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的去了,阿丧让我们快点回去。”陆昭一边跟江昀说,一边把18号魂魄塞进勾魂令。
两个鬼赶回小白楼,摸着黑上三楼,看见310房间亮着微弱的光,门口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一个穿工服的女人站在门口,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是安姨。
她手里拿着个手电筒,那微弱的光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去哪里了?”安姨的语气里带着点责备。
阿丧从屋里探出个头来,他已经给安姨解释好一会儿了,可安姨不等到陆昭和江昀坚决不肯走。
安姨眼睛盯着他俩,等着他们回答自己的问题。
形势所迫不得不答,陆昭看了江昀一眼,江昀的手刚要抚上他的心口,他率先朝前跨了两步,把江昀逼到墙上,微微低头,两个鬼四目相对,陆昭嘴角微微一勾:“孩子太小在屋里不方便,我们去天台约了个会。”
陆昭眸光微黯,江昀的手顺势搭在他肩上,露出一双眼睛看安姨:“别跟别人说哦,安姨。”
安姨一脸大晚上见了鬼的表情,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说了句:“别影响孩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安姨走远,陆昭松开江昀,看见对方莹莹目光望向自己。
“陆昭,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江昀问。
陆昭不语,只一味地往屋里走,肩膀好巧不巧擦过江昀靠过来的肩膀,像是在肩头轻轻搔了一下,轻微的痒。
“真没意思。”江昀嗤了一声,跟着进了屋。
关门落锁,陆昭问阿丧刚才是怎么回事。
阿丧解释自己正抱着朱康乐睡觉,迷迷糊糊听见敲门声,开门发现是安姨,回头才发现陆昭和江昀都不见了。
安姨来查房,见屋里少了两个人,问阿丧他们去了哪,他是真的答不上来。
“安姨挺生气的,说你俩违反宵禁,让我叫你们回来。”阿丧说,就是那时候给陆昭发了消息。
陆昭没说什么,听见朱康乐正睡得小呼连天。
“他一直没醒?”陆昭问。
阿丧点了点头,小孩睡得死,他就没忍心叫。“哥,你们两个刚才真的……”回忆刚才的画面,阿丧觉得备受冲击。
“你觉得呢?”陆昭问,阿丧这徒弟心善,就是有时候脑子转得有点慢。
阿丧不敢说,他觉得刚才江昀被他挤在墙边时脸上那一抹娇羞不似作伪。
他沉默良久,鼓起勇气说:“无论哥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陆昭:……
“你弟弟都看出来你对我什么心思了。”江昀在陆昭心上再添了一把火,看见陆昭脸色青白一阵,心里暗爽。
陆昭不知道在门上摸索什么,突然手指按到了一小块松动的模板,他手指往里一戳,竟然打开了。
那是鸡蛋大小的一块翻板,翻开时刚好能从外面看到屋里的样子。
屋内几个鬼一时沉默,知道安姨为什么能发现屋里少人了。
后半夜,陆昭试探过其他房间的门,竟然全都藏着这么一小块翻板。
*
第二天上午,阿丧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起床的,那边朱康乐已经嘴角沾着饭渣子展示自己吃过早饭了。
“早啊,哥,江昀哥,小康乐。”
阿丧顶着大黑眼圈问候了一屋子鬼,接连捂嘴连打了个呵欠,感觉自己还想睡。
“昨晚没睡够?”江昀关心阿丧。
阿丧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昨晚陆昭和江昀回来后他倒头就睡了,明明一觉到天亮,却感觉一晚上没睡好。
陆昭直截了当地说:“你说了一晚的梦话。”
“我说什么了?”阿丧努力回忆昨晚的梦,大脑却模糊一片,他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江昀说:“你喊了一晚上‘你不要过来啊’,就这一句,重复了一整晚,还一边喊一边伸拳蹬腿。”
阿丧有些窘迫,看见朱康乐扭着小身体上上下下检查淤青,怕自己娇弱的小身子骨被踢打坏了。
他回忆半天,终于隐约记起昨晚好像梦到一场大火,让他觉得很热,其他的什么也记不清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安姨来带朱康乐去上课,出发前陆昭在朱康乐耳边嘱咐了几句,让安姨带他走了。
江昀:“你跟他说了什么?”
陆昭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朱康乐一走,阿丧看着陆昭给他留的早饭,一份虾仁炒饭、一碗海带汤、一小笼煎包和一张蔬菜饼,旁边的盘子里还摆了几颗草莓,吃得津津有味。鬼不需要摄入人的食物,只是很多鬼贪恋人间那一丝温暖,所以会保持吃东西的习惯。
比如嗜甜如命的江昀。
阿丧正吃着,听到楼下闹哄哄的,还夹杂着小孩的哭声。
他们在三楼尚且能听见。
陆昭和江昀几乎同一时间起身出门,徒留阿丧自己愣在原地,见自己被扔下,忙塞了几口匆匆跟上。
二楼育儿教室门口围了几个护士,里面的小朋友嚷嚷着想要往外跑,都被拦了下来。
屋里的老师冲着门外喊:“朱康乐小朋友晕过去了,快点去叫医生!”
一个护士自告奋勇,说自己学过急救,努力挤进教室。
隔着人,陆昭和江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听见里面有人说:“醒了醒了,朱康乐醒了!”
“康乐怎么了?”追下来的阿丧看着闹哄哄的育儿教室门口,停在陆昭和江昀旁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阿丧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就直挺挺地往地上栽,十分突然地晕了过去。
所幸陆昭拉了他一把,让他平稳落地,刚好对面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拎着个药箱,脚步匆匆地赶过来,略带焦急地问:“哪里有人晕倒了?”
“这里!”陆昭冲她招手。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女人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丧,立即解开他的衣领,用听诊器听他的心跳。
她只听到一片寂静无声……
女人手指又探上阿丧的脖颈,试着他毫无起伏的脉搏,终于确定:这是死了,不是晕了。
“大夫,我弟弟情况怎么样?”陆昭问。
女人内心: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人是刚晕的吗?”她问,“快帮我把他抬回医务室。”
于是陆昭和江昀一头一脚抬着阿丧,跟着女人走,路过育儿室时,陆昭看见刚才冲进去的护士抱着朱康乐出来,眼神迷离的朱康乐见陆昭和江昀正抬着昏迷不醒的阿丧,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好让自己假装生病叫医生,这怎么还有临时加戏的?
“梁医生,你快看看这个小朋友的情况。”护士抱着朱康乐对女人说。
被叫梁医生的女人扫了一眼朱康乐,确认他的脸色没什么大问题说:“小朋友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给他喝点水休息一下,我现在有个病人情况比较紧急。”她脚步匆促,带着陆昭和江昀来到医务室,让他们把阿丧放到床上。
她麻利地解开阿丧的上衣扣子,在他胸前贴了一堆电极片,连接好后,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却没有一丝波动,仪器显示阿丧死得很透。
眼前的病人突然垂危,梁医生却不见着急,竟然去旁边桌子上倒了杯水。
趁她转身之际,陆昭看见她白大褂的衣角处缺了一小片布料。
江昀拿出昨晚在树林里捡到的白色布片递给陆昭,粗略一比对,形状和白大褂上的缺口几乎一模一样。
梁医生端着水回来,看见陆昭举着布片,和江昀一起盯着自己,她不再掩饰:“没错,鬼差大人,昨晚我也在海盗船那里。”
陆昭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自我介绍一下,鬼医梁露凇,”她说着,目光从陆昭移向江昀,“陆大人,你旁边这位看着有点眼熟,不知是哪位大人?”陆昭声名在外,梁露凇虽然久不待在地府,也对陆昭有所耳闻,但旁边的江昀,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昀微微一笑:“本鬼江昀,因为长得面善,很多鬼都觉得我眼熟。”
梁露凇没再深究,鬼差来此必然是为了勾魂,陆昭问她昨晚为什么会去海盗船那边。
梁露凇解释说,这家育婴所里最近发现了怪事。
最近一段时间,陆续有在这边过夜的家长说自己晚上做噩梦,然而他们做的是同一场噩梦,梦见二十五年前这里的一场大火,梦里大火肆虐,烧死了原先育婴所里的孩子。
原本只是一场噩梦,但他们白天起来却感觉又乏又累,给他们做检查又查不出毛病,所以她想到了非自然因素影响。
她一直在寻找噩梦的来源,恰好昨天晚上听到海盗船里传来小孩的哭声,赶过去时发现有人先她一步,她想找个地方一躲,却被江昀听见声音追过来,情急之下跑了。
天太黑,她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直到刚才在走廊上看到陆昭,才确定昨晚那两个也是鬼。
至于陆昭和江昀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陆昭坦言,那片白色布料质地特殊,他猜测可能是白色制服上的,早晨朱康乐出发前让他装病找大夫,只不过那小子演技太烂,被横空杀出的阿丧抢了戏份。
至于阿丧,他昨晚确实做噩梦了。
“我以为那个噩梦只会缠上人,没想到这个小鬼也会被选中。”梁露凇说,阿丧梦醒后脱力晕厥,和之前那些人的症状如出一辙。她一边说,一边用杯子的水打湿一块棉布。
她俯身把棉布盖在阿丧的脸上,侧脸的线条柔美,是个标准的美人。
陆昭问:“选中是什么意思?”
根据梁露凇这段时间的观察,前前后后二十多个人梦到了那场火,最后都扔下孩子离开了这里,那些孩子平白无故成了弃婴,被幸福港湾收留看护。所里尝试联系那些家长,却被对方言辞激烈地辱骂,坚决要求弃养孩子。
但血浓于水,梁露凇不相信那些人会这么轻易抛下孩子,她坚信那个梦一定有问题。
“只有少数人做了那场梦,你们觉得像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挑选?”梁露凇说着,又打湿一块棉布盖在阿丧脸上,“这个小鬼,也许就是找到真相的关键。”
昏得彻底的阿丧突然有了反应,浑身发抖地喊:“唔,伟压床,伟压床啊!”因为嘴巴被棉布盖着,发音不太清楚。
阿丧感觉脸上又凉又闷,下一秒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拿走,鬼压床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他一睁眼,看见三双眼睛从上往下看着自己,目光往下一扫,发现自己一览无余的胸肚,突然意识到上面有个女的。
“鬼啊!”他从床上弹起来,羞恼地攥着衣服把自己团成一团,说什么也不肯伸开。
“这位是鬼医,职业素养很强,没有看什么不该看的。”陆昭口中的鬼医二字保住了阿丧不多的理智,终于放松一些伸展开四肢,看清面前的鬼医长得十分好看,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梁露凇直切主题,将做梦一事告诉阿丧,倒霉鬼意识到自己是被选中的那个。
陆昭却觉得哪里不对,他觉得朱康乐才更像被选中的那个。
江昀与他想到了一处,他问梁露凇:“大人离开了就没再回来,反倒是那些孩子被留在了这里,不是更奇怪吗?”尤其是海盗船里的那24块石碑,埋着查不出身份的小孩魂魄。
“陆昭,我想再去海盗船那看一看,你呢?”江昀问。
陆昭点头:“我和你一起。”
阿丧想跟着陆昭和江昀一起去,梁露凇嘱咐他现在要多休息。陆昭让他留下,他虽然死不了,但养精蓄锐迎接今晚的噩梦很重要。
据梁露凇所言,阿丧的梦接下来会有变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