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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镰刀

还不到夜色正式营业的时间,但内场已经着手预热,年轻美艳的DJ师夹着耳麦,纤腰手指随着音乐律动。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交错闪烁,沿着墙面投射水纹似的斑驳光影。

闻也倚墙而立,沉默地往食指指节和虎口缠绕纱布。

杨老板吊儿郎当地踱步过来,大概是喝了酒,一步三晃,哥俩儿好地把手搭在闻也肩上,字音夹杂着浑浊酒气。

“小闻,你想好了啊?”

杨老板看着他戴上拳套,试着挥了两下,目光透着几分惆怅:“其实你也没必要……唉,这个局不好做,是吧?你还年轻,想挣钱什么样的法子不行,听哥一句劝,真没必要这样。你以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弟弟怎么办?你得为家里人考虑一下吧。”

闻也面无表情,他垂下手,额角长发遮过眉眼,眸光垂在走廊不停晃动的霓虹光带,像是被吸引了似的。

杨老板继续苦口婆心地相劝:“你在哥这儿做了那么久,哥对你是不是实心的?我们就算打假拳,也是奔着噱头和看点去的,真没必要闹出人命官司。这样,我等会儿就推说你突发恶疾,或者半路上被车给撞了,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你不是跟宜睦的冯院长熟悉吗?让他帮你开个假病历。”

鼓噪喧嚣的金属乐声声震耳,闻也晃了一下。

他转过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杨老板,皮肤苍白毫无血色,显得瞳孔更加漆黑深邃。

“多谢。”他声音沙哑,脱口而出的每个字裹挟着滚烫疯狂的血气:“如果不想开盘,杨老板可以不接。”

杨老板一愣。

闻也接着说:“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有。我们没什么不同。”

他神色平静得异乎寻常:“一百五十万,够了,这笔钱足以买到我家里人的平安。”

“不是……”杨老板头疼,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你就真的相信那位?那位看着挺像个正常人,可你看最近漏出来的风声,哪件事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

“那你还答应?”

闻也一动不动地站着,那种目光让杨老板感到陌生,眼底布满了熬夜过后的红血丝,纵横密布,像片作茧自缚的蛛网。

杨老板尴尬地挠头:“我能有什么办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里外不是人,只能帮你想点馊主意。一百五十万,哥给你出,但我不是做慈善,以后你还得继续用你这张脸给我夜色招揽生意。”

他觑着闻也脸色:“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好向宋昭宁开口……虽然她脾气也不是很好,但她的人还是很可以的。生意场上讲义气的人不多了,我觉得,你不应该辜负她。”

灯光变幻莫测,闻也忽然偏了下头。

他自嘲道:“她和我这种人,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杨老板皱眉:“话不能这么说。你看不看童话?书里面不是说,王子和公主最终会打败恶龙,然后长相厮守。”

闻也莫名地看了他一会儿,唇角无声地翘了翘:“你也说了是王子和公主。”

杨老板欸欸两声,还要劝,闻也双拳叩击,偏头淡声:“这场比赛不能赢。一百五十万出于人道主义赔偿,交给闻希。”

总共三百万。

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命能有那么值钱。

“别胡说。”

杨老板立即甩脸色:“我这打拳可是合法的!要是闹出人命,哥这酒吧还开不开,宋老板不得把我这里夷为平地!”

眼看闻也不说话,杨老板自言自语:“算了,你也是一头倔驴。还好今天打的是热身赛……”

镜头有限,宋昭宁看见闻也半空中抬起头,似乎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很快,他重新垂下头,森白牙尖紧了紧拳击手套的卡扣,下颌线绷得冷硬。

“坦白讲,宁,一百五十万,不一定买得到我之前送你的手包。”

席越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咏叹调感慨:“却能买到生死,这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宋昭宁没说话。

她伸出手,隔着冰冷的电子屏幕,轻轻地触碰着闻也。

“瘦了。”她喃喃。

席越闻言色变。

他一把攥住宋昭宁手腕,强迫她的掌心抚上自己侧脸,他神情阴冷,混血儿的眼瞳里闪动着鲜明昭彰的愤怒。

“他放弃你了,你想的就是这个?”席越厉声逼问:“宋昭宁,他给你下降头了是不是?他放弃你了!你听清楚了没有,他放弃你了!”

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腕骨内侧留下一圈刺目的红色印记。

“我知道。”宋昭宁平静道:“你说很多遍了,他没有选择我,我知道了。”

席越匪夷所思,五官精致的面容瞬间扭曲:“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她像是感觉很好笑,于是也真的笑了一下,明丽妩媚的眼睫微微弯起:“恭喜你。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局?”

宋昭宁指尖抵着触屏,无声地,截去了实时监控的画面。

她调整了坐姿,更舒服地往后靠,习以为常地拨开威尼斯棕木的中控台,纤细指端挑起一包烟和打火机。

若无其事地呼出一口烟气,车厢密闭,尼古丁在眼前缓缓逸散,她着迷地抓了一把,将那团雾气搅混。

“席越,我从不觉得你真的喜欢我。但你是个很高明的骗子,你把自己骗进去了,发现没?”

席越切切咬牙,冷笑:“故弄玄虚。”

宋昭宁笑着睨他一眼:“我有什么好故弄玄虚的必要?”

她衔着烟,摊开手:“一切如你所愿。闻也没有选择我,一百五十万的确能买到人命,这些你都向我证明了,接下来你要证明什么?”

她摘下含得潮软的烟蒂,向他浅金色的眼睫呼出一口袅袅烟气。

“证明你爱我吗?爱我的话,不如你去死,怎么样?”

她懒散地扬着手,火星从他眼前烧过:“这样,你就能永远地超越闻也,我也无法忘记你了。”

席越面容冷峻,他截断她的烟,没有痛感地握在掌心里,烟头燎过皮肤,泛起某种难言的气息。

她半眯着眼,眼前打来一道笔直车灯,她踹开一开始没有合紧的车门,淡声:“我的人来了。席总,恕不奉陪。”

他没有拦她。

宋昭宁拉开车门,宋愈手指勾着墨镜,懒洋洋地:“姐,二十几年了,我第一次看你这么狼狈。”

她垂眸摘上安全带,笑里带着讥诮:“你知道,撞见凶手行凶的那个人,会被判定为共犯吧?”

宋愈立刻摇头:“不知道,不清楚,没听过。”

他发动车,一脚油门轰得震天响,银色超跑绝尘而去。

“但说真的,姑姑下手也太狠了些。”他喉底压着含糊嘀咕:“至于嘛,一家人还要动上手,以前小姑丈在的时候,可不舍得这样对你。”

宋昭宁顺着他的话:“如果爸爸还在,她对我或许会好一些。”

宋愈愁眉苦脸,想劝解些什么,可扭头看见她脸上红肿伤口,又把那些不三不四的浪荡话咽回喉咙。

但他是个闲不下来的话痨,忍了十几分钟后再也忍不住,冲着低头看手机的宋昭宁喋喋不休:“所以……你是真的和小姑丈带来那孩子在一起了啊。你们这样算不算伪骨科啊,你毕竟是姐姐,爱上自己弟弟是不是不太好。”

“宋愈。”她关掉屏幕,转过脸,一字一句:“你是不是嫌弃自己纨绔生涯太长了?”

“真的没有姐。”

宋愈佯装委屈:“我那都是心疼你,等会儿还是给你找个什么东西来冰敷一下,看着怪悚人的,不漂亮了。”

宋昭宁扶着额角,揉了揉,眼尾余光睇到后视镜,眉心顿时紧缩。

那辆黑色库里南阴魂不散地逼上来,速度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她肩背紧绷,手指叩着车窗,玻璃清晰地映出她冷漠而艳丽的侧脸,宋昭宁勾住扶手,冷声:“小心,他要撞上来了!”

宋愈额角神经突突钝跳,他猛打一把方向盘,轮胎风驰电掣地擦出一声尖锐悍响。

两辆性能卓绝的车身在空寂无人的道路上疾驰绞杀,互相剐蹭的地方猩红火星四溅,发出骇人可怖的滋啦滋啦电流声。

仪表盘的数字飙升到一个史无前例的新高,宋昭宁咬紧后槽牙,提声呵斥:“往左边打!”

时速越来越快,越来越高,那瞬间宋昭宁不可控地想起多年前的回忆。

扭曲的、烧红的、滚烫又锋利的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绽放着如同钻石一样坚不可摧的光芒。

“别丢下我……”

“救我。”

“不要回头,如果选择他,不要再回头救我。”

“为什么当年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活下来。”

无数诘问当空而来,她紧闭着眼,视线和理智摇天撼地般颤动,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线在眼里杂糅闪烁,无数声音尖锐疯狂地刮过脑海,她痛苦地弯下腰,想起了很多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

剧烈撞击让她像断线风筝般甩出去,柔软额角磕出青紫淤痕,痛声压抑在喉咙里,宋昭宁费力地睁开潮黏眼睫,鲜红色的温热鲜血模糊她的感官。

疯狂混乱的视线中,她一把攥住宋愈胳膊,字音滚烫:“往我这边撞——撞!”

话音随着巨大的撞击声响起,轮胎抓不住地疯狂旋转,紧接着视死如归地撞上来不及避开的库里南。

如同爆炸般的撞击声响彻黑夜,不知过了多久,她意识恍惚地醒来,缓了至少半分钟的时间,她用力地眨着眼睛,终于在无数重影中看见受到防撞气囊保护的宋愈。

鼻腔、口腔和咽喉呕着一口腥甜,她低着头,额角又有一滴血珠滚落,正正洇进她的虎口。

“宋、宋愈……”她听见自己沙哑颤抖的声音。

手指颤抖地探过去,还好,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一颗心刚放下,四肢百骸的不适齐齐地涌上来,她手指痉挛抽动,僵硬地摘下安全带,黑暗中凭着本能解锁中控台,脚尖抵着车门,踹了两下,终于在第三下石破天惊地踹开。

尘土一时飞溅。

她狼狈地扶着车门,眼皮如有千斤重,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机掉在车里,报警……

宋愈车上搭载试下最先进的警报系统,发生意外事故的第一时间会将信息自动同步给亲属。

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这样想的,双膝一软,几乎是整个人撑在玻璃碎裂的车门,才没有踉跄地跪到地上。

眼前又是一黑,她紧紧掐着曾经受过伤的左手和尾指,感觉有一把烈火沿着小腿烧上来。

一道劲风贴面而过,宋昭宁偏头,席越站在她面前,他一把薅住她的长发,将她整个人拖过来,反手扣住咽喉,雷霆万钧地掼在车身。

她双脚离开,挣扎着去抓他的手,席越不比她强到哪里去,他手心潮湿,碎玻璃割破的掌心鲜血温润,不属于她的血迹强势地呛入鼻息,贴着颈侧紧绷青筋流入阴影深陷的锁骨。

“好样的,宋昭宁。”

他冷声,同时一寸寸地收紧力气,看她面色愈发苍白,呼吸也逐渐趋于缓慢,他形容疯癫,厉声质问:“你是不是想撞死我,嗯?你是不是想我死!”

她说不出任何话,挤入肺部的空气逐渐稀薄,混杂着浓烈血气和冷冽刺鼻的雪粒子,她神色恍惚,眼底是一片缟素似的白。

下雪了。

“要死……你自己去死。”

她垂着脆弱眼睫,咳几声,五脏六腑泛着牵肌扯骨的疼痛,她无力地歪着头,唇缝溢出血沫。

席越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意识仿佛沉入深海。

半梦半醒之间,席越把她塞入后车厢,随意翻到一条领带,将她的双手捆到身后。

宋昭宁被迫双腿蜷缩,她半张脸紧紧贴着皮质座椅,长发被鲜血黏连,模糊地遮挡视线。

但她能看见。

席越单膝跪在驾驶坐上,手指翻弄几下,然后拿出一根注射器。

注射器……?

她的心律开始不正常地加速跳动,她可能说了什么,又或者她什么也没有,冰冷尖锐的枕头刺入颈部皮肤,让她灵魂颤栗的液体缓缓推进她的身体,她的意识愈发朦胧,半空中的黑色死神垂下镰刀,怜悯同情地注视着她。

席越丢开打空了的注射器,他拧了拧手腕,没看宋愈一眼,径直回到驾驶位,连安全带也不系,咬牙驶入无边无际的苍茫远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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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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