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上,万景茹才搞清楚,这位“林哥”正是大丰基金的老总,而方嘉飞当然是为了芳菲谷度假村的事,他需要牢靠的金融工具入场,将芳菲谷重新盘活。
林总又岂是好骗的,饭局还没吃到一半,就已猜出这里几层门道了。
“呵呵,小方总,咱们俩明人就不必说暗话了。方氏珠宝是你们现在仅有的优良资产,如果你肯把这部分交给我运作,我林某人当然乐意效劳。但芳菲谷,恕我不敢从命啊,你也该知道,陈氏地产的影响力,你与其找我,倒不如直接找你那老泰山啊!他手中可有新辉、丽景、灵珑三大基金的关系,无论哪一家出手,都够我大丰基金喝一壶的了,我可不敢抢这桩生意呐!”
林总急着将话说死,早散早了。
万景茹陪那女孩聊包包和潮牌,那女孩收获颇丰,只差记笔记了。听说林总急着要走,女孩先不乐意了:“我还没吃完呢,而且,吃完饭,我还想和万姐姐再去隔壁商场看看包呢。”
林总哄道:“好好好,那再吃一会儿。”
方嘉飞对万景茹只差叩头谢恩了。
“我知道林总在担心什么,我今天就将话撂在这里,芳菲谷绝不会低价变卖,就连陈氏地产也绝无可能接盘。”方嘉飞举起酒杯晃了晃,“我方嘉飞是娶陈祖玲,不是入赘。”
林总老道多疑:“哦?呵呵,小方总这么笃定?”
方嘉飞看了看坐在对面畅聊的两个女人:“林总有没有想过,陈氏为什么选了我?我可不算什么好男人。”
林总也看了看女人们,会意,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主动与方嘉飞的酒杯碰了一下,在女人这件事上,他们两个彼此彼此,某种意义上,堪称一丘之貉。
“陈氏会选小方总,大概是看中小方总需要陈氏?比起跟其他人合作,与小方总合作,他们当然可以大肆谈条件...呵呵,那孩子果然不是你小方总的吧。”林总吞下杯中酒,眼神里带着些同情。
方嘉飞笑了笑,八卦的事,他只点到为止,今天毕竟是来谈生意的:“不瞒林总,陈祖玲给方氏珠宝注入了很大一笔嫁妆,这笔钱会全部用于珠宝公司冬季臻品和年度新品的打造,方氏珠宝的资金流会迅速充盈起来,市场也会重新看好我方氏。相应的,芳菲谷度假村的资金困局迟早会被打开,这只是时间问题,我现在缺的,不过是一位能帮我将芳菲谷尽快金融化运作起来的操盘手…至于新辉、丽景、灵珑三大基金,呵呵,成也陈氏,败也陈氏,或许碍着我那老泰山的面,反倒不能出手为难你们大丰呢。”
林总:“小方总的意思,你有办法请陈董出面,替我们大丰挪开那三座大山?不过,为什么是我们大丰?…呵呵,今天小方总帮了我的大忙…大概已经想好对我开什么条件了吧,哈哈哈。”
方嘉飞呷了口酒:“林总不拒绝了?”
林总主动为方嘉飞添了酒:“只要条件不过分...送上门的生意,为什么不做呢?”
方嘉飞接过,一饮而尽。
晚餐匆匆结束,那女孩急着买包,万景茹陪她先去逛商场。
方嘉飞则留下,与林总继续谈条件。
他有意将芳菲谷度假村未来的票务收入、餐饮、住宿等收入预期进行打包证券化,向大丰基金的投资者出售债券,如此一来,既可以为芳菲谷提前筹措资金,也可以避免稀释方氏集团的利益。
而以方氏集团目前刚刚恢复的财务状况,发行这样一种对净资产本身规格要求极高的产品,对大丰基金本身便已经是很大的挑战,何况在利益分配条件上,方嘉飞始终寸步不让。
这生意要做,但也确实难做。
林总被方嘉飞堵在房间里,上了贼船一般:“小方总,我今天真是领教了。网上都说你是花花公子,只会败家的二世祖,我看他们真是有眼无珠了,你这生意做得精细啊…”
方嘉飞:“呵呵,我只是小打小闹,还都要仰赖林总帮忙啊。”
林总:“不敢不敢,多谢小方总赏饭吃。只要小方总搞得定陈董,大丰乐意奉陪!”
生意谈完,已是半夜。
万景茹陪着那女孩在免税店大买特买,俨然成了那女孩的时尚顾问,送她回来时,那女孩大包小包,战绩颇丰,十分高兴,拉住林总撒娇道:“万姐姐真帮我开了眼呢,这些东西,全是万姐姐替我消费了…我知道这都是林哥的面子,这几天,我一定乖乖的,不惹事,不凑热闹,只待在酒店里,哪儿也不去,等你开会回来就能见到我。”
这女孩年轻漂亮,来到三亚,能做到闭门不出,少生是非,倒是难得,彷佛一夜长大了一般,那林总当然放心许多;再低头粗粗看了眼女孩带回来的大牌包装袋,看来所费不少,对方嘉飞颔首领情。
与方嘉飞告辞时,林总不忘向他身边的万景茹道谢:“看来,我这女朋友从万小姐身上学到不少,今天真是多谢了。”
万景茹笑眯眯:“您客气了。”
应付了一夜,万景茹疲惫不堪,这顿饭吃得不值。
方嘉飞却在回酒店的车上一直发笑。
当着他的司机的面,万景茹一言不发,她忍了。
直到回到套房,万景茹才将脚上的鞋子甩到他身上:“你真是狗嘉飞!”
“唉,猪景茹,你今天加了班,我送你件礼物吧。”方嘉飞不急不恼,松弛许多。
刚才下车,他从司机手里接过一个礼盒,还以为是夜宵,原来是给她准备的礼物?
万景茹掀开盒子,却是一双JimmyChoo的高跟凉鞋,线条简洁又性感,嗯…他确实有些品味,他还有时间安排这些?
“我把卡都给你了,你怎么那么傻,逛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为自己买点?对那小姑娘倒十分大方,她就是个小三,哦,说不定只是个小四小五,你还把她当正主伺候了?”
方嘉飞明明是不舍得她,但说出来的话却特别不入耳!一字一句都像在打万景茹的脸,房间里的空气都快凝固了一般。
“我…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不用那么陪着她,她那样的女孩不值得你…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方嘉飞越说越糟。
可是,他不就是要她做这样不堪的人吗?她如今按他说的扮上了,他却要开始羞辱她了么?
万景茹一瞬间没有了力气,默默放下那双鞋子,赤着脚进了房间,仍然是,砰一声关了门。
方嘉飞撩开客厅的窗帘,外面黑朦朦,只有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渔船引路灯依然亮着。
他曾以为,自己这座飘飘荡荡的小船,已经在朝着万景茹的方向航行;可现实是,他似乎还是与她越行越远。
没过多久,万景茹披散着头发,换了一身T恤短裤,拖着行李箱从房间里走出来。
方嘉飞慌了神,冲到大门前:“猪…万景茹,你不能走。”
“方总,我该下班了。”万景茹面如死灰。
方嘉飞情急中开始胡搅蛮缠:“我都还没下班,你下什么班?”
万景茹抬眼看了看他,而后顺从地将行李箱放在门口,坐回沙发,望着窗外有气无力:“方总,还需要我做什么?”
玻璃上映出她一张落寞的脸。
方嘉飞扯了扯衬衫衣领,心乱如麻,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才合适,朝沙发走近一步,又退了回去。
棘手,这比芳菲谷眼下的资金困局还要令他感到棘手…
“我知道我不该利用那女孩,我也已经用那些名品补偿她了不是吗?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也见到今天中午的情况,陈祖玲她爸爸…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在他面前就是个随意拿捏的玩意儿!老头子说是帮我融资,实际是要入股,陈氏要做芳菲谷的大股东,我只要一句话稍有不慎,就全盘皆输,你明不明白?没有人能帮我…我只能不择手段。”
万景茹看到了玻璃上映出的一个焦头烂额的可悲的可笑的男人。
“所以,你也打算用一双JimmyChoo的高跟鞋来打发我么?”
他错了,他错在不该此时给她准备那双高跟鞋,这让她误会他像对待那女孩一般对待她,她十分在乎,她在乎他如何对待她。
方嘉飞意识到这一点时,竟有些窃喜,她越生气,越说明她在乎!
“老天作证啊!我只是觉得你这条裙子配高跟鞋更好看,但你说你没带嘛,出门的时候,我就跟司机交代了这事,只不过刚好回来的时候,我才从司机那拿到啊,我不是为了事后弥补你的,我只是...希望你随心所欲一点。”
方嘉飞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解释的清楚,能不能让她听明白。
“有什么差别?你一早在塞班,就让我到了三亚时穿得清凉些,因为你希望我替你卖肉嘛!这双鞋子也是为了让我陪你出去时,更好接近那女孩吧,怎么,我事先没准备,又是我不敬业了吧?”万景茹冷冷地,伤人八百,自损一千。
“这...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么说,你从塞班就开始误会我?我方嘉飞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女...我那不是看你行李箱带了很多热裤短T到塞班,结果都没来得及穿么...三亚不是正合适你接着穿么?”
方嘉飞冤得像窦娥,弯着腰撑在沙发头上,以为嘴巴离她耳朵近一点,她就能听得清楚一些,不由得身型就有些弯腰屈膝。
万景茹却还是不肯回头,只通过玻璃的倒影看他,见他有意凑过来,便向沙发另一头挪开。
方嘉飞干脆厚着脸皮跨过沙发,在万景茹起身要躲时,将她一屁股按了回去,为防她再次起身离开,他干脆将一只腿屈膝扣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另一只腿则压在她右腿前,将她紧紧扣押住。而后掏出了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亮到她眼前:“你看看,这么多高跟鞋,你全不穿了,多可惜?”
又划过一张:“你挑了这么多花花绿绿的衣服,我知道你是想找个海岛放松一下,你在我身边,你可以的,你明白吗?”
万景茹皱着眉头,恍惚以为看花了眼,家里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机上?张大着嘴巴,将他手机一把夺过,前后左右翻看了一遍,他竟然!他竟然还有在她公寓里的自拍照!
“啊!!!!狗嘉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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