
尔染不免有些紧张。娱乐圈看脸,但看脸也始终有着隐含的鄙视链,最出名的便是电影脸>电视脸>爱豆脸的说法。尔染作为爱豆本人,虽有着许许多多的直拍,但一来最大胆的直拍也不会只对着她的脸,二来静态的照片相对于动态的视频而言,一个表现力不够就会让观众产生“死板”“不贴角色”的感觉,从而在定妆照阶段便落下坏印象甚至打入冷宫。
尔染一边想着,一边从镜子里看向一旁的秦婉。
对方已经到了上妆的尾声,化妆师突出了她面部的骨骼感,将秦婉本来显得柔弱的薄转换成了一种凌冽的锋利,同时用了大胆的红色来修饰眼部,现在,秦婉看起来已经是个野心勃勃又孤傲骄矜的长公主了。
而轮到自己,化妆师则把重点放在了皮肤上,如果说长公主是浸泡在金杯玉盏里的匕首,樊戈就是在风沙草甸里翻滚的长刀。尔染只觉一层又一层的粉末铺盖在脸颊,片刻后,她与镜子里颧骨上缀着红褐色雀斑的青年女子对视了。
“姐你好厉害!”尔染是发自真心的震撼于化妆师的技术,反手握住对方搭在自己椅背上的手,“我刚还在担心怼脸照会不会被秦老师吊打。”
秦婉被cue,也从镜子里投来视线。那眼神里有点害羞,但更多的是安盛长公主的强势。
尔染一边手欠地用卷成一卷的台词本作势去撩秦婉的下巴,一边觉得演戏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演戏让一个人的躯壳,可以体验这样多的灵魂。
“哎等等,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化妆师是个超短发打了五六个耳骨钉的酷姐,她左看看秦婉又瞧瞧尔染。从安盛长公主的首饰匣里取了对水滴状的朱红色耳夹,一个夹在秦婉耳垂,一个夹在了尔染领口。
一旁的摄影看了也摩挲起下巴,“我好像也有个新灵感。”
托两位老师的福,尔染和秦婉在拍完个人的定妆照后,还被拉去拍了两张双人照。
侧面而立的两位女主,耳垂与领口的红光遥相呼应,宛如一串血珠,沉默又强势地破开晦暗腐朽的朝堂。
这个文因为尔染不开窍、秦婉粉丝马甲没掉,所以前期会分开视角叙述,单数章尔染,双数章秦婉。所有尔染这里没详细展开的秦婉那里都会详细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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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定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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