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畅关上设备门，摘下口罩，问了一声身边的销售，“够了吗？”
“不够，还是那样。”销售说。
纪畅点点头走出设备房，从白大褂掏出手机，划拉着电话本里的联系人，不知道要联系谁，该联系的都联系过了，已经属于是毫无办法。
手指停在聂以筠的姓名上，纪畅叹了口气，聂以筠前阵子已经电话给他拒绝了他的请求，但是纪畅还想再试一试。
人总是讲交情的吧，他们是大学同学，大学几年还同在一个小组内，纪畅总想通过这样的交情让聂以筠帮她一把。
可聂以筠偏偏是个不说交情的人，很是铁面无私。
手指按了下去，电话拨了出去。
“喂。”聂以筠接的还算快。
“是我啊纪畅，”纪畅堆着笑，“你在忙吗。”
“不在，”聂以筠说，“你的单位是顺恒医疗器具吗？”
“是！”纪畅一惊。
“我到你单位门口了，有个金色的雕塑这儿。”
纪畅挑眉，举着电话就跑了出去，脸上是兴奋不已，聂以筠主动找他，那必然是有事儿，他正愁闷怎么开口让聂以筠再帮他，这可真是好时机。
单位门口有个金色小牛的雕塑，聂以筠站在雕塑旁边，纪畅挂了电话笑着去迎接，“你来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的，快进来聊。”
“班长，”雕塑后头走出一个人，那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用客气了。”
纪畅笑容僵住，这两个人要是单独遇见，他都不会这么没由来的有种不好预感，偏偏两人一起来找他，纪畅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池沐，”纪畅皮笑肉不笑，“你也来了啊，都进去聊吧。”
他想起上个月见到两人亲吻的画面，那个时候不好的预感就已经滋生。
池沐说，“就不进去了，来找你是想找你问件事儿。”
“什么事。”
池沐双手插兜往前走了几步，和纪畅面对面，“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气场太强，纪畅往后退了一步，“什么？”
池沐抓住纪畅的衣服，让他靠近自己，“为什么，要改我的论文。”
纪畅双眼微颤，他笑了笑，“什么论文，我怎么会改你的论文。”
“本科毕业论文，”池沐说，“我不是问你改没改，我已经找到你改我论文的证据，我是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改！”
纪畅张了张嘴，“你怎么会找到…”
他话没说完，瞬间明白了，池沐这是在诈他。
“真的是你！”池沐攥紧手，另一只手握拳就想对着纪畅挥过去，手却被人抓住了。
“别动手，”聂以筠说，“冷静，把事情弄清楚。”
池沐咬牙忍着，浑身都在颤抖，“为什么！”
她自认为自己对纪畅，从上学到现在，一直都很不错，把纪畅当成朋友，有困难也会二话不说就会帮忙，她怎么都没想过，纪畅会是那个动她论文的那个人。
纪畅垂下眸，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说，“为了保研资格。”
“什…”池沐没听明白，“什么？”
“为了保研资格，”纪畅说，“系里保研只有两个名额，全系专业成绩第一第二是你和聂以筠，聂以筠是早就被牛津录取的，所以……”
“所以你就改了我的论文？”池沐用力推开纪畅，“我他妈压根就不想读研！你问都不问我就擅自改了我的论文！”
纪畅被她推的踉跄几步，他揉了揉胸前被池沐抓过的衣服，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不读研，也是本科毕业后我才知道，对不起。”
池沐大步冲上前还是想揍人，她心里那口气不撒不出去不快活，刚刚那没挥出去的拳头还是挥了出去。
纪畅也没躲，一拳打在他左下巴上，第二下还想挥过去，被人拉开了。
“放开我！”池沐挣扎着，“他不仅改我论文，还嫁祸给你，不打他我心中这么多年的怨恨难以消除！”
聂以筠拉开她，说，“光天化日，在单位门口主动打人，你还想进一趟派出所吗。”
池沐倏地停下了挣扎，她不想进派出所，被家人知道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事情弄清楚了就行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也顺利毕业了，”聂以筠说，“也看清了他的为人，以后别来往就是。”
“嗯，”池沐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想到什么又回过头，“给你三天时间，借给你的钱连本带息还我。”
纪畅捂着下巴，想说什么又不敢，和池沐多年的同学情谊，一去不复返了。
“聂以筠…”纪畅只好喊聂以筠。
聂以筠闻言回头，纪畅说，“我能跟你聊聊吗。”
“不必了，”聂以筠说，“我和池沐是朋友，抱歉。”
她拉着池沐离开，池沐坐上聂以筠的车，很用力地甩上车门，气的在方向盘上拍了几下。
“滴滴滴”车喇叭被她摁的发出声音。
聂以筠坐在副驾驶看着她，说，“你现在状态能开车吗？”
池沐气的说不出话来，面色涨红，聂以筠下了车走到驾驶位打开车门，拉着池沐的手臂，“我来开车。”
池沐下车坐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面前突然出现一颗剥开的大白兔奶糖。
“怕你血糖不稳，吃一颗。”聂以筠说。
池沐顿顿，含上了糖，“我又没有低血糖。”
“以防万一。”聂以筠发动了车子。
池沐裹着嘴里的糖果，奶味儿很重挺好吃的，心中的气愤减少了许多，她微微扭头看向左边，“对不起啊。”
“嗯，接受了。”聂以筠说。
池沐靠在座椅里，叹了口气，“这几年我跟个傻子似的，对他那么好，蠢货！”
“也不是，是他伪装的太好，与人为善怎么能是蠢货。”
池沐嚼着糖果，“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实话实说。”聂以筠对她一笑。
池沐挑眉，聂以筠今天不仅说话好听，还笑了，稀奇，真稀奇。
她本身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漂亮了，不比那些漂亮的Omega差，甚至…更美。
抛开偏见解除误会后再看聂以筠，发现她跟自己记忆中的差别挺大的，其实聂以筠是个挺…nice的人。
聂以筠开车到医院，说，“我没时间送你回去了，车子需要你开走。”
“不回，跟你一起吧。”池沐下了车。
“今儿周末不用上班你不去浪？”聂以筠有些惊讶。
“浪屁，按照规律今天咱俩就得互换，”池沐转身往聂以筠办公室走，“省的换的时候你又应付不了我的那些Omega，给我搞黄了。”
聂以筠耸耸肩，“只要你不觉得无聊。”
无聊肯定是会觉得无聊的，池沐倒也不是真的因为聂以筠衣服不了那些Omega才跟着聂以筠的，就是因为太无聊了，不想去浪，不想回家，无处可去那就只能跟着聂以筠。
聂以筠很忙，出急诊、开会、写论文，忙的吃饭时间都没有，池沐看的咂舌，她在聂以筠身体里时也只是干一些简单的活儿，切身体会发现医生真不容易。
她坐在聂以筠身边单手撑着脸看着，聂以筠认真的样子像是回到了上学时候，聂以筠做什么都很认真，只不过上学时池沐看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看怎么不爽，现在再看，这人认真起来魅力还挺大的。
“唉。”池沐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嗯？”聂以筠盯着电脑屏幕应了一声。
“你长得好看，又聪明，怎么没谈过恋爱？”
聂以筠敲打着键盘没说话，池沐猜测就知道她压根就没听见自己说什么，她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玩手机，把纪畅的联系方式全都删除拉黑。
诚心诚意对待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背刺她、利用她，池沐还是有些难过的。
聂以筠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扭头看见趴在左侧的池沐，她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合起在脸上扫下一片阴影，嘴唇红润饱满。
成天嚷嚷着要去看漂亮Omega，其实她自己就是个漂亮女人。
手臂上还有过敏导致没有完全消退的红疙瘩，聂以筠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臂，还行，不肿了，大概明后天能褪下去。
池沐手臂有些凉，办公室冷气足，聂以筠站起身看了看，办公室没有外套，她打开柜子拿上一件白大褂搭在池沐背上。
头突然眩晕，这熟悉的痛感让聂以筠很快反应过来，她摇了摇池沐，“池沐，醒醒。”
话音刚落，聂以筠就感受到了自己从站着变成了坐着，她直起腰回过头，看见一脸懵的‘自己。’
池沐打了个哈欠，“又换了啊。”
她一屁股坐到聂以筠办公桌后，瞥了眼电脑时间，凌晨三点，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很累想睡觉，她瞥了眼聂以筠，“你都这么累了还这么拼，真不怕死？”
聂以筠活动着脖颈，“没办法，你又不肯学，我只能多努力点让你进入我身体的时候别搞砸我工作。”
池沐翻个白眼，看见自己的身体披着一件白大褂，她双眼一亮，“你穿上白大褂我看看。”
聂以筠习惯性地穿上了白大褂，池沐围着她转了一圈，“没想到我穿上白大褂还挺像那么回事。”
“你又不是第一次穿，大学实验课穿过多少次了。”聂以筠说。
“不一样，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白大褂。”池沐拉着她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柜门上贴着一面长条镜子。
两人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站一起真的挺像是两个医生。
“你说我要是也做了医生，是不是也这样？”池沐问。
聂以筠点头，“嗯，你想当医生？”
“不想，我不是那块料，”池沐点开手机对着聂以筠拍照，“我拍几张发个朋友圈，你笑笑。”
聂以筠指了指白大褂胸前，“你确定要发？”
白大褂胸前写着聂以筠的名字，池沐眨眨眼，“不重要，我把你名字p掉，快点儿的，你笑一个。”
聂以筠叹气，勾起嘴角，池沐不满意，“我平时才不是你这种笑，笑开心点。”
“你快点的，就这么拍吧，我还有工作没完成。”聂以筠无奈配合。
池沐拍了几张，摆摆手，“行了，你去忙吧。”
她坐在椅子上p图，时不时瞥一眼聂以筠，“差不多就下班吧，天儿都快亮了，我真怕你猝死，别忘了我两现在命运共同体，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嗯，马上就下班。”聂以筠说。
池沐p好图发了朋友圈，凑到她边上看了眼，“明天要出门诊？我怎么会！”
“没让你会，”聂以筠敲下最后一字，保存好文件关了电脑，看向池沐，“现在咋俩就换回来。”
“啊…”池沐拧眉，一想到明天要去默斯上班她就痛苦，比当医生还痛苦。
“不愿意？”聂以筠说。
池沐低头，那头她都不愿意，这生活怎么哪哪都不如意，太难了。
聂以筠一把扯过她坐到自己腿上，池沐吓了一跳，长这么大都是她拉着别的小姑娘坐自己腿，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拉着坐腿上。
“干嘛。”池沐呼吸变重。
“换回来。”聂以筠说。
两人四目相对，从眼睛看向嘴唇，池沐抿了抿唇，“换…那你倒是动啊。”
“嗯。”聂以筠盯着她的嘴唇，没有再动。
她看着池沐，其实是自己的嘴唇，想起方才看见的池沐红润的嘴唇，发现自己的嘴唇不比她得好看。
聂以筠摁住池沐后脑勺吻了上去，吻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为了换过来而吻，这次聂以筠很明显感受到了不同，她不想停，想一直这么亲下去。
换回来的时候聂以筠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从坐在椅子上的她变成了坐在池沐身上，聂以筠也感受到了自己嘴唇变化，从亲自己嘴唇变成了亲池沐的。
池沐嘴唇好像更软，更让聂以筠欲罢不能。
吻得正上头时池沐推开了她，聂以筠下意识跟上前凑过去，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从池沐身上起来。
“行了，”池沐也站起身，“那什么，我回去了，你…你也别忙了，早点休息吧。”
她慌乱转身，走出办公室又回来脱下了白大褂放到桌上，“晚安。”
说完匆忙离开，一路飞奔离开医院，夜风吹在脸上让她舒服多了，刚刚脸红的让她不敢多看一眼聂以筠。
天呐，她为什么要脸红，一定是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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