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来向咒术界全面开战的时间是12月24日日落之时，逢魔时刻。
23日清晨，夏油杰站在已经集合好干部的会议室里，自信且张扬的说：“走吧。”
23日上午，盘星教向咒术界全面宣战，宣布在即将到来的12月24日，会在东京新宿和京都两地各投放1000只以上的咒灵。
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都专心待在夏油杰身边，几乎没有接触过和咒术界相关的事情，栗原凉是真的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五条悟了。
所以，当五条悟真的以一种敌对的姿态站在夏油杰面前时，栗原凉竟然感觉很恍惚。
似乎，这十年来只有她一直活在过去。
虽然夏油杰说了会问一问乙骨忧太愿不愿意，但不管是夏油杰自己还是栗原凉都对乙骨忧太的的回答不抱什么期待。
离开时，栗原凉看着乙骨忧太清秀而坚毅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明明和乙骨忧太没什么相似点的灰原雄。
23日晚上，夏油杰回房间休息前，问栗原凉：“凉，你要和我一起行动吗？”
栗原凉疑惑：“不然的话呢？杰是有什么希望我做的吗？”
夏油杰说：“你和美美子还有菜菜子一起吧。”
栗原凉想了想，说：“也可以，你那边结束之后我去找你。”
“好，”夏油杰说，“注意安全。”
24日傍晚，日落时分，百鬼夜行。
一旦下定了决心，杀人似乎也不再是困难的事。
栗原凉原本在高专就是长于战斗的二级咒术师，她最初没有术式，所以在体术上狠狠下了功夫，之后有了术式之后也没有怠于体术。在盘星教的十年里，虽然再没有认真祓除过咒灵，但她和夏油杰东奔西走，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在高专学习到的能力。
一级咒术师，哪怕在咒术界也算得上是上层的水平了，更何况栗原凉的术式「泡沫」是稀少的幻术类。
前来阻拦她的术师被她不费工夫的用术式定在原地，栗原凉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看着他无神的眼睛，抬手握住他的脖颈。
咒术师和非术师的生命又有什么样的差别呢？绝对的实力之下，都只是一块会动的血肉罢了，只要栗原凉一用力，他就会和那些被咒灵杀掉的非术师一样，变成一句难看的尸体。
“栗原学姐。”忽然传来的声音。
栗原凉顿了顿，收回手，转过身。
身量纤长、西装革履的金发男性拿着一把像是厚重的铁板一样的武器站在她不远处。
栗原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下，“是七海啊。”
“请学姐离你身边的那位我的同伴远一点，不要轻举妄动。”七海建人说。
“好久不见，就以这种态度对待曾经的学姐吗？七海。”栗原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不如学生时代讲礼貌了。”
“抱歉，如果学姐在真正做错事之前早点回头，我会重新礼貌起来的。”七海建人说。
栗原凉盯着他，忽然又笑了一下，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七海建人面前。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么多年来有什么进步吧！学、弟。”
夏油杰计划的重点是由米盖尔拖住五条悟的脚步，他去对付持有特级过咒怨灵里香的乙骨忧太。
只要乙骨忧太一死，里香易主，那么盘星教一方就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巨大优势，哪怕五条悟再强也不可能同时拖住夏油杰和里香两个特级，在五条悟对付这两个人中的任意一个的时间，足够一个特级加上其他盘星教的咒术师足够在非术师里杀个好几个来回了。
五条悟当然不是好对付的，米盖尔也远达不到特级，不过以他的实力，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准备，只是拖住五条悟，不让他参与夏油杰和乙骨忧太的战场，就已经足够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联手，对付一般术师完全没有问题，就算对手是一级，只要不是特别出众的那几位，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而咒术界最强五条悟被米盖尔拖住，栗原凉完全可以放心对付七海建人。
和栗原凉一样，七海建人的术式也不是可以直接用于攻击的类型，他的术式「十划咒法」也是需要体术配合的类型。
又一次被七海建人躲过，栗原凉不爽的甩了甩手，说：“对我的术式很了解嘛七海，看起来你是好好准备过才来对付我的啊。”
七海建人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栗原学姐和家入学姐以前关系很好，我请教过家入学姐才来应战的。”
“我的术式「泡沫」可以蒙蔽被施术者的感知，包括咒灵和非咒灵，即便是特级，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会被蒙蔽。”栗原凉说，“这么好用的术式当然不会没有限制，我的术式限制就是需要用咒力触碰到被施术者的身体，哪怕只是对付一个蝇头，我也需要有‘接触’这个动作才行。”
“我知道。”七海建人说，“所以我已经尽量不让学姐和我有肢体接触了。”
栗原凉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以为这么简单就可以……”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栗原凉迅速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不远处传来菜菜子愤怒的声音：“米盖尔！你在搞什么啊！”
短短一瞬间的走神，栗原凉忽然感觉到右小臂传来一阵剧痛，她迅速向后跃去，躲开紧接着的第二次攻击。
栗原凉当下额头上就冒出冷汗，她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搭上伤处，忍不住“嘶”了一声。
糟糕，肯定骨折了。
她勉强笑了笑，说：“下手真狠啊七海，趁人之危真的没关系吗？”
“这种情况下没关系，”七海建人面不改色地说，“战场上走神可不是好习惯，学姐应该比我更懂才对，毕竟我也没有一直当咒术师。”
这件事栗原凉也有所耳闻，七海建人经过灰原雄死亡、夏油杰和她相继叛逃的打击以后，选择了回归普通人，去读了大学，听说还做了一段时间普通人的工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回到了咒术界。
轰——
又是同样的声音。
糟糕，该不会米盖尔根本拖不住五条悟吧。
“好吧好吧，”栗原凉摊开她还好着的那只手，“我认输，我认输，这些人我不会杀，你我前后辈之间的对决就先到此为止吧。”
栗原凉转身准备去米盖尔那边看一看，多年培养出的战斗本能忽然响起警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向右侧躲开。
七海建人堵在她正准备去的路上，语气平静，“栗原学姐，除非你愿意束手就擒和我回高专，否则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的。”
栗原凉愣了一下，狠狠咬住牙。
“真以为学姐比你多上一年学是白上的吗？七海，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
米盖尔对付五条悟的手段耗尽，就只剩下逃命的份了，五条悟的「无下限」和「六眼」加起来绝非一加一等于二，而是翻倍的威力。
好不容易从五条悟手下逃脱，米盖尔躲进新宿一条隐蔽的巷子里，瘫在地上，“夏油，我真是差点就要被你害死了。”
“那就恭喜你幸好没死。”
米盖尔迅速起身转头，看到倚着墙灰头土脸的栗原凉后，脱力的跌坐回去。
“栗原？你怎么也这么狼狈？看起来可没比我好多少。”
当然，右手骨折，左臂骨裂，腹部背后等位置受伤不计其数，这还是在她有意识的使用咒力保护身体的情况下。栗原凉完全看不出来七海建人有抓她回高专的想法，他每一次攻击都是冲着杀了她去的。幸好七海建人使用的咒具是一把不开锋的钝刀，不然她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了。
当然栗原凉也没有放过他，七海建人现在的状况比她好不到哪里。
好不容易甩开七海建人的纠缠，米盖尔和五条悟也早就不知去向，栗原凉又辛辛苦苦到处找人，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重伤的米盖尔。
“你怎么样？五条悟呢？”栗原凉问。
“那个怪物？已经走了。”米盖尔说，“我只负责拖住那个怪物一段时间，差不多到时间后我就跑了，辛苦收集的咒具一点也没有剩下。幸好他没有追杀我的想法，不然我早就死了。”
“五条悟这么放过你自己离开了？”栗原凉问，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完蛋……我知道五条去干什么了。”栗原凉喃喃，“米盖尔，你还剩多少咒力？”她还没说完又改口，“不对，随便你还剩多少，你挤也得给我挤出来！送我去东京咒术高专附近！现在！快点！”
米盖尔还躺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栗原凉忍着痛把他一把拽起，“送我去高专，快点！”
“好好好我知道了！”米盖尔不情不愿的蹲下，很快，一个写满了奇怪字符的圈被他画出来，栗原凉跳进圈里，站在正中心。
“其他人就麻烦你了，”栗原凉肃然，“杰很重视你们每一个人，他真心实意的把你们当成家人，虽然这场战争里注定会有伤亡，但还是希望你们都能活下来。”
米盖尔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笑，双手合拢，栗原凉瞬间消失不见。
栗原凉的落点在咒术高专外的树林里，栗原凉抬头看了看陌生又熟悉的古式建筑，咬了咬牙，认命的向着建筑群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乙骨忧太虽然是特级，但他的特级实力不受他自己控制，咒灵里香才是真正的特级，然而咒灵没有清醒的神智，攻击的动静应该远大于人和人对战。
夏油杰的「咒灵操术」也是式神使的一种，将咒灵收服，化为己用，和一般的式神使也没什么差别了，对战时造成的损失也不少。
在夏油杰还没叛逃的时候，一年级和二年级，夏油杰和五条悟经常在高专里动手打起来，毁掉一大堆建筑，惹的夜蛾正道揍他们两个。
但现在，不远处的高专里一片安静。
栗原凉越往上走，就越觉得恐惧，越不想继续，但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停下，一定要去，如果现在不去，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原本因为身体受伤，栗原凉还扶着树干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忍不住跌跌撞撞跑起来，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走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建筑中间。
栗原凉蹲下身，摸着地面的咒力残秽，闭上眼睛。
片刻，她睁开眼。
是夏油杰的咒力，中间混杂着几个她熟悉的，夏油杰常用的咒灵。
栗原凉顺着咒力残秽，一路找去，直到线索断掉。
不过到这里也不需要说着咒力残秽找了。
栗原凉看着地上的血迹，抬起头，向前看去。
血迹顺着建筑之间的小路，一路消失在转角处。
栗原凉顿了顿，压下心里的不安，向前走去。
转过小路，另一边的出口处，夏油杰狼狈的坐在出口处，五条悟就站在路口外，干净整洁，湛蓝色的眼睛穿过不长的这段路，向她看来。
栗原凉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路口那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夏油杰原本正看着五条悟说话，忽然定了一下，扭头向她看来。
可能是距离太远，可能是夏油杰受伤太多太严重，可能是当时的栗原凉在情绪激荡之下已经没有精力再考虑那些事情，可能是……栗原凉刻意想要忘掉，不愿意再想起这天的事情。
总之，很久之后，栗原凉再想起这天，完全记不得夏油杰对她说了什么话，她只能想起夏油杰最后时刻，脸上温柔而释然的笑。
夏油杰扭回头，又和五条悟说了句什么，五条悟向她看来，点了点头。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五条悟放过了她，却没有让她带走夏油杰的身体。
是啊，非术师和咒术师之间有那么多不同，但这点一定是相同的。
可栗原凉就是觉得，夏油杰和其他人一定都不相同。
五条悟保留了夏油杰身体的完好，大概他也足够辛苦了，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告诉自己要讨厌非术师，这么多年一直努力让自己做下那些自己其实也不认同不喜欢的事。
夏油杰……他是笑着离开的。
下章二周目，可能会有大量和之前版本重复的地方，看过的可以跳过
不过也会有改动啦，不会完全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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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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